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陌生的人突然就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這件事的沖擊性太大以至于令段澤一時之間甚至沒有對那人靠近自己做出反應。
雖說這個世界的異獸都有各式各樣的超自然能力, 花草礦物也有著尋常世界沒有的功效, 但要說這個世界擁有能夠瞬間將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的道具, 那也實在是太超過了、
可是……
在這樣一個本身就是非正常設定的世界觀里,段澤也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說他知道並了解這個世界所有的存在,他無法保證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能夠改變樣貌的道具。
一時之間他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能找到這里的必然是對方的人,而現在那個人持有可以改變外貌的道具並且成功的讓自己的手下變成了自己的樣子。
這下糟了, 與他所想的有了巨大的出入。
這個道具的觸發條件看來是取得想要變成的人的血液,而就在剛才那個人成功得到了他的血。
……等等。
段澤忽然意識到了哪里不太對勁,想要得到他的血的話又哪里需要等到現在?從最開始的時候對方就能從他這里取走足夠多的血, 為什麼非要挑在這種時候?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想, 原本禁錮著他的鐐銬應聲落地, 失去支撐又處于月兌力狀態的他下意識的向前傾倒,一雙手及時的將他攬在懷中, 避免了他親吻大地的下場。
就在額頭踫到對方胸膛的那一剎那,段澤突然就明白了。
原本考慮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可能性都被他迅速拋在了腦後,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對一個人熟悉到哪怕樣貌不同,但只是一個動作就能如此肯定這個人就是他想的那一個人。
段澤一下子大腦有些混亂, 在這之前他腦子里塞滿了關于金獅國那亂七八糟的勢力關系以及要怎麼對付那個藏在暗處想盡辦法要拉他下馬的家伙,現在又硬是被忽然涌上的驚訝以及感動壓過,還有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而存在的無措。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情最後全部化為了著急。
他一把揪住面前那人身前的衣服,目光緊緊的落在了門口的方向︰「要有人來了,你快藏起來!」
要是有金獅國的人在這里肯定會驚訝于一間屋子里竟然出現了兩個王, 無論是長相還是身上的衣著,就連受傷的位置和衣服上的血跡都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真假。
雖說看起來受傷的程度一樣,但是使用道具化為現在模樣的沈默言實際上並感受不到疼痛,他身上的傷口僅僅只是制造出來的假象,對他毫無影響。
相比之下,段澤身上的傷卻是實打實的。
不久之前聯系時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那時應該還沒有出事,從時間上來算這些傷應該是最近兩天留下的,就算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也能多少猜到估計是被陰了。
鑒于現在也不是閑聊的時候,沈默言決定將問題先推後。
他完全無視了段澤的警告,伸手一把就將面前的人給抱了起來,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本就對他而言稱不上是負擔,在這個有著特殊力量體系的世界就更不是問題了,他甚至還有空想了想對方是不是失血過多所以才會那麼輕。
秦劼作為金獅國的王自然不可能算的上輕,以狩獵為主的食肉動物哪怕看著身材再好,極低的體脂依舊會讓他們遠比看上去有分量的多。
之所以會覺得輕,只不過是他的判斷失誤罷了,因為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等、等等……」突然被抱起來段澤第一時間是嚇了一條,但是對方細心的避開了他受傷的地方,沒有感覺到任何傷口拉扯的疼痛讓他稍微舒了一口氣,緊接著立刻想起了正事,「馬上就要有人進來了,你先把我放回去才能不露馬腳。」
獅族的听覺不比豹族來的差,不小聲說話的話很快就會被即將走到門口的敵人注意到。
段澤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注意著門口,但他發現他說完之後對方也沒有給他半點反應,不禁仰頭看向了沈默言,然後他有些被嚇到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起段澤就知道他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原主是一個暴君,秦劼這個名字幾乎讓周圍大大小小的食草動物談之色變,有上一個世界許臻的身份做練習,這一次扮演一個暴君在段澤看來似乎不是很難,他適應的很好,也覺得自己扮的挺成功,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對他產生過懷疑。
這樣的想法直到剛才徹底破滅了。
為了更加適應用秦劼的樣貌表現出冷血殘暴的樣子,段澤沒少對著鏡子練習,這張臉他也看過無數遍了,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明明對方也沒有露出任何有傾向性的表情,但那股哪怕面無表情都掩蓋不住的冷意卻硬生生讓段澤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頭一次。
明明是自己在這個世界最熟悉的人,以前他亂七八糟的傻事傻話也沒少干過說過,但偏偏這個時候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老實實被安置在了臥房內與整體格調夸張的極為一致的衣櫥里。
在衣櫥門要被關上的時候段澤及時的扣住了門。
「……你在生氣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問。
緊接著他看到借了他樣貌的小伙伴頓了頓,然後勾了勾唇角輕聲道︰「怎麼會?」
段澤硬生生的被這輕巧的三個字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
對方顯然現在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衣櫥門被合上前,段澤最後听到的一句是——待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王所居住的臥房周圍沒有一個士兵看守,哪怕是以實力為尊的金獅國這也都是非常不自然的,看守的行為並非是為了保護,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地位的象征,而現在竟然連一個巡邏的士兵都沒有,那麼只能是關于安排兵力的權利已經被對方掌控了。
將自己國家的王囚禁在這里,那麼當然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那麼這個時候會來到這里的,自然也就只有敵人的「自己人」了。
推門而入的獅族身著讓人十分眼熟的王國軍制服,他先是被室內嗆鼻的血腥味整的皺了皺眉毛,無意義的揮了揮空氣之後才走向有著機關的書架。
在打開機關的時候他多少有點緊張,但在看到他們的王確確實實還好好的被困在暗室里時,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的王是一個強大到能全憑力量就坐上王位的人,要是沒有像這樣被禁錮住再用特殊的藥物限制住他的力量,那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靠近。
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強者如今如此狼狽的任人宰割,說實話對于像他這樣或許一輩子都達不到這樣高度的人來說,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爽快。
連帶著語氣都有些猖狂了起來。
「我說陛下,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直接服個軟。」獅族的男人嘴上說著勸誡的話,表情卻是極為幸災樂禍,「只要你老老實實把金獅國讓出來,就可以避免很多人的傷亡,豈不是一件大善事?」
眼看自己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男人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抽出了系在腰間的皮鞭︰「您脾氣這麼倔那可不能怪我了,畢竟那位大人下了命令,要在五天之後交給他一個足夠虛弱的‘王’。」
要他說的話,這位王的恢復能力也太好了一點,應該說不虧是高階的強者嗎?之前可是花了他不少的力氣和時間才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傷口,光是這樣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這還是對方能力受到限制的情況下,假如沒有桎梏住其力量,他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他抽出四階異獸的皮制作而成的鞭,剛準備做做熱身運動,便听到面前遍體鱗傷的男人似乎說了一些什麼,聲音太輕以至于他並沒有听清。
一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心中不免多了些嘲笑,放心大膽的向前靠近了幾步,裝模作樣貼心的詢問道︰「陛下您剛剛說什麼能再重復一遍嗎?抱歉啊您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屬下根本听不清啊!」
他彎下腰,做出聆听狀。
就見虛弱的王微微動了動唇。
「听不清就不需要再听了。」
在劇痛之前他似乎听到的是鎖鏈的聲音,緊接著是屬于他自己的慘叫,很快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寂靜了,唯一感受到的只剩下了雙耳邊的刺痛和捂住耳朵時從指間流淌出來的血液。
「啊——!!!」
沈默言並未因為男人驚慌失措的慘烈尖叫就停下接下,原本就被他虛扣著的鎖鏈早就從他身上滑落,他一把扣住震驚之中慌亂抽出佩劍的男人的脖子,手中覆著幽藍的氣毫不客氣又粗暴的將男人的整個腦袋砸進了暗室的牆中。
不可避免的對方拔出的佩劍劃傷了他的手臂,但這點傷還不足以讓他失誤,他精準的將原本用來扣押另一個人的鐐銬扣在了男人的脖子以及四肢上。
直到意識到自己從獵人變為了囚籠中的獵物,男人才開始感到害怕,明明說王的力量被壓制到了兩階的程度,但從剛剛來看那明明是三階的氣!
王的力量開始恢復了?!但是他又是怎麼掙月兌這特制的鐐銬的!
他的思緒一片混亂,但唯一清楚的就是現在的他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肥羊,他為什麼每一次來這里都那麼小心翼翼的確認對方是不是被好好的關著,正是因為他知道只要對方出來了,那麼他必死無疑。
于是他也不反抗了,張嘴便是求饒的話。
「陛下!我只是奉命行事!」他的耳朵听不見聲音,一時之間說出來的話听起來也有些不著調的怪異感,「我早就知道只有您才是我們唯一的王!那個人只是痴心妄想覬覦王位的蠢貨!」
「求求您別殺我!我會一直跟隨您!您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他時刻關注著面前這個男人的神情,以免錯過任何求生的機會。
很快他看到男人似乎張嘴說了些什麼。
可是他听不見,也不懂唇語,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男人在那時說的是——
「……好吵啊。」
他看著男人抬起了持著劍的手,雖然沒有听到對方所說的話,但直覺卻讓他忍不住的不斷向後退去,可他的身後便是牆,退無可退。
听到外面的聲音逐漸平息,段澤才緩緩推開了衣櫃的門。
他心想通過剛才的對話來看沈默言恐怕是將那個人殺死了,已經做好了面對死尸的準備,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對方不光還活著,此時更是極為震驚的瞪著他,明顯是因為發現了有兩個王而感到詫異。
「你怎麼……」段澤剛想問為什麼不打昏他,緊接著就看到那個被拷在他之前位置的獅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聲音卻沒有發出來。
「他還有用。」
這麼說著的沈默言走上前,伴隨著他的靠近,經受了連續噩夢的獅族瘋狂的想要尋找能夠避開的地方,卻由于被鐐銬緊緊扣著,根本無處可逃。
他的喉嚨里還滿是鮮血,听不見也說不出話令他此時的不安達到了極點,就連手里被塞了一把刀片,他都半天沒有動作,就連這是一個劃傷對方的機會都完全沒有意識到。
或許不是沒有意識到,而是不敢想。
作者有話要說︰ 雅痞少年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8-04 07: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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