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一起的四個人眼睜睜看著那些村民用柴刀捅穿了女孩的身體, 國木田獨步震驚的站起來,卻見那個女孩的身影虛晃了一下,消失了。
村里的人比他們還震驚, 殺起人來跟碾碎個蟲子一樣輕易的壯漢, 這會一個個害怕的直打顫。
「怎麼回事!」
「難道是他們找來了?」
「我、我不想死!」
村長第一時間回頭看向了站在最後方帶著兜帽的人。
那人沒有動,微微的搖了下頭, 這讓村長鎮定了許多。
「都給我安靜一點!」
村民在村長的安撫下,終于冷靜下來, 村長陰沉沉的看著站起來的國木田獨步,「平時祭祀從沒出錯, 你們一來就出了問題, 看來應該先把你們送到山御先那里去。」
村民們找到了宣泄恐懼的渠道,紛紛將矛頭指向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幾人。
他們痛恨的叫罵著, 就像這些外來人殺了他們全家一樣。
國木田獨步抬頭, 看到了躲在所有人背後草叢里的幾人,是谷崎潤一郎,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剛剛那個女孩是假的了。
因著村里一直靠向山御先供奉童子, 唯恐泄露遭到清剿,村人時刻盯著他們這些外面來的人, 夜里除了上山的,還留下一部分去了外面來的人住的那間屋子蹲守, 準備等到深夜,他們都陷入了熟睡, 就斬下他們的頭顱,拿走火銃, 留下那個女孩好孕育新的祭品。
留下的幾人發現了不對, 借著細雪的掩護先一步溜了出去, 追著痕跡他們上了山。
太宰治發現連僅有的幾個女人都在上山的隊伍里,男人卻少了很多,就能猜到他們準備做什麼,算了下時間,谷崎他們也該到了才這麼放心。
如今女孩已經被救了下來,沒有了威脅,以他們的實力輕易就能逃離這里,不過顯然偵探社眾人沒有直接離開的打算。
雙方已蓄勢待發,卻突然听到整齊而厚重的腳步聲,風中某物微弱的嗡鳴了一下。
地面細微的顫抖起來,村人們瞬間臉色慘白,那帶兜帽的人剛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做什麼,又立馬收回了腳。
四周彌漫著緊張的空氣,偵探社眾人眼看著村人的氣焰驟降,露出些微迷茫來。
就像看到狼群原地變了兔子窩一樣讓人措手不及。
「他們怎麼了?」谷崎潤一郎遲緩的看向宮澤賢治。
宮澤賢治遲疑了一下,俯到耳邊︰「曾經,我們村里進了只熊,爺爺女乃女乃們就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那是切身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時候的表情。
不過一會,那種顫動已經強烈的讓人無法欺騙自己是幻覺的程度,村民們突然薄發出驚人的力量四散奔逃,也有癱軟在地上嚇傻了的。
「他們來了!」
「救命啊!!」
他們的反應過□□速,沒有任何緩沖的部分,仿佛早已知道會有這一天,早知道是什麼即將到來。
第一個沖到路口的人驟然停下了腳步,一柄薙刀當胸穿過,血噴灑到了他身後的人臉上,一瞬間空氣凝滯住,那人呆呆的模了下臉,發出驚恐的尖叫。
薙刀毫不拖泥帶水的抽出,撲通一聲,隨著村民的身體倒下,露出了扛著薙刀的武士,以及他身後,數不清的訓練有素的士兵。
一看到這麼多人,武士瞬間興奮起來︰「諸位真是好興致,甚是高興,甚是高興!」
打頭的武士身材粗獷,□□著上身十分不拘小節,一只眼被眼罩罩著,看著像是哪里的土匪。
「我們趕時間,主上還在等著我們。」武士的身後傳來了冰冷的聲音,如松挺拔秀雅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灰白色的和服,不留神以為是哪家大名的公子。眾人不敢直視他,只因他一雙眼出現開始就緊閉在一起——不能視物,雖然腰間配著刀,但總讓人懷疑是裝飾。
「好吧,」打頭的武士興奮的舌忝了舌忝唇,將薙刀甩起,刀尖指向一眾村民——包括太宰治等人,「哈哈哈,看來今夜可以放開手爽快一下了!」
那看起來有兩米高的薙刀在武士手中就像一個玩具,連宮澤賢治都忍不住發出贊嘆,武士提刀而上,舞的虎虎生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別看他體格壯碩,動作卻靈活的不可思議。
所過之處,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斬成兩半,碾碎為肉泥,血肉碎了一地。
看著像公卿的男人也拔出了刀,他的刀鋒銳而冷冽,雖然眼盲,卻能清楚的捕捉到視線不可觸及的獵物,薄刃如發絲掠過頸線,一條生命就消失在他的手中,他的動作不見雷霆,卻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任誰迎著刀刃,都無法逃月兌。
一眾士兵跟著涌了上來,手起刀落,二話不說的開始了一場屠殺。
他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里,又莫名其妙的要屠村起碼在偵探社眾人眼中看來就是這樣。
一眾人臉色鐵青,比之前看村民活祭還要難看。
而且他們自己也在士兵的獵殺範圍,個人實力如何強大都無法戰勝一個軍隊,何況打頭那兩人看起來在劍道上已是登峰造極,都快跟異能力差不多了,所以他們也陷入了危機種。
真正面對的時候就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支軍隊所帶來的非同尋常的壓力,即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是無數人命養出來的,洶涌的殺氣和五百年後再不可見的純粹的殘忍和冷酷鋪面而來。
「等等!我們是從外面來的,不是這個村子的人!」抵擋了一會,太宰治苦下臉,略顯崩潰的大喊。
短短幾分鐘,那些村民一個不剩的變成了鋪滿寺前庭院的尸體,太宰治幾人早在和村里人對峙的時候就掙開了繩索,又悄悄的摘了符紙,剛剛士兵直接攻了過來,也沒給他們解釋的機會,抵抗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武士的薙刀上還滴著血,他完全不在意的抗在肩上,興味的看著還完好的幾人,「你說什麼?」
看清武士的表情,還有他身邊那個瞎子波瀾不驚的模樣,太宰治心里一沉。
這些人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誤殺,只要在這里的就全都殺了就可以了,他們不在乎哪個無辜。
「你們怎麼證明你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眼盲的男人冷冷的看向武士,「浪費時間。」
「哎呀哎呀,主上也不是弒殺之人,你好好看看,他們可是人。」武士看起來好說話的樣子,眼中卻多了威脅之意。
「哼,小心被他們的埋伏弄死,到時候不要叫我來收尸。」說完,男子甩袖走了。
沒有管男子的離去,武士興致勃勃的指著草叢里,「這就是你們沒有和他們一伙的證明?」說完他自己又搖搖頭,「不夠啊,不夠。」
一直悄悄潛伏著的幾人無奈只能走出來,他們一出來就對上了士兵們的刀尖。
「都緊張什麼,我還在呢,放下放下!」武士沖士兵們呵斥,士兵才移開了對著從草叢里冒出的幾人的刀。
太宰治月兌下外套,把風衣的里襯翻了出來,獨自走到武士身前,「這個應該夠了吧。」
武士的目光急中在他手上,眸光一凝,上手撫了一下,手中觸感難言的柔軟,如此材料恐怕真得是大名家里才能有,而除了大名,就只有陰陽師家族和
他上下打量幾人一會,松了口氣。好在他們看起來不像不是名震一方的大妖。
「諸位在此受苦了,請稍候片刻,可以隨軍一起到城里去。」再開口,武士態度明顯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辛苦了。」太宰治隨意的笑笑。
侯在一邊,看著武士拿出了個什麼東西放在戒壇上,之前隱約感受到的奇怪的尖銳聲音再次出現,一個黑影浮現出來,很快又扭曲著消失,那塊不詳的石頭立時碎成了粉末。
武士轉過頭來,嘿嘿一笑,「這是惡神,也是妖怪,只有清除了,才能讓百姓過上安定的日子。」
他站在一個村子的尸體中,說這話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
視線落在貓兒一樣躲在中島敦身後的女孩上,武士眯起眼︰「諸位,我看這女孩和你們不像是一道的。」
中島敦頓時汗毛豎立,戒備的護在女孩身前。
武士搖搖頭,唉聲嘆氣︰「我們主上說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那麼多的村子,那麼多的人,要是一個個調查過去,再了解了解他們的故事,判斷一下哪些是該死的,哪些是迫不得已才助紂為虐的,怕是熬死幾代人都做不完,如今正值亂世,怪只好怪他們不走運了,只能回頭找個寺廟,祝他們來世做個好人。
中島敦感覺渾身冰涼,這孩子明顯是受害者,可他們根本就不打算放過她。
「沒關系的。」他感覺衣擺被扯了扯,女孩麻木而弱小,松開了衣擺,自己走了過去。
不要!
中島敦不能相信她會自己選擇死亡,如果、如果連這孩子都只有死路可走,那這個世界
國木田獨步攔下了女孩,毫不回避的看向武士,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不畏懼和武士以及他的軍隊戰斗。
抓了抓頭發,武士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吧,好吧,那就把她帶到城里去,到時候看看能不能給安排人家收養,唉,麻煩死了,明肯定又要罵我了。」
發現武士確實沒有堅持殺死女孩的意思,劍拔弩張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武士憨憨的笑了一下,一個小姑娘而已,等沒這幫人看著,遇到些意外什麼的也不算稀奇,這幫人明顯來頭不小,沒必要得罪到底。
「哈哈,別楞著了,走吧走吧,這里的人罪有應得,我們主上早就說了不許私自供奉禍津神與一干邪神,違者必斬盡殺絕,總有人以身試法,唉,他們真是十分殘忍,要是不除,還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因他們而死。」
太宰治看了一眼越發真誠爽朗的武士,「不知道你們的主上是?」
「當然是繼國家主,繼國言一大人。」武士昂起頭,一臉驕傲。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眼里浮現出一種難言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