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真的可能嗎?
需要成百上千人的某一種特定情緒才能夠凝聚成的怪物, 僅靠著一個人就可以制造出那樣的數量?
一個人的推論或許可以輕易推翻, 但是當時在場的可都是站在除靈界頂端的人物, 在有明確的樣本進行研究的情況下, 他們得出的結論不可能有錯誤。
地上的黑泥還處于沒有完全成型的狀態,在原地蠕動的同時還不往向能夠接近的人類靠近,企圖侵佔人類的身體,取得更多它們所需要的「情緒」作為飼料。
「沈先生, 現在這是不是該通知許先生?」下屬看著這情況著實有些心驚。
這種東西竟然能在許家出現,那這就意味著許家的防御不是無懈可擊的,這件事的嚴重性無法估量,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其他家族的人知道, 不然豈不是得小瞧了他們許家?
沈先生似乎從回來之後也一直有些凝重, 難不成如今事態真的已經嚴重到連他們家主都控制不住的情況了?
听到許臻的名字,沈默言神情微微放松, 他點頭︰「把這件事和許先生報告一下。」
「我明白了,那這要怎麼處理?」以往他們出任務的時候, 家主不在的情況下常常將指揮權交給對方,他們也早就習慣了在這樣的場合下率先詢問對方的意見。
其實他們內部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許家的少爺無心繼承許家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盡管許家確實地位穩固,但是那也是靠著許臻才站穩的腳跟,哪怕這麼想或許會有些不敬,可等到他們家家主年歲上去了,許家還能不能保持如今的位置誰也說不好。
許家迫切的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他們這些除靈師並沒有像外界那般的在乎血統的繼承, 繼承人是不是自己親身的並不重要,畢竟對他們來說除靈師本身就是少見的,優秀的更是鳳毛麟角,找到優秀的孩子將其劃入自己名下,這種事情不少人都是這麼干的。
沈默言的天賦他們是有目共睹的,這樣的年齡就可以跟在他們家主身邊毫無畏懼之色,遇到事件也不慌不亂,布置任務有條不紊的,可以說哪怕翻遍整個除靈界大概也找不出比他優秀的同齡人,更何況他才接觸除靈幾個月。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家主是想要將許家交給沈默言繼承,所以才格外的親近,甚至在大事件的任務上也都帶著他,讓他來處理這些事。
這樣的器重以及想要給對方機會來磨練自身的用意,毫無疑問是在把對方當做繼承人培養啊!
在他們看來,他們家主和沈先生之間才更像是父子,一向不把時間浪費在他認為不必要的事上的家主大人,竟然每周末雷打不動的按時去接沈先生外出吃飯!還有人不小心目睹了家主在某app上搜著本市的熱門餐廳!
雖然實際上只是許臻自己想吃,但是毫不知情的下屬們都產生了非常美妙的誤會。
這麼上心,不是繼承人是什麼?!
現在也是非常關鍵的時候,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東西是由那個少年的身體里出現的,這個少年必定不同尋常,甚至有可能是這次事件的關鍵。
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呆在這名少年的身邊是十分危險的一件事情。
「要將他隔離起來等許先生來嗎?」下屬湊到沈默言的身邊,低頭小聲的詢問。
沈默言看了看此時的謝一,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問他,一個人失去了所有情緒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一定能回答的相當肯定,畢竟他自己就是受害者。
可是看到此時謝一的模樣,他才清楚的知道,原來「沒有情緒」這回事也是有不同的區別的。
雖然他並感覺不到情緒這種物質,但是從之前的推測也可以猜的出這個世界的人們的情緒是被抽離的,這一點就和他的情況有所不同,在神格被完善的同時被抹去的是他靈魂上能夠產生情緒的能力,也就是說此時的他不具備再次產生情緒的條件。
而謝一與他不同的就是他還能重新產生新的情緒,只不過剛產生的情緒立刻就會再次被抽離,形成剛才那樣的怪物。
強行抽離情緒的後遺癥似乎也是存在的。
謝一此時顯得十分木訥,並不是一種正常的清醒時該有的狀態。
「都先出去吧。」他這麼說,但是自己卻並沒有動一下的意思。
下屬見他似乎並不打算離開,立馬有些著急的道︰「您也暫時去外面吧!這個人既然會產生那黑泥,那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沾上了,您可就有危險了!」
要是變成了齊家那兩位那樣,到時候他可怎麼和家主交代啊!
這還是沈默言頭一次听到這樣的說法,他自己本身就已經被沾上過不止一次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問道︰「被沾上會怎麼樣?」
那名下屬便將他和家主離開時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原以為這樣就能說服對方和他們一起到屋外等許先生的到來,留這危險的少年一個人在屋子里,卻沒想到听了這番話之後,沈默言反而更堅定的決定留下了。
「沒事,這里我看著。」他環視了一遍屋內的其他人,「你們都出去,等許先生過來再說其他的。」
「那要不我們留下來和您一起看著。」以為沈默言這是怕沒人看著出什麼事,下屬自告奮勇的道,「去喊許先生只要一個人就夠了,我留下來和您一起吧?」
見同樣的話說了兩遍都不起作用,沈默言不由蹙眉。
「出去。」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甚至稱不上嚴厲,但距離他最近的下屬卻瞬間覺得周遭的氛圍壓抑的令人呼吸困難,空氣都仿佛冷的能掉冰渣。
像他們這一行的人都見慣了危險,此時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那種最極致的危險,令他下意識的就想要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好像不這麼做就會被殺了一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熟悉沈默言的人都知道他脾氣相當的好,和他們家主比起來簡直可以稱得上親切好說話,大家都喜歡和他相處也不是沒有道理,他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認為由沈默言作為下一任家主的話,一定會是一位十分溫柔的家主。
也是他腦補的也太過頭了,無論再怎麼樣,在這種和平年代也不可能會隨便殺人吧?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高中生,這樣的年紀除了惡靈之外恐怕是連一只雞都沒有殺過。
話雖如此。
他僵直著背脊,在這壓抑的氣氛中一動都不敢動。
屋內其余的下屬們紛紛目睹了這一幕,他們雖然離得遠,可是這會兒也沒有人敢輕易出聲,不在這間屋子里的人恐怕無法體會到他們的感覺,哪怕是面對家主時他們也沒有感受到這等壓力。
突然空氣中仿佛凝固著的壓迫感一松,那種壓的人喘不過氣的緊張毫無預兆的消失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向著同一個方向望去,卻見那人依舊緊皺著眉頭,原本他們以為是對方消氣了而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特別是站在他邊上的那名下屬。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一聲抱歉,卻沒想到對方卻率先一步開口了。
「抱歉。」沈默言撫了撫頭,他看了一眼屋內全部噤聲了的下屬們,流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神色,「外出時發生了太多事,我有些太緊張了。」
已經早就把沈默言當成下一任家主的下屬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受到道歉,他有些受驚的連忙道︰「不,是屬下太任意妄為了,沒有第一時間服從您的命令!」
「你本就不需要服命令,任意給你們下命令的我才是非常抱歉。」
「怎麼會?!您當然有差遣我們的權利,畢竟您可是……」他說到這里突然說不下去了,畢竟繼承人什麼的只是他們自己擅自猜想的,就算是真的,他們家主沒有主動開口提起,他們當然也不能在當事人面前這麼說,于是他話鋒一轉,「您可是我們的領隊!」
沈默言幾乎和許家所有會參與外派工作的下屬們出過任務,而鑒于許臻那不可告人的膽子,大部分情況下領隊的人都是他。
雖然這並不代表他平日里就有資格對他們下達命令,可是對方這種開玩笑似得話語也算是表明了自己並不介意的態度。
許臻趕到的時候,屋內的氣氛已經變回了正常。
根本不用沈默言多說什麼,許臻一來就把其他人給支出了房間,門一關徹底隔絕了屋內屋外的聯系。
家主一來就被趕出屋子的下屬們此時只覺得沈先生不愧是家主看中的繼承人,想法做法都一模一樣的,早知道他們剛才就應該直接听從沈先生的命令在外面等著了,不過不愧是許先生看中的繼承人,有那樣的氣場,怕是以後也沒有什麼家族能壓的過他們。
下屬們表示非常感動。
許臻只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門關上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報上了一串數學題,沈默言雖然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是還是按著他的意思給出了答案。
答案都和題目一一對上了,許臻不知道是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更加擔心。
在親眼見過那些被黑泥沾上了的人變成什麼樣子之後,他對于沈默言的情況除了擔心就只剩下不解了,因為他是親眼看著小伙伴被吞了的,可是被吞出來之後那與往常沒什麼區別的樣子也是他親眼看到的。
那些黑泥對他沒有作用,又或者有其他什麼原因才導致沒有起到作用?
不管怎麼說,許臻還是將他得到的消息向沈默言說了一遍,他說完之後才發現他的小伙伴也已經得知了被黑泥沾上就會失去理智的事。
「所以你什麼事也沒有?」
雖然知道就算這麼問,有極大的可能還是會得到「什麼事也沒有」這樣的回答,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他問的語境也不太一樣。
出乎許臻意料的事,他並沒有得到他預想中的回答。
「或許有點。」
沈默言垂眸,他還想著不久之前突然升起的那股煩躁,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以至于一時之間沒有控制住自己,心情有些差,還對無辜的人發了脾氣。
而听到他這麼說的許臻卻有點意外︰「發脾氣?你也會做這麼可愛的事嗎?」
聞言沈默言笑了笑,並沒有就著發脾氣這個問題繼續下去,而是道︰「我或許沒有和你提過,在上一個世界因為一些事,我不會有什麼情緒,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我是不應該生氣的,也不會感到煩躁。」
他說的平靜,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所以隨口提起的小事一樣。
「等、等等等!什麼鬼?!」許臻頭一次听說這種事,但是他的關注點很快就歪了,「所以不管去吃什麼你都不會開心?!」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本身口味也沒有什麼特別偏好。」在這個世界里只要系統沒有任務那麼他每天的日常就是處理隨處可見的惡靈,許臻每周拉他出去的行為多少也算是幫他打發了一些時間,「你喜歡吃不就夠了嗎?不必在意我。」
許臻一時語塞。
確實他自己吃的很開心就是了……
「你明白我想說的嗎?」他自己是不會生氣的,所以這份情緒應該是屬于另一個人的。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明明上一秒他還不悅到想要做些什麼,可下一秒他就忽然失去了這種「不悅」的情緒,哪怕現在讓他回味,他也無法感受到和當時同樣的情緒。
雖然許臻很在意上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會有情緒又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所以你還是被影響了?」許臻很快就猜到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是在來的路上?你抓住的那一只?」
雖然沈默言沒有提到過自己是不是有被踫到,但是那一只是由「憤怒」這種情緒凝聚而成的,那麼變得易怒也就只有那個了。
為什麼沒有變得像那些人一樣也有很多解釋。
就像沈默言提到的,他因為某些原因產生不了情緒,那麼很有可能他此時本身就有某種可以壓制情緒的東西存在,又或者因為沒有情緒所以可以容納的情緒就更多,總之理由有很多。
他們現在只知道他並不是完全不受影響,只是被影響之後不會馬上有反應,而是會在某些時候突然冒出來,也就是說是不可控的。
既然意識到了,那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沈默言十分坦然的將他目前的情況說了個明白︰「總之情緒失控期間我並不是失去了理智的,包括現在我依舊能記得當時我在想什麼,做了什麼。」
情緒並不會改變一個人的人格,就好像一個十分溫柔善良的人哪怕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去傷害別人,一個道德自律的人再怎麼憤怒也不會觸犯法律。
他所做的行為都是他處在當時那樣的情緒下會做出的事。
「可當時那些東西都被處理了。」許臻想起當時一開門數不盡的黑泥一涌而出的畫面,就覺得頭疼。
那里面有多少種情緒?有分別是哪些?
都被消滅的情況下根本就無從考究。
「這你可以問問他。」
「嗯?」
許臻順著沈默言的示意將目光落在了昏迷在床上的謝一的身上,他確實有听下屬提到這主角醒過來了,可他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又昏過去了。
地上還有一灘不斷蠕動的黑泥。
還沒有成型的黑泥速度極慢,幾乎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他隨時揮揮手都能解決掉這玩意,之所以一直沒有處理只不過應該要留著觀察罷了。
從清醒的活人身體上分離出來的和其他的那些有沒有區別,還是其他那些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出現的?這是他們要研究的。
許臻看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了沈默言話中的意思。
他想了想只覺得太荒謬了,不可能。
「那時的房里只有他和許景明。」
「也有可能是其他緣故。」 原本他們到那里也是因為許景明的狀態不同尋常,「或許是許景明帶著什麼特別的東西。」
沈默言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他一開始並沒有對屋內會有那麼多黑泥產生疑問就是因為許景明的行為本身就已經足夠怪異了,在許景明本身就有疑點的情況下,那麼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只不過這樣的想法在他親眼看到那黑泥從謝一的身上出現後就消失了。
沈默言是親自近距離接觸過謝一家中那些個黑泥的,這些黑泥都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除非親自踫上,不然周圍的人都察覺不出它們的存在。
這也就意味著它們不會像其他那些一靠近就會被其中的情緒影響,這也是他們在門外沒有發現它們的原因。
而現在在地上的這黑泥,和當時那些是一樣的,只是在它的附近根本感覺不到什麼特別的。
許臻被這個說法說服了,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你接觸的時候應該可以感覺到的吧?」
一個普通人類竟然情緒這麼旺盛的嗎?
沈默言並沒有否認,只是道︰「是你不會喜歡的。」
「嗯?」許臻不明所以,但是考慮到這主角一直以來的行為,他隨意猜測了一下,「是喜歡?」
「不是。」
「那難道說是愛?」如果那種跟蹤行為能稱得上是愛的話。
被許臻這麼好奇的看著,沈默言也沒有賣關子,直白的給出了正確答案。
「是。」
作者有話要說︰ 許臻︰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
突然反應過來。
許臻︰你不會被影響吧?!!!
沈默言︰不知道。
許臻︰……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朋友們!我真的一沒有全勤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qaq對不起!!!!
撲通跪下!
原諒我吧!!!
看在我可愛……不!看在你們這麼可愛的份上!!!!
————————————
koko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08-22 12:56:11
安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23 21:00:46
安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23 21:01:41
嘻皮笑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23 23:32:25
居老師的迷妹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8-24 00: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