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收到帖子的時候, 還有些意外。
這一世他們的身份有些差距,如今他還自己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國子監學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給他下帖子。
不過既然收到了,也不能不去。
所以三日後, 晏卿如約赴宴了。
七皇子設宴的地點還是在杏春園。這是一個京中勛貴們常來玩樂的地方, 能玩的項目很多。
不僅有馬球賽場, 還有冰球賽場,甚至是獵場。還有供文人墨客吟詩作賦、曲水流觴的場所。景色也不錯, 假山流水、奇花異草,亭台樓閣……
七皇子設宴的地方是在一處湖中亭。雖是亭,但地方很寬闊。里面賓客很是隨意,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晏卿剛被人領進去, 就听到有人喊他。
「晏卿, 這里!」
季文禮沖他揮著手,晏卿于是走了過去,和他坐在了一起。
「可知七皇子為何設宴?」晏卿低聲問季文禮。
「我也不知, 往常跟他並無交情,貿然被邀,我們心里也在納悶呢。」季文禮同樣壓低聲音道。
不得不說,七皇子的宴會實在是讓人模不著頭腦。
而粱懋星呢, 他在晏卿進來的那一刻,立刻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是誰, 問了屬下後, 確定了他的身份。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他莫名的怵的慌,也不敢上前跟人打招呼。而且場合也不合適,眾目睽睽之下,他特意去跟一個國子監學生打招呼, 還不知道要被人揣測出多少陰謀來。
所以他按兵不動,一派淡定的跟眾人寒暄。
其他人莫名奇妙的參加了一個宴會,然後又一頭霧水的回去了,完全沒鬧明白七皇子辦這場宴會的目的何在。
仿佛就真的只是參加了一個宴會而已。
「七皇子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宣告他的存在嗎?」
「我這個弟弟,也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嗎?」
「倒是小看他了,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完全讓人看不透他在做什麼!」
……
粱懋星︰「……」我真的只是辦了一場普普通通的宴會而已!
晏姝一身男裝打扮,輕松跳下馬車,腳步輕快的走進墨書齋。
替哥哥買紙墨,是她難得可以出門的機會。其他時候,娘一般都不讓她出門,只有這件事,是哥哥替她爭取到的。
哥哥從來不覺得女孩子就應該被拘在家里,以前就經常帶她出去玩,只是最近臨近鄉試,忙著準備會考,才不能經常出門了。
但還是怕她在家憋壞了,交給了她這樣一個任務。
晏姝覺得,她的哥哥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粱懋星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里,母妃今天又跟他提到了他的婚事,覺得他該定下了,還給他提了幾個她看好的皇妃人選。
他不耐煩听,找借口溜了出來。
但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就讓車夫駕著馬車在京城里閑逛。
路過書墨齋時,車簾被風掀起,粱懋星驚鴻一蹩,忽然被一個人影吸引住了視線。
「停下!」
馬車停下後,粱懋星從車上跳下來,徑直進了書墨齋。
書墨齋地方不大,粱懋星進來後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晏姝買完紙墨,順便挑選了幾本書,正在翻著,冷不丁的面前站了一個人。
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她,「你要買書?」
不等她說話,對方就轉頭對老板說,「掌櫃的,你們店里的書我全包了!」
晏姝︰「……」怕不是遇到了神經病?
算了,這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招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晏姝放下書,提著紙墨離開了。
粱懋星哎了一聲,「你別走啊,告訴我,你是哪家的姑娘?」
活月兌月兌的一副登徒子行徑。
晏姝沒忍住,刺了他一句,「干卿何事?」
粱懋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讓人誤會了,他立刻慌了,「那個,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
晏姝也不等他說完,立刻跑回馬車,催促車夫快點離開。
粱懋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屬下詢問,「王爺,要不要追上去看一下那是哪家的小姐?」
「不用!」粱懋星下意識的拒絕,他擔心追上去會讓她誤會的更深。
不過另一個下屬說,「王爺,那輛馬車屬下認得,是您之前讓打听的,國子監學生宋晏卿,宋家的馬車。」
「是他!」
難怪他一見就覺得眼熟,原來是與她哥哥有幾分像。
但是這兩兄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一見他們自己就不正常了?
晏姝回家後,沒把這事跟家里說,怕他們擔心。也沒跟哥哥說,怕影響他復習。
轉眼到了秋天,秋闈如期而至。
宋家三口,一同去送晏卿進場。宋池和苗桂花照例囑咐了一番。
「別緊張,好好考就行,不要有壓力,你看這還有頭發都白了的人在考呢,這次考不上也沒關系,你年紀還小,以後還有機會。」
「說什麼胡話呢?兒子還沒就進場,你就說這種喪氣話!晏卿,別听你娘的,不要有壓力,也不用太放松,按你平常那樣就行了。」
晏姝也叮囑他,「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餅子要用熱水泡了再吃,不能直接吃冷的。」
晏卿一一答應下來,「好,我知道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與他們告別後,晏卿正要進場,卻听見季文禮喊他。
「晏卿,等等我。」
季文禮也參加這次鄉試。
送他的人中,除了他的大哥,還有一個晏卿十分熟悉的身影,是他的「遠房表弟」。
視線一對上晏卿,她就立刻垂下了頭,雙手不自覺的絞在一起……
「我就說不用你們送吧,你看晏卿就是一個人來的。好了大哥你們回去吧,我們要進場了,走吧,晏卿。」
晏卿也沒澄清,只跟季家兄妹打了招呼,就準備跟季文禮一起進場了。
見他要走了,季清漪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了,「二哥,宋、宋大哥,你、你們照顧好自己……」
短短一句話被她說的結結巴巴的,臉色漲的通紅,耳根都紅的滴血。
晏卿不是傻子,他已經察覺到這姑娘似乎對他有意。
不過他活的太久,早就拋卻情愛,內心古井無波,很難對誰動情。
雖說婚姻也並不是一定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尤其是在古代這個大環境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雙方未見一面就成親才是主流。而且他若成親的話,也一定會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會給妻子關愛和尊重,保持絕對的忠誠。
但晏卿還是覺得沒有感情的婚姻,還是不要為好。尤其是這姑娘對他一往情深的情況下,他不喜歡卻娶了她,是對她的不公平。
所以他已經打算告訴父母他不舉了,雖然有點殘忍,但也不失為一個良策。他們一定要傳宗接代的話,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孤兒,領養幾個也算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所以晏卿客氣地沖她笑了一下,語氣十分疏離道,「多謝。」
既然無意還是不要給她希望的好。
毫無意外的,晏卿再次拿了案首,成了鄉試的解元。
十五歲的舉人,比十三歲的秀才還少見。
不過在京城中這樣皇親貴族多如狗的地方,一個小小的解元似乎也起不了什麼波瀾。只在茶余飯後,被人提了幾句,很快就被忘在了腦後。
真正高興的只有晏卿一家。
這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明年三月就要參加會試,時間不多了,慶祝的事不如放在以後吧。」晏卿勸住了家人為他大肆慶賀的念頭,只一家人吃了一頓豐盛大餐,以作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