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楮, 指縫之下,一點淚水滑過臉頰,掛在下巴尖上, ——終還是落到了地上。
那滴淚像是掉在了小蓮心尖,把——稚女敕的地方燙了一個洞, 燒心燒肺地難受。
不想看——半夏哭。
在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就已經化為了半人形, 伸手把半夏用力攬進自己懷里。尾巴纏住了她的腰,低頭去吻那道淚痕。
淚水——點澀,他吻得很虔誠,一點一點地把淚痕都吻掉, ——後抱起半夏, 把她放在床上、俯身輕輕地吻她濕潤的眼角。
半夏就來不及再去想傷感的事, 只覺得被他吻得——些癢,伸手想要推他。
手指被別人的手指交錯著按了下去,壓在滾燙的掌心里。半夏掙了一下,紋絲不動。這才體會到平日里軟萌的小蓮其實力氣——多大。好在她也不想反抗, 放松了身體躺平,任憑那人溫柔地輕薄自己。
原來人在不能反抗的時候, 肌膚會變得更加敏感。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 激起一路的雞皮疙瘩。
暗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看著自己, 雄性生物的身軀充滿力量, 脊背弓成一個漂亮的幅度, 慢慢俯低, 像是黑暗中盯著獵物的一只野獸。
他本來也就是一只野獸——
果把這只漂亮的雄獸困于囿中,細細把玩,讓他羞憤欲死, 才是最——趣的事。半夏悄悄舌忝了舌忝嘴唇。
可是小蓮今天難得主動,又這樣熱情,半夏決定今天要做一個溫柔可人的女朋友。
屋子里小蓮的味道太濃了。那種聞到鼻子里冷,進到肺腑中又甜得勾人的香氣,讓半夏心頭開始發熱,皮膚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她覺得自己快要化掉了,
在融化了邊境的世界里,整個人似乎浮在了半空中,只能感受到小蓮巧妙的手指,炙熱的唇舌。
在舞台上,半夏曾在音樂中體驗過快樂的頂峰。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另外一種頂峰,同樣令人神魂顛倒。
黑色的長直發披散,緞子似地散在白皙的肌膚上,她脖頸上都是汗,皮膚滑膩膩的,沾濕了頭發。
半夏舒服地喟嘆一聲,那尾音軟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奇怪,你怎麼突然就會了?」
明明不久之——,這個人還只會手足無措地把自己紅成一條煮熟的大蝦。
「我……也——手機的。」明明很性感的聲音,听起來卻莫名帶著種局促和羞澀——
手機,能上網,只要——心,自然可以學習到很多奇怪的知識。
躺在身後的人,把她圈在自己的懷中。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聞著她的氣味緩解自己無處釋放的。
「我做得好不好?」他的聲音透著點緊張。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半夏真誠地表揚他。
自己渾身到現在還是軟的,軟得一動也不想動,完全陷在賢——時間里。
小蓮很技巧地讓她體會到了快樂,體驗感超棒,沒有痛苦和不適。
但他似乎顧慮著什麼,寧可自己得不到紓解憋著,也不肯走到真正的——後一步。沒有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成負數。
雖然半夏在這事上沒有經驗,但是好歹也還是知道正常的情侶之間,不僅僅像他們這樣「交流」。
「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小蓮這樣說。
「又是再給你點時間。」半夏笑起來,撐起身想要使壞,「當然也不是不行。但你要依我一件事。」
「什麼事?」
半夏就趴在他的肩頭,湊近他耳邊小小聲說,「自己……尾巴給我看。」
中間那個字特意說得很浮,可以听成模,玩或是擺弄,小蓮的耳朵一下紅透了,想要逃跑。
被半夏捉住了,附在耳邊各種誘哄,——終還是埋著臉,做出讓自己羞憤欲絕的事情來。
滿屋子那股小蓮特有的香味越發濃郁,久久不曾消散。
荒唐過後,殘醉未消,半夏打開床頭小燈,披衣起身。
床榻上的人背對著自己睡著了。
半夏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個時候偷偷看一眼,他是不會知道的。
一點暖燈之下,趴在床上陷入沉睡人,白玉似的肌膚,顯眼的黑色鱗片,那些掛在晃眼的汗滴都在燈光下一清二楚。
要輕輕一個小動作,就可以知道小蓮的模樣。
半夏在束燈光下站了許久,伸出的手終究收了回去。
算了,既然他都堅持了那麼久。就再等他一點時間。
到時候一定要掰著他的臉,細細看他快樂時是什麼模樣。
反正時間還長著呢。
慢慢來。
***
res的小蕭收到了赤蓮發給他的demo,雖然只是一段歌曲的小樣,但編配得十分精巧,足見創作人的用心。
在公司的比稿會議上,他滿懷激動地推薦了赤蓮所做的demo。
「別的先不說,我們就看這詞曲的意境就非常貼合我們這次專輯的音樂概念‘怪物’。」
會議廳內,響起一截短短的歌曲旋律,
【我撥開濃霧/找到那只恐怖的怪物/……我無法讓世人喜歡上怪物/但哪怕只是怪物/也曾深淵底下歌唱/也渴望擁有陽光/擁有活在世間的權利。】
歌聲暫停之後,小蕭一拍手,「怎麼樣樣?這作詞,這曲調,還——配器,無一不完美貼合怪物這個主題。更絕妙的是伴奏里的那一段人聲音軌,空靈又清越,像有一位雪山之巔的女神輕聲為我吟唱。」
「我強烈建議,優先錄用這一首。」
會議室內的幾位音樂制作人,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紛紛點頭。總監柏耀明轉著手里的簽字筆,就準備敲定下第一首錄用歌曲。
「不行,不行。」這個時候,坐在會議桌——方,本來只是旁听的公司副總發話了,「這什麼怪物啊,濃霧啊,沒人愛听的。要我看根本不用搞這些花里胡哨的,——近韓國女團的一張專輯叫什麼uu的不是很火嗎。我們照著她們的風格,搞一個差不多的,保證在國內立刻就紅了。」
res算是國內頂尖的音樂公司,內部招攬了不少——實力的知名音樂人。但公司的老板和投資方卻是搞互聯網出生的,老板唯一重視地只有收益和流量。可以說是外行領導內行。
這也算是國內大部分音樂公司的通病。
對于真正的創作人來說,——厭惡的便是這樣不做自己的東西,只跟著市場熱度毫無原則地模仿。蕭心中極為惱怒,因為對方是上級的上級,只能忍著氣解釋,
「李總,我們做一張專輯首先要定下的是音樂的概念,後面的所——工作,約稿,編曲,包括mv拍攝都圍繞著這個概念進行。這一次,我們項目組籌備了很長時間才定了怪物的概念,也找了這麼多音樂人,約好的demo,您這一來等于直接推翻了基礎,我們後面的工作就沒辦法展開了啊。」
「哎呀,你這個年輕人呢,不要整天什麼概念啊,原創啊,整得那麼神神叨叨。」李總揮揮手,「你們要牢記我們最終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公司帶來收益。什麼樣的歌來錢快,市場好,我們就做什麼歌才對。」
小蕭還要站起來據理力爭,但身邊的柏耀明拉了他一把。
「那我們約得這些demo都怎麼辦?都退稿嗎?」他平靜地提出問題。
「也不用嘛,——幾首我覺得——些讓他們改一改還是可以用的。比——小蕭剛剛推的那首demo,把它改一改,加幾句最近流行戲腔啦,混點古風歌詞啦,不就行了嘛。」
氣紅了臉的小蕭從會議廳提——離場。
一路胡亂地把本來就亂的頭發搓成鳥窩。
他幾乎不知道等一下怎麼和第一次合作的赤練溝通解釋。退稿他舍不得,明明是千辛萬苦約到赤蓮的稿子,又制作得這麼優秀。
但讓赤蓮依著副總的意見那樣胡亂改稿,就是他都難以忍受,別說那個清冷又恬靜的男人了。
在他們開著比稿會議的時候。酒店內的半夏正在創作自己的原創華彩。
酒店的稿子鋪了一桌面,她拉一小節,沉思片刻,提筆在樂譜上修改。再演奏上一遍,細細琢磨。
沉迷其中的她專注而認真。從前天晚上回來之後,沒有比賽的這兩天,她幾乎是一步都沒走出酒店。三餐都是點外賣送來的。
「這麼快就中午了,」半夏看看時間,打開手機,隨手給自己點了一份午餐。
因為小蓮晝夜顛倒的生活,加上白天他是不吃東西的,所以半夏便沒——把正在睡覺的小蓮叫起來。
誰知她在外送軟件上點點劃劃的時候,睡在加熱墊上的小蓮甩了甩尾巴,悄悄睜開眼,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好像期待著什麼。
直到半夏付款完畢,手機上出現支付的提示音。而小蓮眼前的漆黑的手機屏幕依舊毫無動靜的時候,他才很是失落地重新閉上眼楮。
為什麼不用我的錢呢,明明特意綁定了賬號的。
他很不開心地甩甩尾巴。
好像讓半夏花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