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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神職(三)

巫師打住了。他慢慢變回伯納爾德•斯特林,而非某種離奇怪異的具現。「『蓋亞福音』?」

「第十八節。」尤利爾長出一口氣,不知道緊張從何而來。但他能察覺某些事物回到了正規,他尚能應付。「宗教會給我們答案,大人。我無需煩惱。」

「是啊。」斯特林轉過身。「把自己交給諸神,還有什麼值得煩惱?幸福將主宰你,它是你的皇帝。只需禱告……禱告就夠了。很好,既然你拒絕了,就去把它帶給喬伊。我想不出你留在這兒還能有什麼幫助。」

這只是個夢,尤利爾,你沒什麼好怕的。「不,他也不會去。」和帕爾蘇爾爭吵也比捕殺「實驗材料」強。「抱歉,斯特林大人,我不接受你的命令。我不是銀歌騎士。」

「但真正的銀歌騎士會。」

「你忘了嗎?喬伊和波加特先生已經是聖堂的守衛了,他們也不是銀歌騎士。」尤利爾找到鏡筒的開關,將玻璃捏碎。「隨便你怎麼處置夜鶯,大人,但記得省著用。這是最後的‘材料’了。」

伯納爾德眉頭緊皺︰「你膽敢冒犯帝國貴族?」

這已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倘若這構成冒犯的話。」他毫不退縮,「那就這樣了。」

「聖堂不會保護你——」

「沒錯,我猜克洛伊塔也不會。你以為我需要誰的保護?你才應該考慮這個問題。如今貴族頭餃怎麼保護你不受刀劍傷害呢?」尤利爾抽出劍,黃金符文熠熠閃光。

事情本不至于走到這一步,未來的「第二真理」給學徒的印象還影響著他的態度。可尊敬千年後的聖者不代表要全盤接受他千年前的瘋狂實驗,在尤利爾眼里,只有加瓦什的死靈法師會拿尸體做文章,而這幫家伙是毫無人性的。甚至死靈法師他還能理解,畢竟無名者在後世等同于惡魔。

尤利爾敢打賭,此前伯納爾德•斯特林干過更夸張的勾當,比如暗中抓捕平民和神秘生物實驗。貴族頭餃則是扭曲律法的利器。要是我為追逐喬伊的記憶而忽視奧雷尼亞的種種惡行,那我真的才是舍本逐末。

『懷疑乃求知之鑰』

魔力像一束光線在地板鋪開,尤利爾後退到門前,剛好避開神秘的籠罩範疇。下一刻,地面升起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刺鼻的燒灼氣味充斥房間。一時間,他難以判斷這個巫術的效果。

「無知者無畏。」伯納爾德評論,「本能不會每次都救下你。」他敲了敲實驗桌,尤利爾警惕地想繼續後退,卻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移動。

不是神秘。微弱的氣流擦過額頭,學徒下意識地砍向身前的空氣。 當一聲巨響,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撞上劍刃。這次才是。他很快得到了「箴言」。

『牢不可破』

「經驗接替了本能。」巫師轉過身,不再理會他。尤利爾把劍橫拉過眼前,終于弄清空中形成了一面尖刺連成的透明壁障,只要稍微松懈,壁障將瞬間化作迎面拍過來的刺板。自點燃火種以來,他遇到的每一個用作防御的神秘似乎都極具攻擊性。學徒不得不維持著架起武器的姿態。

「你是通過維隆卡的介紹進入隊伍,尤利爾,不用擔心落到他們的下場。」伯納爾德指了指牆邊祈禱狀的尸體,「不過也別太放心? 你的職業值得觀察。的確是神職? 但沒人能把聖誡術這麼用。那把劍怎麼回事?」

在這之前,從未有人問過他符文之劍的問題? 連修士和巫師也沒有。尤利爾還以為神秘領域早就對此作出過解釋。現在看來? 沒準寂靜學派和高塔都以為彼此知道他的神術真相……喬伊或許知曉這個誤會,但白之使從不樂于主動給任何人解答。當然,更可能對後世而言? 他的神術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新發明。」

「我確信它是種魔文神秘。」

「這是神術。」伴隨著一聲輕響? 尤利爾抽回劍? 他的火種以奇異的視角目睹巫術在眼前粉身碎骨。尖刺像一片片玻璃掉落。而在真實的視野里,掉下去的則是冰霜。一旦這個巫術被凝固在原地,學徒輕易就能敲碎它。

緊接著? 尤利爾穿越暗影? 將黃金之劍送到伯納爾德的眼前。巫師抄起夾鏡片的棍子抵擋? 另一只手卻先保護身後的實驗台。「守衛!」他叫道,「你這也是神術?」

學徒居然沒砍下去? 那根奇怪的棍子似乎才符合「牢不可破」的咒文。更讓他驚奇的是聖堂巫師的力氣? 雖然沒人規定巫師不能鍛煉身體? 但他遇到的大多數學派巫師沒這個習慣。至于黑巫師? 他們反倒稍微結實一點? 可也遠不如戰士。

尤利爾沒回應巫師的疑問,不過他的疑問很快解開了。伯納爾德突然松開手,金屬棍漂浮在空中,傳遞出抵抗的力量。神秘物品。他意識到先前固定鞋底的魔法八成也來自神秘物品,難怪他沒感應到魔力。這些物品引起神秘的方法與借助火種的生靈大不相同。

地板又開始噴白霧,好像這里是蒸汽澡堂。尤利爾嘗試打偏金屬桿,神秘物品在打斗中可沒有人靈活。他立刻成功了,棍子旋轉著擊中一罐植物根睫,把汁液弄得到處都是。他不得不後退,以躲開這些極富目的性的白煙。不過當學徒跳上實驗台,它們遲疑了。

「我大概得換新容器。」繚繞的白煙接受指令,撲上實驗台,尤利爾只好通過陰影逃走,回到門前。這里的霧氣最少。他低頭確保自己踩在碎冰上。

「有興趣嘗試新事物麼?」伯納爾德指揮器皿里的氣體繼續結晶。「神術能否被巫術腐蝕。二者本出一源,雖然發展方向迥異,但都屬于魔文體系。這些蒸汽來自界壁之外,能有效削弱火種對魔力的控制力。我想你不願意在這里失手。所以,尤利爾,要是你擔心踫到,就用劍把它們揮開。」他明白地暗示。

「我沒有配合你的義務。」學徒隨手提起一只燒杯,里面的液體在他手指觸踫的剎那飛速降溫。等到結冰前,他把冷水朝前傾倒,蒸汽頓時變作水滴,墜落在地板上。「看來神秘的蒸汽還是蒸汽。」他嘀咕。

「你浪費了寶貴的機會!」

「你指哪方面?」他沒好氣地回擊。走廊里傳來腳步聲,很快接近門外。千萬別是喬伊。雖然索倫說導師在進入高塔後才跨越環階,但六年前在莫爾圖斯,尤利爾頂多和導師打個平手。當時喬伊還是自由人,甚至沒受過訓。「那個效果隨機的巫術麼?如果這是事實,我可一點也不覺得浪費。」

「按理說,你不該知道它的效果。」

「有時候我不按常理。」劍光飛過實驗台,擊中又一罐不明物質。由于它呈粉末狀,房間里的氣味更古怪了。尤利爾打量天花板,這次他的魔法在半空拐了個彎。「這鬼地方不會到處都是神秘物品,對吧?」

「你已經破壞許多了。」

「這麼說,還有不少等著我破壞。比如那邊的‘材料’?」

「現在聖堂的傳教士都開始用死人尸體威脅對手了麼?」

學徒不為所動。「要是他們還有意識,沒準會在原地給我鼓掌呢。」沒人因此發笑,伯納爾德沒有,死人更不會有。當然,他們也沒鼓掌。「說實話,我可沒想過拿聖誡術對付你,大人。但這如果真是過去,那我想在現實中同樣施為也為期不遠了。」後世的「第二真理」或許會與現在不同,但願如此。

「現實?」巫師抓住字眼。

「不過一種指代。就像高塔預言的未來一樣。」尤利爾考慮進攻的方向。先前借助暗影的突擊沒能收獲戰果,如今伯納爾德已經站在了天窗下。

然而誰也沒來得及出手,言語交鋒浪費了珍貴的幾秒鐘的時間,地下室的門開了。銀歌騎士刺劍在手,面色一派嚴肅。

「有人潛入到這,大人?」尤利爾本以為會是波加特。是他告訴我到這里來找伯納爾德•斯特林,現在怎麼沒來?學徒看著奧庫斯在門口探頭打量了一番,接著居然毫無動作。

「這是明擺著的。」

「我沒看到竊賊,大人。」

「哪兒來的竊賊?」伯納爾德生氣地說,「快把他拿下!我的外源結晶要準備過濾了。」

「你說那傳教士?他……」奧庫斯驚訝得正要發問,忽然臉色刷白,搖晃著向前踉蹌。「他……」

「奧庫斯?」

一股鮮血從他鼻子里淌下來,但這比起其他部位簡直是小意思。尤利爾瞪大眼楮,駭然地望著鮮血噴出護喉的縫隙,染紅地板上凝固的顆粒。盔甲下八成更糟。「他……呃……」奧庫斯拿肩膀倚著門框,低頭嘔吐出結塊的粉色血液。他緩緩滑下去,仿佛一只漏水的口袋一樣飛速干癟。「噢。」他氣若游絲地說,額頭凸出的骨骼撞上地面,砸在血泊里。這句話成了他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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