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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雙王的時代

「所以說,目前陷入僵局了呢。」

高塔內的房間里,幾位魔女依然沒有挪動位置,對她們而言,數年的時光不過轉眼一瞬。

克莉絲看著棋盤上那分成數個不同顏色的陣營,有點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自己的頭發。

原本呢,她以為會是自己這邊的幾位魔女合力來阻攔或者考驗洛蘭希爾, 沒想到隨著事情的發展,內部卻出現了一些分歧。

首先,就要說珂爾諾絲了,這位魔女是她們這一派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是最為調皮的一個,這次她的攪局也是打亂了本來其他幾人的計劃。

「有點無聊了啊。」克莉絲像泡在水里的魚, 吐泡泡一般說著生活的無趣。

「司夜要干涉下她們嗎, 這樣僵持下去感覺帝國就快分裂了。」

「是已經分裂了吧。」提黛絲略為毒舌的說著,這位幻影魔女最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此刻安然的喝著咖啡。

看著司夜依舊關注著棋盤上的局勢,沒有回答自己,克莉絲只得泄氣的躺在一旁的沙發上,她有些想出門玩玩了。

「艾依赫卡翠呢,我看你似乎毫不擔心,是看開了嗎?」提黛絲這個時候將目光轉向棋盤旁的這位雙子魔女,對方靠在椅背上,雖然目光看著棋盤,但思緒似乎飛到了其他地方。

「……我嗎,算是吧。」這位雙子魔女似乎沒有擔心這些事,又或者說如今的局面還不足以讓她擔心。

房間里再次陷入靜謐,克莉絲起身去塔頂吹風曬太陽去了,而這時久久停滯的棋盤也再次發生變化。

帝都, 媞泰妮亞。

在停滯數月後,西境的獅鷲大軍再次發動了大規模進攻,這次渡鴉公爵也難得的響應了, 雙方似乎達成了某種和解與默契。

炮火連天,槍聲不絕,巨型的大理石白獅如戰車般沖撞城牆,將那臨時修補的部分再次沖開。

撕開裂口後,西境的聯軍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到處都是嘶喊和戰斗的聲音。

天空中,那飛舞的戰爭之龍和獅鷲騎士們鏖戰,灼熱的吐息如光柱般不時在天空橫掃而過。

與此同時,北方聯軍也開始了行動。

慘白的骸骨從大地掙扎而起,有如活物一般一層一層在城牆下堆疊,直到形成巨型的白骨之梯。

不論城牆上的守軍如何轟炸,使用炸藥,還是魔法,白骨造就的梯子依然不停的修復,直到北境的士兵如潮水般上涌,和城牆上的駐軍戰作一團。

在兩面夾擊之下,媞泰妮亞逐漸變得岌岌可危,城中的駐軍在數倍的敵人面前,不得不一步步後退。

各種危急的信箭不斷升起,報告各地的失守和退敗。

就在這即將破城的時候, 遠方的大地傳來一陣顫栗,那血色的薔薇旗幟飄揚,一群騎兵自媞泰妮亞後方沖出,殺入正在攻城的北境聯軍陣中,將那入城的勢頭斬斷。

雪粒翻飛的大地上,渡鴉公爵的繼承人,埃隆•特雷依策馬站立,看著前方那突然沖出的數萬騎兵。

「沒想到,你還是出現了呢。達爾西,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忠于這位新皇呢。」

「不過,如今我已經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了。」不等對方回答,他一揮手,身後的那些渡鴉騎士們沖襲而出,直奔前方的戰場。

這些渡鴉騎士身著藍黑的金屬盔甲,身後則是黑羽般的披風,在加速沖鋒中烈烈作響,和風雪一起翻舞。

作為渡鴉公爵麾下的直屬近衛,這些渡鴉騎士裝備精良,且都是由序列五以上的超凡者組成。

他們裝備有渡鴉紋章的箏形抗魔盾,黑夢騎槍,破甲鴉嘴鋤,弒魂投槍,適應各種作戰場景,是北境歷來最為堅固的城牆和鐵壁。

這些渡鴉騎士沖出後,和那最前方的薔薇騎士團直接相撞,兩方都是帝國內最為精銳的騎士團,戰斗一開始就陷入最為激烈的部分。

首先是兩方的相對沖鋒,前排直接被彼此的騎槍捅穿,從馬上翻落,接近之後,那些渡鴉騎士取下腰間的破甲鴉嘴鋤,如錘頭一般,砸向近身的地方騎士。

即便這些薔薇騎士身上的鎧甲也是帝國的巧匠精心制作,但還是在這專門的破甲武器下被鑿穿。

那尖銳而沉重的鋤尖,如烏鴉鳥喙一般,將盔甲啄開,釘入其中,而不屑于使用這種丑陋武器的薔薇騎士們只能嘗試用劍刺擊,攻擊敵人那堅固的鎧甲,而這樣效率自然就遠不如這些渡鴉騎士了。

帝國中部的貴族已經度過太久的安穩歲月,即便擁有豐富的資源來堆砌實力,但在實戰的經驗上就差于北境的這些騎士了。

形勢開始倒向北境的渡鴉騎士團,一位位薔薇騎士被砸開頭盔,頭破血流的倒下,而後被戰場上的馬蹄踩踏。

亂軍之中,達爾西成為了了湍流中的砥柱,他一手持槍,一手策馬,在戰場上殺進殺出,艱難的維持著局勢。

見此,埃隆也拿起騎槍,沖向了這位驍勇的敵將。

槍刃和槍身在空中的軌跡呈現為直線,不偏不倚,如流星劃過般,直接沖向那戰場中的身影。

電光火石間,達爾西側身躲開那襲來的槍刃,讓其從胳膊下穿過,隨後反手回擊,卻被臨近的四位渡鴉騎士架住長槍。

這些渡鴉騎士乃是埃隆的親衛,也是序列6以上的好手,他們聯手下,即便是達爾西也無法瞬間擊潰。

血色的槍刃劃開盔甲和盾牌,將這些逼近的渡鴉騎士迫開,隨後戰場上短暫空處小塊場地。

「達爾西,其實參年前我就想殺死你了,只可惜當時公爵大人不允許。」埃隆手持長槍,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隨後,他一揮槍,其槍尖直指這位帝國的名將,空氣中這才傳來炸裂的破空聲。

「你受前代皇帝愛曼克提拔,卻不思匯報,屢次背叛,還意圖殺死皇後和王子,令人唾棄和厭惡,帝國有你這樣的將軍,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是嗎,也許在你們看來是這樣,因為我吃了他給我的一頓飯,那我就要一輩子為其效忠永遠不能背叛。只因為你們是帝國的主人和貴族,擁有施恩的權力。」

「我不認同這樣的事情,而事實上在愛曼克皇帝去世後,你們又了解過我遭受了什麼嗎,受到了怎樣的虐待欺辱嗎?」

「你們不知道,也不關心。」

「所以,就不要再說那些陳舊而腐朽的忠義了,如果你以為我會為這些話就心智動搖,那簡直是笑話。我並不為今日的一切後悔,也不會有任何愧疚。」

面對埃隆的指責,達爾西橫眉應對,對方的這些話他早就听膩了,而這些年他唯一受到的打擊,還是在那東境的無名村落前,被那位少女輕松擊敗。

那也是他少有的心態失衡,無法自控。

「是嗎,那看來我只能用手中的槍刃教訓你了。真是可惜啊,當年在埃梅納斯的時候,我比你早幾年畢業,沒能好好教訓你,呵呵。」

「如果你是說埃梅納斯的舊事,那我也會代薇琳好好彌補遺憾了。」達爾西臉色一變,將力量灌注到手中聖物長槍中,隨後繁復的紋絡自槍身浮現,逐漸蔓延于全部槍身。

隨即這位名將一躍而起,身形如閃電入空,又眨眼間 下,直取那層層騎士保護中的埃隆•特雷依。

埃梅納斯的學生時期,薇琳數次只獲得冬祭大比的第二,那當時的第一名是誰呢,正是當時聖殿學院的首席,埃隆•特雷依。

這位學長數次擊敗星琉和薇琳,一直在畢業前保持著學院最強的名號。

時隔多年後,這兩位埃梅納斯的畢業生再次在戰場上相見,埃隆不再是過往的學院冠軍,而達爾西也不再是那個人群中默默無聞,低頭訓練的少年。

赤紅的槍尖有如閃電般在空中中游走,那刺擊和旋轉,讓人目不暇接,不斷的攻向埃隆•特雷依。

而回應他的,是同樣 烈而洶涌的黑色槍刃。

此時埃隆手中所握的,正是當年殺死魔女的聖物長槍,有著絞滅靈魂,穿透空間的權能。

而達爾西手中的這件皇室聖物也有著不輸于其的效用,只是一個針對,一個針對靈魂,一個針對反應和速度,一個不時穿梭空間攻擊的出其不意。

兩人都是序列7近乎圓滿的階段,離序列8只差一腳的地步,實力相當,而天賦上也沒太大差距。

戰斗形勢罕見的不相上下,而雙方也越打越洶涌危險,針尖對麥芒,好比脆弱無比的天平,一旦有一方稍微找到空隙和破綻,就能致對方于死地。

這樣危險的戰場,讓兩方的騎士也難以介入,只能將戰場中這一塊空出來,任憑兩人交錯戰斗,赤紅和寒霜紛飛炸裂,不時的留下各種破碎的痕跡。

媞泰妮亞北側的局勢陷入僵局,救援的騎兵沖散攻城的北境聯軍,讓其一時難以取勝。

此刻,媞泰妮亞的西側,一位位白袍的牧師撐起聖白的六邊之盾,將空中那憤怒的龍息格擋,隨後下方的士兵也在法術的加持下,如獅如鷲一般涌入城中。

在遇到抵抗的列陣射擊後,一位穿著獅子鎧甲的男子突襲而出,他手握耀目聖劍,一路揮斬,將停滯的陣線砍出一個缺口,讓無數士兵得以涌入媞泰妮亞的大街小巷。

直到這個時候,媞泰妮亞才開始陷入真正的危機。

往日的秩序開始崩塌,過去不敢鬧事的各種地痞流氓開始出現,他們沖入早就眼紅的富裕人家,不久就傳來各種哭嚎和嘶喊的聲音。

西境的聯軍,駐城潰散的軍團士兵,希望逃離城市的居民,趁亂作惡的人,街道上變得溷亂一片,到處都是噪雜的聲音。

剩下的平民開始低頭祈禱,祈禱這黑暗的時刻盡快過去。

薔薇宮的中央,埃里奧站在高高的塔頂,俯瞰著這逐漸陷落,戰火燃燒的城市。

「對不起呢,安娜姐姐。」

他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從薔薇宮的高塔上縱身躍下。

戰斗逐漸在城市中蔓延,火焰燃燒,女人和孩子哭喊,到處都是煙霧和嘶喊聲,刀劍相踫的聲音在各個角落響起,鮮血流淌,然後又凝結,成為暗紅的斑塊,凝結在大地。

不知何時,一陣寒冷的白霧在城中刮起,它是如此冰冷,讓一位位進入城中的敵人凍結,成為靜立的冰凋。

鵝毛般的大雪從天空降下,淹沒了視線,不斷的飄入這座宏偉的巨城之中。

無論是血跡,尸體,城牆上的燒焦痕跡,殘缺的妖精紋飾,美麗的建築,等等,所有一切,都被這白雪覆蓋。

長而透明的冰凌在屋檐下慢慢形成,徹骨寒冷的水滴緩緩滴下,在地面濺起一個個凝固的冰色之花。

隨著凍僵死去的人越來越多,西境和北境的聯軍終于發覺不對,他們開始發出撤退的信號,讓進城的士兵撤出。

可惜的是,這樣的信號在那白色雪霧中毫無回應,那些進城的士兵,彷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不再出來。

眼見于此,那些領主和軍官的眉頭越皺越緊,如今城進城的士兵如此之多,居然一個都沒出來,那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些超凡者開始沖入城市上空搜查,可這些序列6,甚至序列7的超凡者也一去不復返,消失在那彌漫的白色雪霧之中。

這樣的情景,終于打消了所有人進去窺探的念頭,不得不再次停駐在這宏偉的城牆之下,隔著雪霧,遙遙的望著媞泰妮亞。

第參紀,1710年末,獅鷲公爵與渡鴉公爵率領大軍進攻帝都媞泰妮亞,在聯軍攻入城中時,皇帝埃里奧失蹤,之後整個城市為雪白的冰霧籠罩,成為與世隔絕的世界。

凡是進入城中窺探的士兵和超凡者都被那白色冰霧吞沒,消失不見。

在之後的數月甚至數年間,各方勢力和組織,都曾想一探媞泰妮亞中發生了什麼,可惜始終沒有結果。

而後,媞泰妮亞,這個擁有數百萬人口的巨城,彷佛從地圖上抹去一般,再無活人出來,成為各個勢力禁絕的死地。後世的學者們也將這次事件稱為‘媞泰妮亞的悲劇’。

得知此事之後,帝國中部的諸多貴族和民眾聲討獅鷲公爵和渡鴉公爵,認為是他們逼死了皇帝,以讓帝國絕嗣,血脈斷絕。

至此,東境的獨角獸公爵聯合翡翠森林,也發出譴責的信件和公告,並開始召集帝國內諸領主向帝國中部進發。

得知消息的中部諸領主和民眾不斷發動叛亂,以呼應獨角獸公爵和森精靈大軍的行動。

統治根基不穩的兩大聯軍不得不在戰斗中步步後退,被森精靈和東境大軍逐漸驅趕至原本的封地。

因為糧食本就稀缺,失去中部土地後的北境聯軍不得不與獨角獸公爵和精靈女王議和,並發誓100年內,特雷依家族不再會有任何成員離開北方封地。

埃隆•特雷依被剝奪繼承權,法馨兒•特雷依被驅逐出家族。

然而薩流士家族並未就此屈服,在其強大的號召力下,西境諸領主再度組織大軍,與獨角獸公爵和森精靈的聯軍大戰。

雖然不至于完全獲勝,但也逐漸啃下一些土地,獲得喘息,扳回部分局勢。

戰爭陷入僵持,而帝國的皇室不再,諸多問題懸而未絕,雙方進入短暫的停戰期,並開始全力搜尋可能存活的帝皇室血脈。

第二年夏,薩流士家族的騎士首先發現了失蹤數年的雙子公主,艾芙琳,苔絲琳,這兩位隱居的雙胞胎姐妹。

獲得寶貴的先機後,獅鷲公爵宣布擁立這兩位公主成為帝國的女王,並承認過往的錯誤,並站在藍澗河邊立下誓言,將永遠效忠于帝國皇室,不再背叛。

為表示誠意,西境聯軍主動撤出佔據的中部諸省,並歸還于帝國皇室,並且在護送兩位公主重新入主帝國的途中,贈送賠償了大量財富,以供皇室使用。

手中沒有皇室血脈的獨角獸公爵陷入不利的局面,如果依舊佔據帝國中部就有違過往的誓言。最後不得不和森精靈的大軍逐漸退出中部諸省。

就在所有人以為,獅鷲家族最後獲得這次內戰的勝利時,一場意外爆發在兩位公主返回帝國中樞的途中。

一位刺客殺入車隊中,在紛亂中劫走了一位公主,沒人知道他是誰,有人說這是帝國的暗月,但又有人說,他的手段和戰斗方式和帝國的暗月不同。

兩個月後,這位公主再度出現在東境,獨角獸公爵和森精靈擁護其為帝國的新女王。

于是,在同一時刻,帝國有了兩位女王,而以她們為中心,兩座新的都城在帝國中部建立。

這兩座城市分別靠近西境和東境,她們于同一天登基,成為這個國家名義上新的主人。

而登基後不久,獅鷲公爵高調宣布,其子杰蘭恩和女王苔絲琳訂婚,同時獅鷲家族的紋章也由此變動,在原本的獅鷲周圍環繞上白色的薔薇花紋。

得知這件消息後,獨角獸公爵也不甘落後,很快另一位女王艾芙琳也與蘭茲華斯家一位後裔訂婚,原本的獨角獸紋章,也改成環繞紅薔薇的優雅獨角獸,以示和皇家一體。

至此,帝國再次進入雙子皇帝統治的時代,東西都城遙遙相立,眾多貴族環繞于兩位女皇下,形成新的帝國架構和體系。

這也象征著帝國內持續數年的‘薔薇戰爭’終于迎來結束,盡管一切殘破不堪,生命逝去,人心變動,但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也終于進入難得的和平之中。

但是,不在一起,也無法感知彼此心意的雙子,還能將這個破碎的帝國粘合在一起嗎,帝國最後又會迎來怎樣的結局呢。

我們的賢者少女依然在睡懶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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