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鐘道︰「我早就感覺你斑知命包庇楚人,所判不公!」
駒晨道︰「我越人隨天子反秦,多有功勞,心向中原文化,奈何不公!」
歐辰光也大呼不平。
範先子道︰「吾聞吳人與越人相惡也,當其同舟而濟,遇風,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我等素來和睦相處,茶道乃文雅之事,如何這般躁動?」
斑包胥道︰「技藝不成,惱羞成怒,吳越不過蠢材爾!」
伍子誠道︰「諸位稍安勿躁!」
顧鐘大怒道︰「我願學生辛苦茶道多日,今日竟被如此欺壓,山長難道是收了賄賂不成?」
駒晨道︰「斑大人與紫陽書院斑包胥同姓同宗之誼。」
「吳太伯三讓天下,至于荒蠻吳地,斷發文身,此為吳人斑姓之源。而斑包胥之姓則源自楚國令尹斗谷于菟,乃楚人斑姓。兩者又有何同姓同宗之說?」
「收受賄賂卻是事實!」
斑知命道︰「你們沒有憑據,不要栽贓。」
駒桓棟道︰「有請證人!」
一名僕人打扮的老者道︰「老朽親見紫陽書院山長斑包胥、副院長範獻子送大禮于斑大人府邸,斑大人喜形于色埋藏于書房中。」
駒桓棟身邊一名隨從一揚手中包袱,問︰「可是此物?」
老者道︰「正是!」
那隨從一抖,卻是幾本書跌落出來。
斑知命笑道︰「這幾本書,難道也是賄賂?」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駒桓棟命人用火折子點燃書本,斑知命道︰「這可是孤本,焚之可惜啊!」但是他也無法阻止駒桓棟燒書。片刻自灰燼中掉落幾十片金葉子。斑知命頓時愣住了,片刻大罵道︰「範先子誤我矣!」範先子也是一臉發懵的表情。
眾生徒皆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本就群情激動,見到此頓時忍不住了。正松書院一幫青年生徒一擁而上拆了斑知命的品評台,踩碎了賞賜之物。紫陽書院學生大怒動手反擊。混戰之中,一名崇文書院學生不知為何被人用匕首刺中月復部,爬出人群。崇文書院為首的越人一哄而上,圍觀者吳越楚人紛紛加入戰團。三方混戰,此事書院皆教習武術,各個書院學生拳腳功夫還是擊劍都非比尋常。最後連駒桓棟也糾纏進去,幸虧四名隨從保護,方的保全。深夜,不知那里走漏消息,柳之詠冒名頂替之事泄露,正松書院學生圍攻崇文書院,砸壞樓舍門窗,甚至放火燒了崇文書院一座校舍。為了報復,崇文書院以羽瑤為首竟是將紫陽書院燒了干干淨淨。三方大亂斗,此事沸沸揚揚鬧了月余,在駒桓棟主持下,根據罪行大小,解散崇文書院、紫陽書院,唯有正松書院保留。但是自此,吳越楚三方矛盾加劇,不久之後崇文書院解散,生徒返鄉,隨越人大多遷居會稽一帶,紫陽書院楚人聚集于湖州、富陽一帶,看似平息實則暗流涌動。
羽瑤即將離開余杭,一日相約靈隱寺。柳之詠來到寺中,只見九樓、十八閣、七十二殿堂的大寺,房屋過1300余間,背靠北高峰,面朝飛來峰,不知何處尋找羽瑤。柳之詠來到飛來峰,見峰高五十丈許,想必可以觀瞧四周行人,飛來峰老樹古藤,盤根錯節,峰稜如削,石牙錯落,似斷似墜,並無道路可援。柳之詠施展輕功,來到峰頂,只見細雨蒙蒙,空青冥冥,佛門淨土,清幽靜寂。
柳之詠仰望三竺岩,萬木參天,略有人跡,遂下峰緩步而至,過了「咫尺西天」照壁,往前行去,只見道旁清澈見底小溪,再過小石橋沿小路上山,石階上雜草叢生。忽而羽瑤俏立于前,卻未見自己來。柳之詠見她美貌動人,全然沒了昔日的驕橫,不由心中一動。哪知忽然不遠處傳來打斗呼喝之聲,正值疑惑,從天而降兩人,兩人並無兵刃,。
羽瑤大喝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冒犯我?」來者道︰「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要取你性命!」羽瑤問︰「你們是南海王舊部?」「閩越滅我南海,殺我族人!」另一人道︰「我們隱居余杭,你卻和駒桓棟狼狽為奸,燒了紫陽書院!」「你們處心積慮挑起事端,無非要余杭大亂,閩越王趁勢北上奪取江東。」羽瑤道︰「你們若是此刻歸順,我赦你們無罪。閩越王一統舊地,定可封賞。」「我們信你的鬼話?」羽瑤道︰「若是王兄知道你們殺了我,你們都要滅族。」「可惜你的護衛被殺了,此地無人,姑娘死了也無人知曉。」兩人同時出手,兩柄短劍,發出清粼粼的幽光。
柳之詠一躍而出,攔在二人面前。那兩人未料有人前來,一時慌亂,同時攻擊柳之詠。柳之詠九宮雙劍運氣,兩人身法滯緩,左手劍後發先至,刺中來者胸口,卻不要他命。羽瑤背後短匕在那人脖子上一抹,頃刻栽倒溪水中。柳之詠右劍被來著徒手捏住,竟是被帶飛了出去。柳之詠一劍削出逼得對方後退,進而指住那人咽喉道︰「自廢武功,饒你性命!」那人笑道︰「在下豈是怕死之人!」右手拍擊羽瑤的手,短匕插入脖頸,鮮血飛濺而死。眼看溪水殷紅,柳之詠不由心中一寒,在佛門淨地殺人,這罪過可大了。
羽瑤卻喜道︰「死的好!死的妙!能死在靈隱寺,必是自行超度亡魂!」
柳之詠見她毫無畏懼,卻一幅歡呼雀躍的模樣,不由覺得她的殘忍。哪知再見她中了一劍,劍上有毒,她白生生的臉色也有些烏青,便生氣不起來。
唯恐再有敵人,柳之詠背著她走了幾步,來到一處巨石旁。羽瑤嘴唇都發紫了,輕聲道︰「我讓你來送行,未料是送終!」柳之詠道︰「別怕,我吸出毒血,再以內力逼出毒素應當無礙。」羽瑤道︰「別傻了,人家是來殺我,這毒你踫不得。」柳之詠哪里容她多說,剜開傷口,用口吸毒,眼見鮮血轉紅,便知有救。柳之詠發覺自己嘴巴麻木,想必毒素略微侵體,卻也顧不得許多,運內功為羽瑤驅毒,哪知那毒素十分奇特,深入經脈骨髓,幸虧幻日大法略有心得,才得以驅毒,到了最後,自己也筋疲力盡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凌晨,天色熹微,晨光中羽瑤坐在他身邊。
柳之詠對東越十分了解。楚滅越國。無疆戰死,次子蹄(歐陽宰勛)入甌越,稱東甌,歷經偉、鴻業、海宇、伯歷、安朱等,傳至騶搖(姒姓,歐陽氏,秦賜騶)。無疆之長子玉入七閩,歷經尊、親、恆、朝、睦等君主,傳至無諸。大匜賜封歐陽搖為東甌王,無諸為閩越王,織為南海王,丑為瑤侯。
柳之詠道︰「南海、閩越乃兄弟之國,為何自相殘殺?」
羽瑤道︰「王兄郢欲光復先祖勾踐霸業,而東甌、南海卻耽于享樂,因此王兄伐之。」
「明白了。」
羽瑤道︰「你知道這時哪里麼?」柳之詠搖頭。羽瑤道︰「笨蛋,那里有字啊!」柳之詠這才發覺石頭上可有「三生石」三個字,池中有形狀各異的大石頭散落在沉沉的綠水里。羽瑤道︰「三生石畔定姻緣,你可听說過!」柳之詠想到她殺人之時毫不猶豫,燒了紫陽書院毫不顧忌,心中厭煩大于喜歡,便默默不語。羽瑤說︰「你救了我性命,我以身相許可好!」柳之詠道︰「姑娘天生麗姿,我配不上!」羽瑤一個大耳光抽過來,柳之詠剛剛復蘇,無力抵擋腦袋撞到石頭上。柳之詠不由道︰「你這個瘋丫頭!」羽瑤則氣呼呼道︰「你死在這里好了!」說著,在柳之詠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搶了柳之詠身上的星月雙劍其中的碎星劍,起身跑開,瞬間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