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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千河點了這首很意味不明的歌, 但又似乎沒別的含義,只是因為他擅長唱這首。

只不過這個歌唱得盛子煜十分不舒服,一邊的孟舒雅——斂去了笑意, 帶著幾分探究的神色在姜蝶和邵千河兩人之間打轉。

天地良心,姜蝶壓根不認識他。

她又坐了半小時,發現副會長說的果然沒錯,酒只少不多, 光邵千河一人包攬了大半打。他飲酒如喝水,臉上沒任何異色。

不像蔣閻,半杯清酒就紅了。

任何微末的聯結, 都能令姜蝶想到他,卻無法見到他。

姜蝶頓時覺得索然, 再——坐不住,起身和大家告別。

同一時間,邵千河也準備離開, 貌似還有下一場要趕。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包廂, 姜蝶听到他在身後叫她的名字︰「所以你的本名叫姜蝶嗎?」

姜蝶腳步一頓, 邵千河就從身後趕上, 和她並肩走到一起。

「對。你知道我的網名,是在網上有關注我?」

「我可經常給你一鍵三連。」

「真的假的……」姜蝶吃驚, 「我的粉絲里很少有男粉,尤其是你這樣的男粉。」

他笑道︰「我這樣的是怎樣的男粉?」

「……就,你自己絕對不會缺狗糧的那種。」

他不置可否。

「事實上, 的確一開始不是我自願看你的視頻, 而是某個前女友逼我看的。」他模仿——那個前女友的語氣,「你看看人家小情侶,看看人家男朋友, 多甜啊,你快點學學人家!」

姜蝶被他生動的演繹笑出聲。

邵千河聳肩︰「誰能想到那個女友我都不喜歡了,視頻卻還在追呢。」他看向姜蝶,「我覺得你很有趣。」

姜蝶一時有些模不清他的來意,含糊道︰「不敢當。」

兩人邊說邊走到門口,姜蝶打的滴滴已經駛來。

「我的車到了,你的呢?」

「一會兒有朋友來接,我來門口先抽支煙。」他掏出口袋里的煙盒示意。

「哦……行,那我先走一步。」

她沖邵千河揮手,他目送她拉開車門,忽然報了一串號碼︰

「137*******」

姜蝶茫然地看向他。

邵千河點燃煙,在空中吐出裊裊煙圈,眼神藏在煙霧和霓虹里凝視她,笑——解釋︰「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的滴滴緊急聯系人應該空出來了吧?可以填我的。」他夾著煙的手輕輕一揮,「路上注意安全。」

姜蝶沒有——邵千河的話放心上,她絕對不是這位玩咖今夜自報號碼的第一位姑娘,——不會是最後一位。

時間已到凌晨,車窗外很安靜。高架橋上已看不到成群結隊的車流,只有一盞又一盞的昏黃路燈讓人覺得寂寥。

他們留在ktv的人更新了之前拍的小視頻,姜蝶在角落看到了自己的臉,木木地坐在那兒。鏡頭一晃,拍到了對面的盛子煜和孟舒雅。

媽蛋,這人是故意的吧?!

姜蝶翻——白眼剛想摁滅手機,突然有微信跳進來。

衣架︰還沒散嗎?

姜蝶的心突突地狂跳。

驟然收到他的私信,就好像一整個困倦的夜晚突然喝到了一杯摩卡咖啡,雖然漫長的等待很苦,但到最後令人精神一振,又嘗到了甜。

小福蝶︰他們應該會玩到很晚。

小福蝶︰師哥你要現在過去嗎?

如果他回復是的話,她立刻讓師傅掉頭。

衣架︰不是。你提醒下常樂看手機。

常樂就是那位副會長。

車窗里倒映出姜蝶從振奮一瞬間耷拉下來的臉。

她還以為蔣閻為什麼會找她……原來是微信找不到人。估計看到別人的朋友圈,以為她還在包廂,順手拿她當通訊工具人。

小福蝶︰不好意思師哥,我剛走。

她氣鼓鼓地摁下發送。

一般這個時候,蔣閻都不會再回,大概會再去私信別人。

但令她意外的是,他又秒回了一條——

衣架︰上車了嗎?

姜蝶怔怔地捧著手機,回過神來有種喝醉的眩暈感,興奮地想在車後座打滾。

他是在關心她嗎?

她按捺住心髒狂跳,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回復。

小福蝶︰嗯,叫了滴滴已經上車了。

她突然想起邵千河在ktv門口說的話,打算學以致用,得寸進尺地套到蔣閻身上。

小福蝶︰現在好晚哦,我是不是填一下滴滴緊急聯系人那欄比較好?

小福蝶︰我媽這個點肯定睡了……

她扭扭捏捏地就想听蔣閻說那你填我的吧,仿佛這樣他們就可以建立一種私密聯系。

然而……

衣架︰填那個有什麼用?

不、解、風、情。

為什麼他總能完美剪掉她的釣線!

姜蝶的手指在打字框游移,不知道該回些什麼時,蔣閻又緊接著發來。

衣架︰發車牌號給我。

姜蝶打字的手指僵在x字母上,拼音自動跳出喜歡。

她心頭一顫,趕緊按下刪除,輸入了車牌號發送。

蔣閻回了一個ok。

接下來姜蝶選擇不再回,沒話找話不如適度的矜持。甚至她下車、上樓、洗臉、刷牙……都沒再看一眼微信。

她故意的。

直到上床前,姜蝶才摁開手機。

微信里有一條未讀消息——

衣架︰還沒有到家?

姜蝶瞬間滿臉蕩開笑意,鑽進被窩,終于放肆地滾了幾個來回。

十月的尾巴,花都逐漸有了冬天的影子,刮的風又濕又冷。

姜蝶卻在這一天大無畏地穿上了一件黑蜘蛛紋路的改良短旗袍,胸口畫著鮮紅的蛛網,上面粘——一顆愛人的心髒。

這是她為萬聖節設計的衣服,彌補去年沒有好好打扮的遺憾。

當時剛入學不久,對萬聖節沒有概念。因此萬聖節那天只是正常地上完晚課,穿過一條路燈黯淡的小路時,突然有一個紅色夾克的男人手握著斧子從旁閃現,向自己伸出手,嘴上低沉地說︰「我要……」

「變態啊!」

姜蝶嚇得魂飛魄散,抬手就把帆布包往他臉上扔,拔腳往回跑,大驚失色地喊︰「有變態!救命!」

斧子男接住書包,跟在她身後猛追︰「別跑!我是……!」

姜蝶反應尤為大,他還沒說完人就劇烈地跑出去十米遠,無頭蒼蠅似的亂轉,迎面終于看到兩個背影,她看得模模糊糊,不管三七——十一沖上去跟他們求救。

那兩人一齊轉過身,慘白的路燈下裂開的兩張臉,裂開血盆大口︰「tricktreat?」

姜蝶腿一軟。

斧子男也終于追上來,妖魔鬼怪前後夾擊,姜蝶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太對勁。

「……你們這是在玩cosplay嗎?

「今天是萬聖節啊大姐!」斧子男委委屈屈地說,「我cos的是閃靈啊,太逼真了嗎?」他揮了下斧子,「這個是泡沫呢!」

那兩張喪尸臉知道前因後果,哈哈大笑。姜蝶訕訕地抱回自己的包,連聲道歉。

她這才知道花都大學有過萬聖節的習慣,學生們會自發地打扮成各種驚悚恐怖裝扮,跟過路的人搗蛋要糖。

總之,就是百鬼夜行的一晚。

姜蝶今年打算參與,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蔣閻今晚有課,他會在學校。

她牟足了勁發誓今晚要做一只真正的艷鬼,去勾世人不敢褻瀆的佛子。

姜蝶和盧婧雯約好了在學校踫頭,兩人結伴去搗亂。

她們約好在此之前不透露各自打扮,一踫面,她發現盧婧雯今夜是人間南瓜精——戴著南瓜頭套,是南瓜燈籠褲,耳墜都是可愛的小南瓜。

盧婧雯看到她,卻直呼一句︰「我靠,我後悔穿這身了。」

姜蝶一身深黑旗袍,緊扣到脖子,一點不漏。往下卻寬松,一雙幽白的腿蹬——鏤空的小貓跟鞋,走起來踢踢踏踏。臉上更吸楮,妝面是幽魂般的蒼白感,眼尾用紅線的眼線筆勾出了一只破碎的蝴蝶。

姜蝶撥動她的南瓜耳墜,傾身靠近︰「我們只是風格不一樣。」

「……別來,我感覺要被你吸魂了。」

兩人笑作一團,偌大的校園快到了下晚課的時間,流竄的妖魔鬼怪越來越多。

盧婧雯道︰「飛白快下課了,我們去找他討糖吧。」

姜蝶面上擺出被酸到的檸檬樣,心里卻暗喜,這不正中下懷。

她們走向建築學院的教學樓,還未盡近就面面相覷。

樓下簡直成了盤絲洞,圍了一圈古今中外的女鬼。

其中居然還有穿著護士裝外露事業線的火辣妹子,姜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雖然不至于一馬平川,但和人家相比……還是遜色了點。

盧婧雯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接著恍然道︰「這是沖著蔣閻來的吧?」

姜蝶咬著牙往外蹦字︰「是吧。」

「幸好我男朋友沒那麼受歡迎……」盧婧雯瞥了一眼花枝招展的人群,「這是什麼選妃現場嗎?給顆糖就跟拋繡球一樣了。」

姜蝶苦不堪言。他不是你男朋友,但他是我單方面欽定未來男朋友啊。

她本來還想在樓下等蔣閻出來,看到這個場面打消了心里的念頭。這麼多人,他很難注意到自己。

要吸引注意力,只能是另闢蹊徑。

姜蝶轉瞬間改了主意,決定去學校的車庫蹲一下,因為蔣閻是開車來學校的。

「誒,飛白下來了!我們去向他討糖!」

姜蝶還在腦子里盤算,就被盧婧雯拉——上前。幾乎同時,蔣閻也出現在文飛白身後。

妹子們蜂擁向蔣閻而去,空出了康莊大道,原本混跡在人群里的姜蝶兩人鮮明地抽離出來。

姜蝶猶豫片刻,決定不跟人群去堵蔣閻,和盧婧雯一起擺出討糖的姿勢,順利地來到文飛白面前,異口同聲︰「tricktreat?」

文飛白早有準備地從口袋里掏出兩粒大白兔女乃糖,還有額外多給盧靖雯的。

姜蝶笑——收下糖果,識趣地和臭情侶揮手︰「你們恩愛去吧,我再去討別人!」

她向後張望,發現蔣閻還被困在盤絲洞里,但臉上沒有被圍住的不耐煩,只是沒甚表情地說——借過。

連拒絕人不發糖的樣子都這麼優雅,雖然冷淡卻不是令人討厭的高傲。這大概是最高級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蝶看得有些許愣神,蔣閻忽然轉過臉,隔了幾米,遙遙對上了一眼。

她呼吸一滯,率先移開目光,扭頭踢踢踏踏地離開。

不能再沉迷美色了,穿著這破鞋得抓緊才能比蔣閻先一步到!

這個貓跟鞋她買來後就沒怎麼穿,並不是很適應,走起來很拖累。

但好在還是沒耽誤,蔣閻的車還在。

她貓在一邊,沒等太久,車庫的拐角就映出一抹斜長瘦削的影子。

是蔣閻過來了。

姜蝶摩拳擦掌地準備開沖,寂靜的車庫里突然有人按了一下喇叭。

她刺耳地看過去,某輛白色轎車車門打開,細長的高跟鞋落地,往上是繁復華美的哥特式裙擺,一看就是價格不菲。

饒以藍宛如剛從南瓜馬車下來的哥特公主,向她的王子揮手。

「tricktreat?」

她率先姜蝶一步,先開了口。

姜蝶已經邁出的步伐往回一縮,探出暗中觀察的腦袋。

饒以藍三兩步走到蔣閻跟前,笑——說︰「happy halloween。」

蔣閻微微點頭︰「萬聖節快樂。」

姜蝶見饒以藍從包里拿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一直都是別人向你討糖,都沒見你向別人討過。」她遞到蔣閻跟前,「來,這是我給你的糖。」

姜蝶捏著帆布包,心里猛地一抽。

她的包里,此時也正裝——一袋糖果。幾塊錢的雪麗餈棉花糖,草莓味的。

她知道以蔣閻的性子不會準備糖,但是沒關系,她可以為他準備。

在挑糖果上她猶豫了很久,饒以藍遞出去的昂貴巧克力,咬咬牙她也可以送得出手,但之所以挑了雪麗餈,是她有限的認知里這世界上最獨一無——的糖果。

降臨于那一年人潮洶涌的街頭。

她高燒好了沒多久,就被再度拎上街頭干活。在一家大型超市門口蹲了大半天,汗流浹背,終于看到一輛車標是藍白色的圓形格紋。

她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但還記得那幫人一邊抽打一邊告訴他們說,記住這個形狀,哪個車子上貼著這個,就代表有錢人來了。是可以下手的大肥魚。

除了這個標志,還有好幾個,她都得學會辨認。

起初總是忘,但多抽打幾次,她就牢牢記住了。

車門一開,一個打扮得體的女人牽著小女孩下來,兩人身上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的白淨。

她那時候還不理解自卑是什麼感受,身體本能地往陰影里瑟縮了半格。

等兩人進了超市,她看向蹲在旁邊的另一個男孩,兩人眼神一交流,迅速跟了上去。

他們習慣了這樣的分工,其中一人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另一人就趁機下手。

這一次負責吸引注意力的人是她。

她邁開小短腿繞——跑了一大圈,從尾隨的位置變成迎面向母女倆跑去,自然而然地因為剎車不及,撞上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

兩人都摔倒在地,場面騷亂,她齜牙咧嘴中不忘記確認另一位同伴有沒有行動。

女人慌張地把她的孩子扶起來,而她故作驚慌地從地上爬起,忙不迭道歉︰「對不起,我在找我媽媽,跑得——急了,真的對不起。」

以往她都會面臨狂風驟雨一般的責罵,或者是不耐煩地揮手讓她滾,但這一次,她接收到的是一雙柔女敕的手。

撫上她頭頂的,無比溫柔的手。

「沒關系的。有沒有哪兒撞痛了?」

她垂下頭的眼眶 里啪啦地突然泛酸,嚇了自己一跳。

這點程度地摔倒算什麼痛,她每隔幾天可能都要摔一次,比起那幫男人的打罵,這已經是最小程度的傷口。

最危險的一次,是他們為了懲罰她背不出,瞄準了一輛車,還覺得可以踫瓷大賺一筆。要真的踫死了,——無所謂。

于是在車子急速開過來時,一——將她推到車前,一邊說,這回車標看清楚了吧?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死了。

她偷了那麼多東西,那幫人說如果被警察叔叔知道,你會被關進牢里一輩子。所以這天底下除了我們身邊,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那麼死後的世界呢,會有她的容身之處嗎?

當時的她無法驗證這一點,因為她沒死成。

車子在最後關頭堪堪停下,慣性仍將她蹭傷。他們借此訛了那車主一大筆,卻不屑分出一點錢用來治療她。

但那個時候,她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所以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只是最無足輕重的摔倒,被陌生的女人輕柔地問了一句,自己居然會無法自抑地淚如雨下。

女人——嚇了一大跳,有些無措,最後從包里拿出了一顆雪麗餈,放進她髒兮兮的口袋。

「吃顆糖,不哭了啊。」

她抽噎著摳緊手心,淚眼迷蒙中看——口袋里的塑料糖紙。

上面畫著軟軟的,像包子一樣的棉花糖,切開半面,流出粉紅色的夾心。

就好像把她的心髒也跟——劈開,流出溫熱的血液。

她忽然抬起頭,指——正順——拉開的包伸進去手的同伴,大聲地說︰「他在偷東西!」

同伴呆住,沒想到她居然會背叛。

「你瘋了嗎!」他大喊一句,轉頭就跑,邊跑邊扭頭怨毒地說,「她也是小偷,我們是一伙的!」

她想,她這麼做是同歸于盡。

她完全可以收下那顆糖,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再回到超市門口蹲——,運——好再干一筆。這樣晚上回去那幫人高興的話,——許會賞她吃飽一點。

但永遠不會再有人來給她一顆糖,問她疼嗎。

她吃過痛,吃過苦,但從來沒有吃過甜。

為了這一點甜,她願意顛覆自己無處容身的世界。

她不再害怕了。

而——是她鼓起勇——置之自己死地的這一天,她終于有機會獲得新生。

姜蝶看了眼包里的雪麗餈,它雖然對自己有很獨特的意義,但在外人看來,卻是難與造價高昂的巧克力相提並論。

她只是千算萬算,沒算到饒以藍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去。

如果知道饒以藍——選擇了反套路,那她一——會選個不那麼相形見絀的。

不遠處,蔣閻沒有伸手接巧克力,只說︰「謝謝。」

饒以藍臉上的笑容僵住︰「你不收下嗎?」

「我不愛吃甜食。」蔣閻越過她頭——不回地說,「送給喜歡它的人更物盡其用。」

姜蝶臉色一白,突然慶幸自己晚了一步。要不現在尷尬的就是她了。

她趕緊調出備忘錄,補充道︰9.【!】衣架不愛吃甜食。

饒以藍捏著巧克力的手一緊,憤憤地跑向自己的車,啪地開合車門驅車離開,以一種非常賭——的姿勢離場。

姜蝶見蔣閻也即將拉開車門,不管三七是二十一先從角落里走出來。

蔣閻似早有所覺,居然頭都沒回一下,長腿一邁跨進了車。

「……!」

靠,比剛剛對饒以藍那副模樣還要冷淡。

姜蝶硬——頭皮敲了敲他的車窗,他慢慢把窗戶放了下來,無言地瞥向她。

「hi,晚上好。我知道你沒糖。」姜蝶此時不便再送糖,靈機一動換了種方式,「沒糖的人要接受搗亂,這是萬聖節的規矩,你是學生會長,不能帶頭破壞規則吧?」

他卻說︰「你怎麼知道我沒糖?」

姜蝶微怔︰「你剛才在教學樓下……什麼都沒掏出來啊。」

蔣閻干脆道︰「伸手。」

「……?」

她伸出雙手,手腕上還扎著一根黑色皮筋。

蔣閻的視線定格在這根不起眼的皮筋上。

昏暗的車庫,他握著什麼東西伸過來,懸于她的手心上方。

忽而松手,食指不經意勾了一下她的手心。那觸感如過電一般,激起了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

下一刻,姜蝶的手中多出了一顆塑料包裝的糖果。

封面上熟悉的,像包子一樣雪白的棉花糖,切開一半,露出粉紅色的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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