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芽芽又騎著那輛二八大杠去了鎮上，村里到鎮上騎車要兩個小時，周芽芽抹黑四點多就出了門，黃霞現在極其不放心她一個人，讓晨陽看家，也跟去了。
到了鎮上才六點這樣，結果飯店門還沒開，這讓周芽芽沒料到。
這條路是主干道，人來人往的，這飯店竟然不做早上的餐點，這不是白浪費了這好地段。
關鍵不做早市的話，那得幾點開門？
周芽芽心頭沒底，也不能兩個人都在這干等著，想了想，周芽芽便讓她媽到周遭轉一圈，收集一下這鎮上有多少家飯館，還有早攤的，這樣一旦這邊不成功，她還可以琢磨琢磨其他地方。
黃霞一頭霧水，但還是听著自己閨女的話，開始巡鎮收集大數據去了。
周芽芽模著口袋，一早黃霞給她烤的紅薯，坐在飯店門口等著。
沒想到店門開沒等到，一大早就遇上了幾個混混，大街上就這麼調戲起她，周芽芽瞧著四個人一臉猥瑣奸笑的樣，自然是選擇眼不見為淨。
想著就算治安再不好，他們也不敢大街道上的胡來，這可是主干道，來往可都是人。
「妹兒吃啥紅薯啊，哥幾個帶你去鎮頭牛肉湯店去吃個牛肉面啊。」
「是啊……」
「……」
周芽芽凝眉，瞧見人伸來咸豬手，立馬躲了下，惹來那幾人哈哈大笑。
「別躲啊！妹子。」
眼看這幾個人同時就要上手拉，周芽芽始料不及，就在這時門開了，屋里人端著一盆水，直接撲了出來，「哪來的完蛋玩意，一大早地在我地盤上撒野，當我琴姐是吃素的？」
大嗓門一出，那幾個人臉色訕訕。
「琴姐啊，您今個起的可真早。」
幾人筆直站立，竟然畢恭畢敬的。
琴姐瞪了一眼。
「滾。」
一個字出來。
四人尿流地跑了，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琴姐看著身上頭發絲上還掛著露水的周芽芽，目光流傳，想了下才開口。
「東子的妹子？」
這一聲叫的讓周芽芽懵圈，認識的人？不是吧，腦子里沒啥記憶啊？
琴姐笑了聲。「你不認識我，不過我知道你，昨個東子就在我店里等你和你媽的，東子還讓我燒兩菜等你們過來，結果大中午的，我就在門口瞧著你們走了。」
琴姐的解釋讓周芽芽傻眼，原來，江成東早就安排好了，這讓周芽芽心頭有點兒懺愧。
周芽芽挺不好意思的，但這種時候，有關系絕對比沒關系好。
「琴姐好，我叫周芽芽，昨個真是抱歉。」
周芽芽乖巧地說道，琴姐挑眉，做飯店生意的，自然心里裝著個葫蘆呢，人一大早在她飯店門口處著，這哪來的巧合。
「芽芽是吧，怎麼一大早來我這吃飯？」
琴姐揶揄問，周芽芽搖搖頭，這第一步還是挺難的，咋開口都覺得不好意思。
琴姐看出了她有話，拉著人往店里走。
「坐下說吧，啥事啊？吃早飯了？」
琴姐是個通透人，有話只說，半點不含糊，重點這善待她周芽芽，這估模著跟江成東也是交情匪淺。
「吃了。」
周芽芽回答著，手里出汗，凡事第一步難，果然如此，周芽芽覺得自己現在特笨拙。
了然于心的琴姐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甭扭捏，東子是我這貴人，你是東子寶貝疙瘩，有啥說啥。」
琴姐倒是爽快人。
周芽芽下意識瞥了一下店，琴姐瞧見她這般心里想的是這丫頭想討活干的吧。
「琴姐，我也不拐彎抹角的，我昨個來看你這飯店也不小，糧票應該不夠用吧，都是要額外跟糧站賣糧吧。」
這年頭糧票賣糧，比錢好使的多，而且糧票兌糧的價要比用錢買少了很多，可飯店里，賣的是菜和酒，多數都是現錢入賬，拿糧票來吃飯的有，但也是少數，飯店購糧也是個問題。
琴姐心頭也清楚，每次為了買糧確實也費不少功夫。
「所以呢？你這丫頭想說什麼？」
周芽芽舌忝了舌忝嘴唇。
「如果琴姐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賣糧給你。」
「這年頭家家都屯糧，你賣糧就不怕哪天鬧饑荒？到時候喝西北風嗎？而且……還沒听說有誰買私糧的，你這要是倒賣糧食，就不怕掛個走私的名頭？」琴姐笑著問。
是不是走私琴姐心里清楚，只不過想嚇嚇眼前這個丫頭。
沒想到周芽芽一點驚嚇的樣子都沒有。
「現在分田到戶，公家都放寬了民眾糧食購買力度，我這家里的糧食買賣，怎麼會算違法呢。」
等到了九十年代後，一到農忙，各種車都會開進農村去收糧倒賣，只不過現在才開始，還沒多少人意識到這里的商機。
周芽芽這一話一說，讓琴姐這混過世道的人意外極了。
「小丫頭，倒是有點膽識。」
「行吧，你有多少糧食，什麼價格，琴姐先把話說明白了，價格跟著幾等糧定，要是糧食不好，我這也不能要。」
琴姐把丑話說在前頭，周芽芽倒是松了一口氣，人情一回事，生意歸生意，這樣做生意，以後也不會有亂七八糟的問題。
「糧食絕對是一等糧，這個你放心，價格吧，這第一次做您生意，給您優惠價，兩毛一斤，你覺得如何。」
周芽芽這價格一說，琴姐愣了下。
糧站的價格才一毛四左右，就算用錢買，不過才一毛九這樣，這丫頭一開口就兩毛，還是優惠價，琴姐笑了笑。
「丫頭，你雖然是東子的妹子，但琴姐我是開門做生意的，沒有做虧本的買賣的，你說兩毛一斤，怎麼想的，糧站都沒你這個價。」
琴姐說笑著，也沒有壞心，就是提醒提醒這不會算賬的丫頭片子。
周芽芽也沒藏著掖著賣關子。
「琴姐，你去糧站賣糧能買到一等糧嗎？一等糧有價無市，糧站都是良莠不齊的，而我能保證你，到你手上的每一分糧都是一等糧，您絕對不會虧，當然你要是想要低價，我也可以給你搞來跟糧站一樣的，只不過質量我不保證了。」
周芽芽條理清晰地說完，琴姐啞住了，這丫頭絕對不是沒腦子，而是腦子轉得比自己還快。
琴姐靜默片刻，忽而一笑。
「行，那就兩毛，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過要不是一等糧，我可不會要，就算你是東子心頭肉，我也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