老鼠成精,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稀奇的是,三只露出原形的小老鼠,在水霧中一陣翻滾亂撞後,變成了三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圭女圭,怯怯的擠在一起,驚恐的看向人類。
何平一聲大叫︰「呀,成精了。」
說完轉身就跑,去搬程兵曹了。
袁戰看著小女圭女圭,小女圭女圭也看他,說實話真心下不去手。
算了,還是交由兵曹大人處置吧。
果然,程兵曹一听飛一般過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袁戰沒有見過的軍官,手里各提一把黑 的長劍。
原來是暗衛。
程兵曹驅退眾人,兩名暗衛往兩邊一分,向三個小女圭女圭包抄過去。
袁戰忍不住叫道︰「大人……」
程兵曹看他一眼,問︰「什麼事兒?」
袁戰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非殺不可嗎?」
程兵曹翻了個白眼,冷冰冰回道︰「妖就是妖,不要被他的皮相迷惑了。」
說完右手猛的向下一揮。
兩名暗衛飛劍出手,一左一右,在小女圭女圭「吱吱」的哀嚎聲中,幾乎是以絞殺的方式推進過去,肢解成數十片,然後扔進一道烈焰符,煉成灰燼。
殺死三只小妖,暗衛轉身就走,又去其他地方巡查了。
他們今天的任務,大概就是誅殺府邸里的妖物,以保衛在這里勞作的差役。
但在袁戰看來,保衛也就是充充樣子,差役的死活他們才不放在心上。
等到兵曹走遠,袁戰沖著三只小妖被燒沒的地方拱手為禮,心中默祝,開始超度。
一直以來都是超度人類,妖還是第一次,但看在他們方才變化成人形的緣分上,袁戰決定破例一試。
功德林果然出來了,投下三束白光,從大地上拘出三個鬼魂。
袁戰一看,差點沒咬了自己的舌頭。
這哪是什麼小老鼠,分明就是三個小孩兒,最大的一個也就兩歲多一點兒,小的那個才會爬。
三個孩子當是宰相府楊家的後代,出生即遇厄難,陪著他們的父母慘遭殺害。
走馬燈一閃即過,貌似三個孩子被殺的時候,正好有一只老鼠帶著三只小老鼠在花園中覓食,因為混亂將大老鼠驚走了,三個孩子的鬼魂就無巧不巧的附著了小老鼠身上。
三名孩童的鬼魂最後進入功德林,袁戰腦中浮出一篇法術︰遁地術。
遁地術,是根據鼠類與生俱來的挖掘本事得出的一篇法術,只要念誦法訣,人就可以在地下自由穿行了。
當然,還需要強大的修為來做支撐。
袁戰築基成功後,已經是一名十分合格的修仙士了,所以具備這樣的功底。
口訣連讀三遍,記憶無誤,于是右腳向下一用力,原本堅硬的土地頓時變得跟豆腐塊似的,半只腳深入泥土里面。
哈,果然神妙。
袁戰心中一高興,後面的法訣就忘了念了,右腳面上一緊,好像被人緊緊抱住一樣,箍在泥土里面。
「呀?」
「怎麼了,袁兄弟?」宋魁就在旁邊,听他驚呼就關心的問道。
「沒事兒,踩泥巴里了。」
袁戰尷尬的解釋,腳上一用力,強行從土里拽了出來,留下一個土洞。
到傍晚快收工的時候,他們已經檢驗了四十多具尸體,可是除了先前三只小老鼠的案例,沒有任何發現。
何平收起工具,招呼大家一聲,準備走人。
可就在這時,一名衙役從遠處快速走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嚷嚷起來︰「別停下,繼續干。大人有令,今晚加班,查不完這些尸體,誰也不準離開。」
何平愣了一愣,無奈的把工具又給放下了。
在命令面前,他們這些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其他幾組離得都不遠,聞言也是怨聲載道的,但只能小聲的私議,誰也不敢公開說出來。
袁戰看了看,就道︰「官差大哥,加班沒問題,總得給大家伙弄點兒吃的、喝的吧,這都忙了一個下午了,連口水都沒喝上呢。」
有出頭鳥,其他人就都敢跟上了,連聲附和,向官差要飯,要水。
官差惡狠狠的瞪了袁戰一眼,無奈叫道︰「行行行,別嚷嚷了,少不了你們吃喝,我去跟大人請示。」
說完就回去了。
袁戰聳聳肩,根本沒放在心上。
何平贊賞的向他挑了挑大拇指,然後又小聲的提醒道︰「以後盡量少出頭。」
袁戰明白他的意思,槍打出頭鳥嘛。
另一邊張龍、魏虎都遠遠朝袁戰擺了擺手,以示感謝。
也是,像這種高風險的地方,連軸轉也就罷了,要是再不給吃喝,那誰能受得了。
但凡有經驗的人都明白,之前曹朗那種例子就是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被鬼或怪給鑽了空子,這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日後就算被抓住了,也大抵是個死。
時間不大,從外面果然推來幾輛架子車,上面全是饅頭燒餅咸菜等吃食,另有幾個人挑著水壇跟在後面。
袁戰這個要求真的起效了,程兵曹親自安排衙役去置辦的飲食。
大家一看,馬上扔下手里的家伙什兒,上來搶吃的,搶水喝。
宰相府里的水是不能喝的,生怕有人在里面下毒。
至于糧食金銀,早在抄家的當天就被軍兵給搶光了,現在就剩下一座空宅,還有滿地的死人。
袁戰不願跟他們擠在一起,就拿了兩個燒餅跑到一座石亭下面,一邊休息著一邊慢慢咀嚼。
剛吃了一個燒餅,忽然感覺腳下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亭子下面走過去了。
袁戰一愣。
人,鬼,還是妖?
想著就把燒餅塞到了懷里,走到一座山石後面假裝方便,口中念誦遁地訣,雙腳往下一用力,人就無聲無息的沉進地下。
就在他的面前,有一個兩間房子大小的地窖,一盞昏黑的油燈照亮其中,露出牆角下依偎在一起的十幾名男女。
「別害怕,你們都是宰相府的人吧。」
見他們都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他,好像那些將死的囚犯盯著劊子手,袁戰連忙出聲安慰道。
其中一名女子目光最為坦蕩,也最為鎮定,聞言道︰「官爺,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小女子願意為你做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