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 小蓮這幾——有——多不——勁的地方。
小蓮是一個溫柔和內斂的男人,他幾乎把那種矜持和守禮刻在了骨子里。
哪怕是以守宮的模樣,你和他說話的——候, 他也會端端正正地做好了。即便是在看不見彼此面容的黑暗里,自己甜言蜜語哄著勸著, ——讓他發出幾聲羞恥的聲音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何曾像是最近幾——這樣, 仿佛突然把——性里的那些束縛堅持一股剝了, 酣暢淋灕,縱情恣意地和自己滾在那濃烈的甜香中。
他喜歡和自己待在一起,卻也有屬于獨自的忙碌。這幾——卻一反常態,恨不能一分一秒都黏著自己, 不管什麼——候看他, 都會發現那雙暗金色的雙眸正幽幽凝視著自己。
只要細細一——, 就越——越不——勁,越——越明明白白,明明這樣多的反常之處,自己卻只顧著自己忙碌, 竟然一次都沒有注意到過。
他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給小蓮的手機發了——數條問詢的信息,綠色的——話框一條一條地排列著, ——面卻死寂一般地沉默著, 那小蜥蜴——像的——話框, 一次都沒有跳出來過。
半夏的心底惱恨和愛念彼此相互蠶噬著, 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怒小蓮的不告而別, 思念像——孔不入的藥水,腐蝕得她遍——鱗傷。擔憂細細密密的虻刺扎得人如坐針氈。
往——里幸福纏綿柔情蜜意的——候不曾覺得,直到小蓮離開之後, 半夏才驚覺自己——他的情感已經濃烈到了這樣的地步。
每天晚上獨坐在黑暗中,看著空洞的窗戶發呆。灶台是冷的,床榻是冷的,整個屋子都是冷冰冰的。
她細細——小蓮有可能去的地方,才發覺自己——小蓮的了解實在是過于少了。她在小蓮的面前哭泣過,軟弱過。傾述過自己人生中的痛苦,失望,矛盾和糾結。分享過自己的開心,興奮和榮耀。
卻從不曾細細了解過小蓮的任何事,他從前住在哪里,還有哪些家人。他有什麼興趣愛好,又有什麼痛苦不安。
總覺得——間還長,還長。一輩子呢,且可以慢慢來,先緊著自己那些忙碌的瑣事。
直到現在,連去哪里找他都毫——緒。
小蓮——自己的感情,是一種潤物細——聲的愛,沒有濃烈的甜言和炙熱的蜜語,全都浸潤在精心準備的一餐一飯中,浸潤在溫柔耐心的一次次陪伴中 ,浸潤在瑣瑣碎碎的細致關懷中。
以至于他驟然離開之後,半夏砸吧到了這份——孔不入的愛,原來是這樣的令人難以戒斷。
半夏開始盲目地在一個巨大的城市里尋找一只巴掌大小的蜥蜴——
常在學校的竹林間沒——沒腦地四處溜達,在樓下的龍眼樹林中來——散步。甚至胡亂坐著地鐵,去曾經和小蓮一起到過的所有地鐵站。
幾乎像一只被困住了的野獸,暈——轉向地在看不見方向的——界里橫沖直撞。
找不到了,說好離開幾天。卻一天又一天的了——音訊。
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手機——像,是手里聯系人里的蜥蜴側影。半夏——點開來看,那黑色的側影始終沉默著,從來沒有一次出現正在輸入的提示,也不曾讓她驚喜萬分的跳出一個——話框來。
小蓮——來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的人,在任何——候,都能細心——貼地照顧到半夏的心情。從來不曾讓人有過半點焦心失望。
只此一次,便如長錐入心。讓人痛,讓人恨,還是讓人忍不住不去思念他,愛他,——他擔心受怕。
最先發現半夏變得不——勁的,還是潘雪梅。潘雪梅發現剛剛從全國大賽摘得桂冠的好友,在某一天突然變了——
幾天,她還只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隨後變得怒氣沖沖,有還幾天天天神經兮兮地在校園的各個角落里翻來找去,不知道找些什麼。最近幾天,甚至變得整個人陰沉沉起來。
中午吃飯也不再帶盒飯,沒滋沒味地吃著食堂的大鍋飯,連潘雪梅給她打了一碗往——她最喜歡的蓮藕排骨湯,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幾口。
「你,你不會就失戀了吧?」吃午飯的——候,潘雪梅小心翼翼地問。
半夏沒滋沒味地撥著碗里的飯菜,過了片刻才嗯了一聲,「人跑了。」
「憑什麼呀!」潘雪梅憤憤不平地從餐站起來,眼見著自己引來——數人的側目,方才坐——位置上壓低了聲音,
「夏啊,咱不難過。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天涯處處是森林,何必單戀一株草。」
半夏用小勺勺著蓮藕湯喝,只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小夏這樣貌美如花,前途——量的女孩子,和這樣莫名其妙的男人斷了才是好事。是那個傻子有眼——珠,你肯定馬上會遇到更好的。」
半夏還是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把最後幾口湯喝完,站起身準備去琴房,末了還解釋了一句,「他不是傻子。」
她似乎比普通失戀——期的女孩顯得正常,沒有尋死覓活,也沒有大哭大鬧,
如果有什麼特別,就是那一副天天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一天比一天顯得陰沉,練琴練到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地步。
如果潘雪梅不去約她吃飯,她幾乎可以站在琴房里從早上一路拉到晚上,怒氣沖沖,洶涌澎湃的琴聲似乎一刻都不——停歇。
女生宿舍里,有人失戀是常態。有的人抱著閨蜜痛哭流涕,有的人拉著舍友買醉消愁,總而言之,或多或少都需要宣泄排解一番。
像半夏這樣不聲不響的,最令人發愁。
潘雪梅感覺這事超出了自己能力,不得不向自己的舍友求助。
「半夏的男朋友跑了?瘋了吧這人。半夏正是前途——可限量的——候,才情品貌都是一等的好,居然舍得放棄她嗎?」
「那人是不是傻,就我們班小夏那樣的人物,不說男人了,我都有點迷她。」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瞎子就是蠢貨。」
「別極端了。趕緊的,給半夏安排一個更優質的。氣死那個沒眼光的男人,讓他後悔莫及,痛苦流涕,錐心錐肺地自找苦吃。」
「好,安排!」
三位自己都還沒有男朋友的女生罵罵咧咧一通,冷靜之後,面面相覷。
「誰,誰來安排?」
半夏在某天晚上被幾位好友拉出——聚會,——來不——有心情去,但是一來朋友們盛情難卻,——來她自己也知道這段——間的狀態實在有些不——,有一點近乎走火入魔地沉迷在小提琴演奏中。
似乎只有——休止的音樂,極度的疲憊,才能把心底那種火炙火烤的焦慮感降低一點。
這不是一個好的狀態,小蓮讓我等他。即便找不到他,自己也應該沉住氣,好好地等他——來。
只是人的——智是一——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事。也許和朋友出去玩一玩,能夠釋放一點自己——積月累層層疊疊,累積在心底的不安和焦慮感。
出發之前,還被拉到潘雪梅的宿舍,按著收拾了一通,整——了——發,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容。
到了現場,才發現來的不止幾個女孩子,居然還有好幾個男同學。負責組織的是曾經做過自己鋼伴的魏志明,他帶來了好幾位鋼琴系和其他院系的男生,有認識的也有完全沒有見過面的陌生面孔。
音樂學院里自然有不少家境優越,素質優秀的男生。三五個站起一起,或陽光或帥氣,各有特色十分惹眼。
大家提議的是去玩年輕人中比較流行的劇——殺,找了一個設計得比較豪華的知名俱樂。不知道——了什麼,還特意選了一個新出的恐怖背景,歌劇魅影。
美名其曰——了尋找刺激,增進朋友之前的感情。
半夏沒有玩過這種游戲,就有一位吹大管的學長就大包大攬地——她打包票,「沒事,你跟在我後面就好,我保護你。」
半夏剛剛拿了全國大賽的金獎,正好是學校眼下的風雲人物,好幾個男孩子都有意——意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魏志明悄悄找了個機會湊到半夏身邊,
「我都听說了,我琢磨著,大概都是我出的主意——餿了,導致你把男生都嚇跑了。」
半夏臉色不——好地看了他一眼,陰沉沉的。
魏志明心底就涌起一股內疚之意,說白了半夏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只是自己不知道——什麼老是壞她的事。
「沒事,今天你今天表現得柔弱一點。如果有看上眼的,遇到可怕的情況就尖叫一聲,躲到人家身後去。我包你成功。」魏志明認真交代。
半夏其實長得不錯,細胳膊細腿,皮膚白皙,眉眼靈動,一——漂亮的黑長直。以這副模樣顫顫巍巍拉著男人的衣角,往他身後一躲,沒有幾個男的會不動心的。
因——上次鋼琴伴奏自己搞砸了,給半夏感情咨詢的——候又出了餿主意。魏志明這一——特意費了心思,在自己認識的朋友里精挑細選了幾位家境優越,平——里也比較干淨,不亂搞男女關系的「優質」男同學帶出來聯誼。
一行了進了「歌劇院」,陰森森的背景音樂響起,屋子是機械鐘樓的背面,巨大的半截齒輪滾滾轉動,響著滴滴噠噠的鐘擺聲,偶爾有嘆息一般的人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響起。
男孩們大多走在前面,強撐著鎮定。女孩們跟在後面,手拉著手,模黑走在昏暗沒什麼光線的陌生環境里。
突然一個戴著半截面具的怪人從漆黑的天花板上倒掛下半截身軀,還用一束手電光照著自己肌膚慘白,戴著面具的臉,幾乎是貼著那個吹大管的男生,伸出了長長的舌。
那個男生發揮了他肺活量巨大的特長,發出一聲驚——駭俗的尖叫,活活把一群——來還沒怎麼被嚇到的同學,嚇得一起逃跑。房間的空間狹窄,一群人慌不擇路地往後擠。
卻看見一個四肢縴細,披著黑長直發的女孩分開人群上前,一把將那個嚇完人正準備撤退的「魅影」從房梁上抓下來,抓著領子按在了地上。
那女孩黑色的長發掉在頸邊,雙眸灼灼含著凶光,一把扯下黑暗中那個魅影的面具。
「別,別,別這麼凶啊姑娘。」角色扮演的工作人員瑟瑟發抖地舉手投降,「我只是演員,演員。不是壞人。」
看起來瘦瘦的一個小姑娘,哪里來得這麼大力氣,下手還狠,一下就把他一大男人掀翻了。
從密室里出來,半夏的臉色看起來好像好了一些。
「這里確實不錯,挺解壓的。我感覺舒服了一點。」她伸展了一下手臂和自己的朋友說。
「是挺好玩的,有一點點可怕,不過還是很刺激。」尚小月嘻嘻哈哈,已經忘記了自己來這里的主要目的。
被密室嚇到了的潘雪梅和喬欣跟在後面一臉——奈地看著她們。
我們這麼辛苦喊魏志明一起幫忙拉人來這里是——了什麼,半夏你心里一點數都沒有嗎?男生們都要被你嚇跑了啊。
她們只好開了第——場,把大家拉到湖邊一個環境比較清幽的露天茶館。
坐在湖邊的水榭上泡泡茶,吃吃點心,好安靜地說說畫,溝通一下音樂生之間高雅的話題,省得打打殺殺的。
「小夏是全國大賽的冠軍呢,不如給我們露一手吧?這里臨湖,風景也好,正好陶冶一下大家的情操。」潘雪梅這樣建議,算是盡心盡力把自己的基友推到人前,指望能把她從失戀的陰影里拉出來。
半夏是被從琴房直接拉出來的,身上帶著琴,正是學校的名琴阿狄麗娜,特別優雅迷人,適合在水邊演奏。
她也不怯場,說來就來,站起身在水邊調了調音。
水榭風微,伊人長發,美不勝收——
,就是這樣。以半夏的水平,只要隨便再來一首悠揚一點的旋律,或——一首感人至深的情歌,誰能不——之動容呢?偶爾在密室里發飆打人,盡可以蓋過去了。魏志明也這樣欣慰地這樣。
沉沉而古怪的琴聲響起後,魏志明听了半天,不明所以地請——尚小月,「她這拉得是什麼曲子?」
尚小月看了這個不學——術的鋼琴系同學一眼,看在他盡心盡力幫忙的份上,沒有開口打擊他專業知識的匱乏。
「是馬勒,馬勒第一交響曲《泰坦》。」
「這個——候搞什麼馬勒啊?」魏志明都——要咬手帕了,「搞一點《river flowsyou》,《愛的禮贊》什麼的不行嗎?」
「泰坦的第三樂章《葬禮》,」尚小月沒什麼表情的說,「充滿了生于死的探索,是一首非常有深度的曲子,半夏演奏得很有味道。」
我說得是禮贊,禮贊。這個——候演奏什麼巨人啊,葬禮啊的。這些女孩都是怎麼——事,魏志明捂住了額。
湖邊的微風托起一絲半夏的長發,讓她恍惚中覺得肩——還有人停頓。
突然就——起小蓮曾經和自己說過,他喜歡的音樂家是馬勒。
演奏著他最喜歡的作曲家的曲目,半夏也仿佛在這一刻看見了小蓮眼中的——界。在小蓮的眼中,——間所有的人類都是泰坦一樣巨大而詭異的巨人。
《泰坦》中的——界,是詭異的——界。壓抑變調的旋律,勾勒出——間的怪物和精靈,魔鬼和神靈。那里交織著痛苦和掙扎,充斥著——死亡的畏懼。
生與死之間——解的矛盾,是旋律永恆的主。
他不像貝多芬,堅定而勇敢地勒住命運的咽喉。這位作曲家擁有著縴細而敏銳的心,永遠站在哲學的思辨中心,帶著自己的听眾和樂迷一同探索生命的意義。即便到了終章也——沒有給出最終的答案。但這——不妨礙他成——一位偉大的音樂家。
一曲終了,旋律中隱隱帶著一種神學的宗——感,仿佛有神靈在那高空垂目,默默注視著湖邊的演奏。
余音裊裊,聞——驚心動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那位吹大管的男同學吶吶——魏志明道︰「哥……你這次介紹的妹子有一點——女神了。咱夠,夠不上的感覺。」
聯誼活動雖然搞得很歡樂,但似乎完全沒有達到組織——心中的目的。
幾個女孩子勾肩搭背,興奮地討論著音樂學術方面的話題,高高興興地——去了。
魏志明開車送半夏——家,一路來——念叨抱怨。
半夏沒听清他說得是什麼,她還陷在自己演奏的曲目中,沒能從中拔出靈魂。
心緒浮動著,腦子里——得念得全是那旋律所描述的詭秘——界,和小蓮那雙深邃而神秘的眼眸。
「馬勒的音樂里有靈魂的掙扎,——必,他也在困惑中渴望著找到自己靈魂的救贖。」
「——間變得越來越短。我的——間不多了。」
「再等一等,如果可以,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直到魏志明拉開車——,她才猛然驚醒,「啊,已經到我家了。」
魏志明嘆了口氣,「小夏,你這個樣子,全學校也挑不出幾位男神來配你。可惜我不認識那位凌冬學長,不然我感覺你們倒是挺般配,一個仙氣飄飄,一個魔愣得很。」
他——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凌冬,此刻就在——頂的窗口看著他們。
半夏今天化了一點妝,長長的黑發柔順地披在肩。她提著她的小提琴下了車,整個人浸染著一種剛剛從舞台上下場的氣勢,攜風帶雪的,冰霜美艷到幾乎讓人不敢逼視。
窗口那一只黑色的小小身影,眷念不舍地把視線牢牢粘在她的身上。
她似乎緩過來了,不像前幾——那樣失魂落魄,出入都恍恍惚惚的,看得令人心碎。
多和朋友一起出去一起走走,——到原來那個——憂——慮的半夏吧。
不知——什麼,心底涌起悲傷,像刮起了台風的大海,洶涌澎湃的海浪,——情地沖破了海面結凍的冰山。凌冬听見熟悉的腳步聲一路上樓,房——打開又關上。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了低如暴風驟雨般的琴聲。
是他們初識不久的那首《歌劇魅影》。
刻骨銘心的旋律傳來,在凌冬的腦海中響起這——音樂劇的歌詞,
【他從我的夢中而來,那聲音在呼喚著我。】
【請再一次與我歌唱,唱起我們共同之歌……】
凌冬的心沉入了水底。
有一雙蒼白的手伸進來,殘忍地撕裂了他的心。
他忍不住在琴聲中化——了人形,坐到了自己靠著牆壁擺放的鋼琴前。
蒼白的手指停在琴鍵上,遲疑許久,終究忍不住按下——
到屋中的半夏沒有開燈,在寂靜而空蕩蕩的屋子里坐了一會,也不知道——什麼,拿出了自己的小提琴,演奏起《歌劇魅影》。
悲傷的小提琴聲在暗夜中響了沒多久,就被一陣溫柔的鋼琴聲托。小提琴聲高昂,如同淒美的女高音在吟唱,鋼琴聲廣闊,像一位溫柔的男子如影隨形。
兩種樂聲漸漸交織,相互追隨,融而合——悠悠動人的曲樂聲。
那些痛苦和不甘,似乎都隨風消散了,化——一種思念一般淡淡的苦澀。
但這——不妨礙自己思念著她,在幻——中一遍遍地——憶兩人曾經渡過的每一個充滿甜膩氣息的夜晚。
蒼白的鋼琴琴鍵上,落下了幾點水滴。
僅僅隔著薄薄的一扇牆,背靠著磚牆的小提琴演奏——頓住了弓弦。黑暗中雙目眸光流動,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那感覺仿佛真像已經近在眼前,卻還偏偏隔著一層薄薄的粘膜,就是撕不開,捅不破。
半夏依著——能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茫然推開——,走到隔壁房——前。伸手敲了敲。
隔壁的屋子里沒有燈光,寂靜——聲。
那扇褐色的房——像一個沉默——言的男人,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地面——著自己。
可是明明一分鐘之前,屋里的人還和自己完成了一首——比默契的合奏。
半夏再次敲——︰「凌冬學長,請開一下。我找你有一點事。」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扇——才吱呀一聲,被拉開了一小條——縫——
縫里的——界是黑暗的,——縫間的那個男人,站在黑暗中看著外面,只露出一張蒼白又俊美的面孔。
他衣著有些凌亂,眼眶微微泛紅,膚色白得像是冰雪一般。盯著半夏的目光含怒帶嗔,似歡喜又似驚恐。復雜到幾乎讓半夏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好意思,打擾了學長。」半夏終究——過神來,吶吶開口「我養了一只守宮,就是蜥蜴的一種。他這幾天不見了,我,我找了他很久。不知道學長你……有沒有看見他。我擔心他有沒有從窗外爬進你的屋子?」
凌冬的身高比她高很多,那雙漂亮的眼眸從——縫的高處看下來,好像很悲傷,又似乎含著按捺不住的惱怒。半夏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氣自己的打擾。
「沒有。」最終那位學長還是低低說了一句,「一只寵物而已,丟了就算了吧。別——放在心上。」
「他——我來說不是寵物。」半夏急忙加了一句,「他是非常重要的人。」
這句話有一點歧義,很多養寵物的人都會這樣說,他——我來說不止是寵物,更像是家人一樣。
她擔心凌冬不明白,但凌冬卻又好像是听懂了。
他站在——縫里,抿緊了嘴,不說話。
在他身後的屋子沒有開燈,各種midi鍵盤,合成器的瑩光亮在黑色的——縫里,莫名帶出一點夢幻的感覺來。
半夏前進一步,還——要繼續問話。
那人卻突然微微變了臉色,砰地一聲毫不客氣地關上。
「沒有看見,不要敲我的——,不要再來打擾我。」
關——聲巨大的——響里,留著他這句冷冰冰的話語。
半夏被關在了——外,愣在——外,萬千思緒和——數凌亂的畫面在腦海中車 轆地轉,讓她一——間抓不住重點。
屋子里,一套男士的睡衣癱軟在地面上,黑色的小守宮從睡衣堆中爬了出來。背——靠著那一扇——久久地坐著。
他把自己的心關在了屋——外,把整個——界都關在了——外。屋外的那個人停留了一會,終究響起了離開的腳步聲。
孤獨像冰冷的海水一般涌上來,浸沒了他小小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