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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二樂章•仿徨的雪泣之夜

就在蘭莉兒和鈴心在天空上觀察的時候,下方的慶典也逐漸抵達了高潮,身穿長裙的薇彌雅在舞台中央,輕聲吟唱,那兩手撫動的豎琴發出擴散全島的悠揚樂聲。

在超凡職介的加成下,樂聲的傳播得到了極大的保證,即便長遠的距離也不會衰減,歡愉的曲調不斷往復,其中的韻律有如海潮一次又一次上涌,讓人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之中。

不知何時,在場的人們開始輕聲合唱,那聲調並不急促,宏大的歌聲在合唱中逐漸達成一致,並節節攀升。

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如此一致的歌聲仿佛蒙上了一種神聖的意味,讓天空的三人也為之感到驚訝。

盛大的慶典在這樣歌聲中仿佛成為了某種淨化的儀式,驅散生活中積累的壓力,哀愁,悲傷,讓人們沉浸在盡情釋放的舒緩之海中。

空氣中的瑪娜在這特殊的儀式中化為海潮的藍色,那隨風飄揚的微小藍色光粒,宛如螢火蟲一般吹拂,緩緩襲過,讓時間為之停滯。

噢喔~~~

一陣悠長無比的長鳴自海底升起,那是某種深海巨獸的歌聲。

在海島不遠的海面上, 一個旋渦逐漸成型,其中浮現出宛如山丘的脊背。

水花濺落, 暗藍的甲殼宛如礁石, 巨獸朦朧的身影在幽藍的螢火中映亮, 這是一只背脊如山的巨龜。

它悠長的鳴叫,隨後緩緩升起, 其身體大概有數千米長,巍峨而高聳,其中隱隱散發的魔力, 如沸騰的氣流般攪動天空和海水,在這龐大的身軀之下,人類的身影是比螞蟻更為渺小微末的存在,只能懷著敬畏之心仰望這現身的巨獸……

海洋序列8的海中魔獸,雖然還不知道其具體種族, 但僅僅是那以溢散的恐怖氣勢就無法讓人忽視, 天空中的三人不得不小心的避開, 然後低調的觀察這只巨獸。

「伊雪大人能夠對付這只海獸嗎?」鈴心小聲的詢問。

「很難, 除非能將它拖出大海, 才有勝算。」精致人偶小姐搖搖頭, 表示自己在大海中也無法輕易戰勝這樣的魔獸。

「這下有些危險了,希望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蘭莉兒擔心的說。

但是正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

那只海中浮現的巨龜目光注視島嶼的中央, 巨大的眼珠似藍色的瑪瑙海珠, 看向身下那渺小的藍色人影。

原本歡樂的會場,此刻聲音也漸漸停止, 眾人被這陡然出現的海獸震撼,崇拜, 畏懼, 害怕, 擔憂,喜悅,各種情緒出現在人群之中。

有的擔憂這是不詳之兆,有的認為這是海洋的啟示, 是對他們的慶典的贊揚, 也有的人猶豫不決,害怕這只海獸突然襲擊。

巨龜再次長鳴,似乎在發出某種信息。

在場的人都听不懂其中的含義, 唯有那位藍發的歌姬若有所悟。

她放下手中的琴弦, 起身站立,仰望這遮蔽大半天空的海獸。

隨後和身邊的輕聲述說幾句,然後就一步步上前。

「它是在邀請這位蒼藍的歌姬,希望她能和它一同進入大海之中。」旁人解釋剛才這位歌姬的話語。

「啊,怎麼這樣,如果將這位大人帶走,永遠不回來了怎麼辦?」

「我們七海的寵兒,萬千海民所追隨的蒼之歌姬,豈能就這樣被拋棄,弟兄們,拿起武器戰斗,要讓那只海獸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一位激進的分子,舉起手中的兵刃,大聲疾呼。

「但,但是,對方實在太強大了啊。」更多的人兩腿顫抖,根本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恐怖巨獸。

听到耳側那突然喊出的聲音,薇彌雅轉頭,請請擺頭,然後一手拂過虛空,猶如拂過琴弦一般,發出悠揚的樂聲。

令人奇異的是,這樣的樂聲明明不屬于任何文字或語言,卻讓在場的人們明白她的心意。

‘無需為我擔心。’

隨後一個透明的水泡在她腳下形成,將這位歌姬緩緩托起,然後漸漸飛向那巨獸的頭部。

「不能這樣啊,要是薇彌雅被帶下去,又不知道是哪天,甚至哪年才能回來了。」蘭莉兒心中焦慮不安。

「蕾西當時可是鄭重拜托我的,而我也知道這位人魚少女有著特殊的意義,可不能就這樣她隨意跟那只巨龜走。」她再次咬了咬牙。

「行動吧。」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伊雪微微閉眼,然後再次睜開,璀璨的冰藍綻光在那眼瞳中浮現,讓人不可直視。

天空上開始吹拂徹骨的寒風。

「冰精秘術•妖精的理想鄉•第二樂章•仿徨的雪泣之夜。」

宛如詩歌的咒語在這嬌小的人偶中念涌,瑰麗的冰花有如無盡的螺旋般開始在她背後形成。

不斷旋轉,不斷擴大,六瓣六刺,雪白的冰花無窮無盡,在空中形成穹頂,那斑駁的光影有如教堂中彩色的拼接玻璃,將天空漸漸遮蔽。

視野中的星空被那不斷擴大的冰花逐漸填滿,直徑十多千米的超巨型冰花穹頂緩緩從天幕蓋下,將整個世界化為一片潔白。

明明是盛夏的時節,天空開始飄起細雪,海面也漂浮其陣陣冰砂顆粒,冰霜的潔白在大地漸漸蔓延。

整座海島,連同周邊海域化為冰雪的世界,一朵朵冰盞花在海面逐漸形成,然後盛放,那花瓣的邊沿宛如鋒利的冰刀,散發著陣陣寒氣,冰結的清脆之聲連綿不息。

「這是?」望著這陡然轉變的世界,蘭莉兒和鈴心尤為震撼。

她們何嘗不知這位人偶小姐的強大,但卻沒想到其實力能達到這種地步,這樣橫跨十多千里改變天空和大地環境的能力,都能和一些序列9相媲美了。

面對這陡然改變的世界,那只巨龜怒吼一聲,空氣炸裂一聲爆響,它身側的水汽和雪花陡然碎裂成細微如分子的顆粒,並在沖擊波下擴張,將這只巨龜的身側形成一個短暫的巨大真空罩。

破碎的雪花猶如利箭,在沙灘上犁出一片擴散的軌跡,水面也有如萬千針刺一般,濺起無數的細微浪花。

抬頭仰望,看著天空中那作怪的渺小身影,這只巨龜被激怒了,它已經數百年沒有見到膽敢對它不敬的生靈了。

這只海中巨獸,頭顱高高揚起,如長鯨吸水一般大張巨口,暴風的氣流涌入它的肺腔,無論是瑪娜,海水,還是大氣,都被一股腦的吸進體內。

在這暴風下,各種雜物也被卷起,不少當地人掙扎著抓住樹木和石頭,在地面胡亂蹬踢,留下道道刮痕,才勉強不被氣流卷走。

面對這蓄勢的巨龜,天空中的伊雪也眼神凝重,她讓兩位少女散開規避,自己則一步步升起,兩手張開,緩緩在夜空中劃過。

無數的雪白冰刀在這位人偶少女身後浮現,那似乎是之前秘術的一部分,只要這個冰雪結界存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冰刀自動浮現,听從這位人偶的召喚。

面對下方蓄勢待發的巨龜,天空的伊雪葛林也沒有停下,一層又一層幽藍的光芒渡過冰刀,讓其進一步凝結,變得的更加堅硬和鋒利。

從那淡藍的光芒映照中,下方的蘭莉兒甚至感覺這冰刀比鋼鐵更加堅硬和鋒利,每一把都接近青銅級的超凡造物。

而這樣的強化依然沒有抵達盡頭,這位看似嬌小的人偶,擁有著和體型並不相符的宏大魔力,那沸騰呼嘯的魔力光粒,將她的身形染的明熾無比,僅僅是簡單的動作,也會在天空留下一道道重疊的殘影。

「吼——」

下方的巨龜首先按捺不住,寬約百米的粗大光柱從口中咆哮射出。

昏暗的夜空在這一刻陡然明亮,甚至比白天更加輝亮,蒼藍的光柱熾烈到接近白色,和粗大的閃電一樣,直接撕裂天空,那光柱周圍擴散的一道道圓環直接沖垮海島上的樹木和房屋,不少人就此掀飛到空中。

如果這樣的光柱直接沖刷大地,甚至能直接將海島劈成碎裂的兩半。

神似信標的光柱在夜空升起,將那渺小的身影淹沒其中,這一刻鈴心二人也擔憂起伊雪來。

都怪我,剛才一時沖動,如果伊雪沒了,到時怎麼和蕾西交代。蘭莉兒現在心中後悔的不行,只想打自己好幾個巴掌。

還好,天空上的身影回應了她的擔憂。

沒有被光柱直接擊中的冰刀開始游動起來,那一面面閃爍寒光的鋒刃,有如千軍萬馬一般,化為三股,向著這光柱纏繞而下,不斷的絞殺。

藍色的光柱和雪白的冰刀在夜空中急速撞擊,迸發出無數光屑和碎粒。

這樣的螺旋冰刀和長龍一般將這藍色光柱吞下,並不斷絞殺,直接涌向下方的那只巨龜。

冰刀割在濕滑的外皮上留下淺淺的凹痕,然後繼續向前,鑽進巨龜甲殼縫隙之中,也有的直接擊打在尖銳起伏的脊背外殼上,發出破裂的密集撞擊聲。

隨著巨龜的蓄勢耗盡,那光柱也逐漸微弱,而蘭莉兒和鈴心也終于再次看見夜空中懸浮的伊雪葛林。

這位人偶小姐眼神凝重,在她的身後則是一面巨大無比、瑰麗的花瓣鏡子,七色的花瓣拼接成一幅幻想中的繪卷,那是與世隔絕的妖精之鄉,也是精靈三族中自古流傳下的傳說。

七篇樂章,七個約定,七色的金花將在眼瞳中盛放,那便是通往妖精之鄉的門扉。

『無聲的哭泣之夜』

『四十個冬天在你額頭匯聚』

『你的容顏化作田野上的溝壑』

『令人羨慕的長裙和珍珠』

『終成敗絮襤褸』

『不過昨日殘花』

伊雪葛林用精靈語念涌著這古老的詩歌和咒語,似嘆息又似懷念

『當你壽至耄耋此即新生』

『而感到血涼時見其煦溫』

『雪絨蝴蝶的蛾翅覆蓋其眼』

『仿徨回夢,得見永生妖精之鄉』

淡淡的白霜開始覆蓋巨龜的身軀,那一道道破碎的冰刀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無聲無息的寒氣,漸漸浸染著巨龜的身軀。

或許它自己也未曾覺察,只感覺周圍的一切越來越快,思緒也似乎漸漸的停滯,時間開始在這只巨獸身上定格。

漸漸的,最後一座冰封的高山在島嶼邊上慢慢成型。

這只巨獸並沒有死去,身體也沒有被破壞,或許它還能思考,只不過它的時間已經和外界不一樣了。也許只是腦海轉過一秒的時間,但外界已然度過數百年,仿佛身處與世隔絕的另一個遙遠之鄉。

也可以說,它從另一個角度上,達到了永生。

七個約定,七篇樂章,七種進入妖精之鄉的秘術。

結束施法後,伊雪眼瞳中那盛放的白花逐漸消散,這才月兌力的從天空緩緩降下,準備和兩人去見見那位地面的人魚歌姬。

然後,一雙淡金色的雙手在空中輕緩張開,將這精致的人偶環抱。

伊雪眼瞳中的光華陡然散去,四肢宛如真的人偶般,無力的垂下,關節處發出輕微的聲響。

下方的蘭莉兒和鈴心看到這一幕,無聲的張開嘴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一位金發的女子懸浮在夜空中,那發絲在黑暗的夜空中散發著和金子一般的熠熠光輝,其身穿白色的長裙,一顆珍珠墜飾懸掛額頭,淺蘭色的眼瞳和夏日的天空一般,看著懷中的人偶。

「很漂亮呢~」

她的手撫模過人偶的銀雪發絲,黑藍的裙子,聲音輕緩無比。

盡管是如此一幅溫柔的模樣,但那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輕而易舉的的將整座島嶼籠罩,沒有一個人,甚至一只蟲子能在此刻發聲,世界變得安靜無比,唯有不變的海潮輕輕拍打著岸邊盛放的冰盞花。

她那輕緩的動作和聲音,輕易的壓過了島上數萬生命,無論其高階低階,無論飛禽還是走獸。

抱著這漂亮的人偶,這位女子緩緩降落,一步步走向廣場中站立的藍發歌姬。

「初次見面,讓你驚訝了,菲碧的後人,或者說新生的海之魔女。」她簡單提裙,以示禮節,隨後站在原地,微微側頭,看著這位人魚的歌姬。

「真是難得,人魚一族還有後裔存活。」

「或許我也該自我介紹一下。」她將手指輕按下巴,似乎在回憶自己的名字。

「如珍珠般無暇的青春魔女,希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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