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礙事?
宋小虎張了張嘴, 但半天都想不出能夠反駁的話來。
他對于剛剛差一點就要喪命的情況還心有余悸,要不是對方救了自己,他這會兒已經摔下去生死不明了, 要說自己拖了後腿礙事似乎也沒有什麼毛病。
雖然理智上一直都清楚面前的這個人下手殺害了王還壓制住了所有中高階的同胞們,讓那些在他們這些低階獸人眼里都無比強大的同胞說不出一句忤逆的話,他也一直告訴自己對方窮凶極惡,根本不是什麼正常人, 可事實又是怎麼樣呢?
實際上在他最初沖撞了對方,還口出狂言帶了明顯的惡意的情況下,他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死定了,結果最後也只是被抓去為對方帶路參觀了一下整個猛虎國。
一直到現在,就算被發現跟蹤,沈默言也沒有真的對他動手, 這態度不能說是親切卻也絕對足夠縱容,以至于他已經快要忘記了最初的判斷,直覺的開始認為這個人並沒有那麼恐怖, 剛才才會忘乎所以的就下意識動手。
而此時,就好像一直容忍著他們的那個人終于沒有了耐心, 顯露出了一絲一毫的真面目, 哪怕只是那麼一點點,也讓他頓覺遍體生寒。
「你……你……」宋小虎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差點喪命的後怕還是面對眼前這個人的畏懼, 張了嘴才發現連完整的說話聲音都在發抖。
「我只是想提醒你這里不對勁!」他終于一咬牙說了出來。
其實他還有其他想說的,比如感謝對方救了自己,比如前面那個地方看著就很危險, 最好還是回去,但或許是心中下意識對立的立場,讓他選擇了這個略有攻擊性的口氣。
沈默言不太想搭理他, 他自顧自的觀察著眼前這巨大落差的懸崖。
眼下的情況是底下的水潭不知深淺,若是深的話那底下的路就沒那麼好走,若是淺的話或許還能用點手段下去之後從對面上去,那直上直下的懸崖看著難以逾越,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宋小虎見自己被忽視的徹底,也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有點心虛和內疚。
會在最開始就第一個沖出來不怕死的對著新任暴君說出那些找死的話,已經說明了他是一個非常直白的人,他很難去想一些彎彎繞繞的事,也注定了在他眼里很多事情就是非黑即白,宋小虎必然就無法忽視自己確確實實被救了一命的事實。
他很難對一個明擺著的敵人示好,卻又沒辦法再繼續對著救命恩人態度惡劣。
過了好一會他見沈默言明顯沒準備回去,觀察著洞口懸崖周圍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你完全可以回去!以你現在的……權利,把所有猛虎國的士兵都調配過來也不是問題,這里看起來太奇怪了,一個人前進風險太大了!」
什麼風險太大,那簡直就是在送死。
哪怕是外出狩獵都很少會有單打獨斗的,這麼一個一眼望去就充滿未知的洞穴,明擺著就不簡單,再說這個懸崖——這會兒宋小虎看清了懸崖對面,在更高出的崖壁上有著一個明顯的洞口。很顯然,除非是會飛,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到對面去。
宋小虎以為對方不會理自己,也不準備回去,哪怕感官再復雜,他也沒辦法放任救命恩人一個人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卻沒想到沈默言倒是抽空和他說了一句。
他說︰「你不能安靜的話,是想讓我幫你閉嘴嗎?」
這句話還是有些威懾力的,至少宋小虎真的沒有在開口說話了。
他也沒有離開,說實話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他哪怕是想離開也沒辦法離開,入口處那陡峭的斜坡,以他一個一階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重新攀上去。
沈默言撿起地面的一塊石頭,扔進了斷崖下的水潭。
出乎他意料的,那水潭並不深,石頭從這個高度扔下去落入水中很快就听到了敲擊到地面的聲響,當然這聲音並不那麼明顯,可獸人優秀的听覺卻在這種時候尤為好用。
水潭假如足夠深,那麼就不能忽略底下藏著危險的東西的可能,但現在看來這僅僅只是比地面高上不到半米的水深,或許都稱不上是水潭。
那麼是不是可以先下去,跨越過與對岸的距離,然後再想辦法到達對面上方的洞口?當然就算只有半米高的水深,也不排除底下有小型水生異獸的可能,只是比起深潭來說無論是行動力還是可見度都高上不少,安全性也更高。
他實在很難對與系統扯上關系的事物掉以輕心。
就在沈默言這麼想的時候,他的身邊忽然浮起了點點星光,這些金色的光點是從進入洞穴就一直存在著的,它們懸浮在空中照亮了正片洞穴。
但原本這些光點只有稀少的一些,此時卻像是憑空從地面涌了上來。
宋小虎被這突發狀況驚的下意識的就遠離了光點密集的區域,他似乎想要拉著在光點中心的沈默言一起撤離,但他還沒來得及動,腦子里就先浮現了先前自己被說了礙事的場景,一下子他的動作僵住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做多余的事,虎族高大的身軀不知作何行動的畫面頓時看著有些滑稽。
沈默言倒也沒有宋小虎擔心的那麼莽,他微妙的退了一點距離,恰好讓自己站立在明顯不是光點聚集中心的位置,他的背後是洞穴的牆壁,哪怕有任何沖擊也不可能將他打下這斷崖。
那些光點不斷聚集,逐漸的形成了人的形狀。
奇怪的是這片大陸本應該只有獸人,但光點形成的人形卻很明顯沒有任何的獸耳或者尾巴,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的人類,但很快邊上又有了新的光點聚集,形成了一個一眼就能看出獸人特征的人形。
不光如此,更多的光點開始出現。
沈默言一開始以為這是一種攻擊方式,又或者是這個洞穴的保護措施因為他往水潭里扔石頭的動作被驚動了,但很快他發現這些光點形成的人形並沒有攻擊的意圖,甚至無法觸踫自己。
它們的動作看著很人性化,像是根據真實人物的影片制成的金色剪影。
這些人形的動作幾乎都差不多,他們都是走到了斷崖邊,緊接著做出了向下望去的姿勢,有些人形大約是恐高,甚至腿軟的一坐在了地上。
緊接著沈默言就看到,第一個出現的人形在斷崖邊緣的位置做了一個起跳的姿勢,它的前方應該空無一物,像這樣跳下去必然只會是墜入水潭。
難不成那本就是它的目的?
正當沈默言準備觀察人形的行為舉止,試圖從中尋找破解之法時,那人形一躍之後竟是浮在了空中,更準確的說它是像攀爬在什麼物體上一樣。
人形很快就爬上了那個以沈默言肉眼無法識別的東西上,並穩穩的站住了。
這個人形相當熟練的跳上了第二個平台,當然這些平台都是沈默言所看不到的,但這不妨礙他下意識的記住了那些位置。
就在他以為那人形會一如之前那般跳上第三個平台時,卻沒料到人形一躍而起最後著陸的地點似乎就真的是空無一物——它就這麼掉了下去。
沈默言最初預測底下的水潭不過半米深,于是落入水潭的人形也並沒有完全被淹沒,它甚至沒有死,看起來掙扎著準備坐起身,但從沈默言的角度來看,只見它身上的光點正在擴散,原本一個成年人形體的人形逐漸變成了一個少年輪廓,人形看起來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它異常驚慌,卻阻止不了自己形體的變化,沒多久它就從少年又變成了孩童。
對孩童的體型來說半米的水深已經有些難受了,隨著身形越發變小,人形掙扎撲騰了起來。
沈默言不清楚那人形最後是不是變成了嬰兒,因為它很快就徹底被水潭淹沒了。
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他細想,另一個人形又開始重復與上一個極為相似的動作,在他們分別位于不同位置摔下去之後,他多少確認了一些猜想。
這些光點形成的人形應當是曾經到過這里的人,他們當時的行動軌跡被記錄了下來,並且當有其他人來到這里觸發一些條件的時候就會自動播放。
假如這是一個什麼游戲的話,沈默言或許會更理解一些,畢竟游戲為了讓玩家通關自然是會提供各種線索,但在一個真實世界的遺跡里,眼前的這些「通關影像」就有些詭異了。
而且假如影像的內容是真實的,那麼也就是說這里底部的水潭擁有能讓人返老還童的功效,只是區別在于它沒有節制,假如沒有辦法掙月兌離開水潭,那麼就會一直回溯到人從未出生過的狀態。
所以明明只是半米高的水潭,那麼多人摔下去都沒了蹤跡,換做正常一點的地方,這下面應該早就成尸堆了。
那麼人形爬的平台呢?
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他看不到?
沈默言隨手沖著第一個階梯的位置扔出了一個石子,那石子在半空中仿佛撞到了什麼,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隨著慣性彈落下了水潭。
確實有他看不見的平台,新的問題卻又出現了,在完全看不到的情況下,第一個人是怎麼精準的爬上去的,不、不止是第一個人,第一個人形只到了第二個平台,試圖前往第三個平台時就失誤了,可隨後其他的人形中卻有成功到達第四甚至第五個平台的,所以那些人理應是可以看的到平台的。
先不談他與那些人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有區別待遇,但既然能清楚的看到平台,又為什麼會踩空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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