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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忠臣(二)

眾臣相繼昏厥的事,很快傳入陸明玉耳中。

陸明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濮陽侯開了個「好頭」。哪個臣子要是沒哭昏一兩回,就顯得不夠忠心似的。

守靈已過四十日,還剩最後幾天。臣子們要表忠心,也只得隨他們。反正也折騰不了幾天。

這一日夜晚,李景又帶了個壞消息回來。

「父皇駕崩一事,已傳至大魏各地。」李景擰緊眉頭,低聲道︰「燕楚兩地的余孽,知道父皇離世,又不安分了。」

永嘉帝當年領兵征伐燕楚,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打下了燕楚兩國。燕楚皇族死了大半,投降的也被圈禁起來。

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總有些逃竄至深山野林或海外之地的。現在听聞永嘉帝駕崩離世,這些人頓覺機會來了,又開始興風作浪。

陸明玉也皺了眉頭,低聲問道︰「是燕人還是楚人?」

「都有。」李景面色凝重︰「燕國的殘兵約有一萬多,楚人的兵略少一些,也有一萬之數。」

這些兵力,對兵精將廣的大魏來說,算不得大威脅。不過,永嘉帝打了勝仗之後,只留了一萬士兵駐守燕楚之地。燕人和楚人現在各自作亂,一旦匯合到一處,就是極大的威脅。

而且, 一旦開戰,平定了四年的大魏, 又將起戰火。百姓們才喘過氣來, 根本禁不起折騰。

再深一層來說, 李景身為太子,即將繼位。在這等關鍵時候燕楚余孽生亂, 總不是什麼好兆頭。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平定燕楚。

陸明玉心念電轉,深深看了李景一眼︰「你想讓我爹領兵去燕楚?」

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李景無奈地嘆了口氣︰「廣平侯已經死了, 孟家九族將被問斬。能動用的,便只剩滎陽軍和趙家軍。濮陽侯站隊的本事一流,打仗的能耐實在平平。梁二郎還太年輕,御林軍也不能輕易出動。也只有勞煩岳父了。」

滎陽軍威名赫赫,在燕楚之地猶甚。

陸臨領兵前去, 對燕楚余孽是強有力的震懾。打起仗來, 也會事半功倍。定能很快平定叛亂。

只是, 總辛苦勞煩岳父,他這個做女婿的, 實在有些心虛愧疚。

陸明玉默然片刻, 輕聲道︰「我爹一走, 京城兵力不足,誰能震懾得住濮陽侯?」

李景顯然早有思慮︰「讓二哥領兵回京便可。」

陸非領著五萬滎陽軍還在江南軍營。只要陸非回來,濮陽侯便會繼續縮著頭扮鵪鶉做忠臣。

陸明玉略一點頭︰「這也是辦法。朝堂大事,你拿主張便是。不必顧慮我。」

從理智而言,這是眼下最穩妥的做法。

從感情來說,她當然不願親爹領兵遠赴燕楚。

李景歉然地握住陸明玉的手,低聲道︰「其實, 我回來之前,岳父已經主動和我請戰了。濮陽侯也慷慨陳詞, 說要為大魏效死。」

「我當時沒表態,只說要考慮一夜。」

在滎陽王和濮陽侯之間,李景最信任的,當然是自己的岳父。

陸明玉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這大魏朝, 是永嘉帝領兵打下的江山。永嘉帝驟然離世,對大魏朝的影響極深遠。燕楚余孽敢出來蹦,接下來說不定還有別人蠢蠢欲動。

李景這個太子雖有聲望,卻太年輕了。想掌控江山, 想令眾臣和百姓歸心, 絕不是朝夕可成的事。

……

李景的心情, 比陸明玉更沉重。

以前事事都由永嘉帝擔著。他身為太子,跟在天子身後,听令行事便可。

現在永嘉帝走了,這萬里江山和萬千百姓,就如千鈞重擔,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做的任何決定,都關乎大魏國運江山,關乎黎明百姓,由不得他不思慮再三。

李景合眼睡了一個時辰,四更天一過,他便起身,去了靈堂里。

跪靈的臣子們,大多合著眼。

這靈堂里,擺滿了冰盆,冰棺里每日都要換冰。

永嘉帝的尸首放了這麼多日,冰放得再多,尸首也漸漸腐爛,尸臭味從棺木里溢出來。混合著眾臣身上的汗餿味,那味道實在太「銷魂」了。

李景剛一進靈堂,一個白影就過來了。

跪靈的臣子穿的都是白色孝衣,一站起來,可不就是白影麼?冷不丁地,還真有些滲人。

「殿下,」白影一張口,聲音十分熟悉,正是濮陽侯︰「我想和殿下私下說幾句話。」

這段時日,濮陽侯跪靈哭靈都是最起勁的,昏倒也有三回了。任誰也要贊一聲大魏忠臣!

李景凝神看了濮陽侯一眼,略一點頭,低聲道︰「你隨我來。」

濮陽侯點點頭,隨太子殿下去了偏殿里說話。

濮陽侯是趙太後的佷兒,李景自少出入趙家,一口一個表叔,也是極親近的。

便是現在,濮陽侯處處表現可圈可點,並無可指摘之處。李景對濮陽侯的態度也分外溫和︰「你有什麼事要說?」

濮陽侯低聲道︰「殿下,我想領兵去燕楚平亂。」

李景神色未動,看著濮陽侯道︰「你對朝廷的忠心,眾人有目共睹,我也清楚。不過,燕楚平亂一事,我屬意滎陽王前去。」

「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眼下,平定叛亂穩住局面最重要。父皇還沒下葬,大魏就要開始打仗,日後我登基坐龍椅,也沒那麼安穩踏實。」

「而且,論戰力,滎陽軍遠勝趙家軍。論領兵打仗的本事,你也略遜滎陽王。所以,還是滎陽王領兵去更穩妥。」

濮陽侯︰「……」

濮陽侯沒料到李景將話說得這麼直接。以他的臉皮厚度和城府,都有些吃不消,面色驟然一紅。

李景及時放緩了語氣︰「我心中焦慮急切,說話直接了些,你不會介意吧!」

說都說了,介意又能怎麼樣?

濮陽侯將一口老血咽下去,擠出一臉愧疚自責︰「我一心想為殿下分憂,倒沒想那麼多。既然殿下已有主張,臣也就不多說了。」

李景溫聲道︰「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以後定有重用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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