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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衙的高峰期,很多人看著一大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前往禮部衙門,而後又將林然押上馬車離開。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令到很多官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大明如日中天的禮部左侍郎林然恐怕是要栽了。

隨著馬車朝著北鎮撫司的方向而去,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北京城的大街小巷。

「林侍郎犯了啥事呢?」

「按說不能啊,他為民做事可是有目共睹的!」

「依我之見,怕是徐階那個小人在背後搞了什麼小動作了!」

……

隨著消息進一步擴散,酒樓和茶樓當即是議論紛紛,對于這背後的真正動因,亦是出現了諸多版本的猜測,而徐階的陰謀論最為廣泛。

令人意外的是,很多士子或百姓認為林然是真的犯事。

如果要論到當朝名聲最好的官員,其實不是清流領袖吏部尚書吳山,亦不是剛剛升任戶部雲南司主事的「海青天」海瑞,而是現任禮部左侍郎林然。

大家的眼楮都是雪亮的,哪位官員是真的為民做事,很多人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而林然是真正給百姓帶來實惠的那個人。

且不說林然在雷州府和廣州府的所作所為,單是他出任順天府尹期間,大力整頓北京城的商業秩序,且推動了鼓樓燈會的發展,令到北京城的百姓到現在都念著林然的好。

停頓鹽政的事情令到鹽價明顯下滑,至于削減宗藩祿米雖然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但林然總歸是一個真正做事的人。

現在林然突然被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帶走,更多人還是願意相信是徐階打擊報復的結果,這是林然遭到了奸臣的誣陷。

靈石胡同,林府。

一個護衛急匆匆地闖進大門,朝著內宅的方向跑去並大聲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十九叔,十九叔被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帶走了!」

垂花門是一道禁區,雖然護衛沒有闖進去,但還是通過聲音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由于花映容南下處理聯合錢莊的事務,現在只有吳秋雨一個人當家,正是在一邊繡著花一邊等著相公歸來。

只是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剛剛站起來,便是感到了天旋地轉。好在阿朵眼疾手快,不然怕是要摔倒在地。

若說京城官員最為擔心的事情是什麼,無疑是這個北鎮撫司的錦衣衛。他們只听從于皇帝一人,可以不經三法司批準,直接動手將某位朝廷高官抓去詔獄之中。

消息一經傳出,寧江等人紛紛聚到離林府最近的楊富田家里商討對策。

在不經覺間,林然已經成為了他們團體的主心骨,一旦林然真的倒了,那麼他們恐怕同樣會遭受到徐黨的打擊和報復。

雖然他們現在還能得到老師吳山的庇護,但他們很多人心里都很是清楚一件事,他們的老師根本不是徐階那頭老狐狸的對手。

一旦林然真的栽了,那麼他們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當然,他們此時此刻不會想這麼多,只是想要商討對策。

王弘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將幾個同年召集了起來,當下恩師遭難,他們第一時間自然是想著如此營救。

不過將林然帶走的命令是由宮里傳達的,而最新消息則是北鎮撫司僉事陸繹奉皇上的口諭將人帶走,卻不曉得是因為什麼事情。

「幫我收拾一下,我到我娘親那邊!」

吳秋雨面對著這個晴天霹靂,亦是很快就恢復過來,拿出林家女主人的氣派,對著旁邊的丫環直接吩咐道。

既然是奉皇上的命令,那麼就只能從宮里那邊打听消息。

吳秋雨來到了吳府將事情跟著娘親一說,得知爹爹今日在宮里,便又派人前往宮門等候,希望能夠盡快弄清犯了什麼事,這才好「對癥下藥」。

到了傍晚時分,一頂轎子走出了吳府的前院。

吳母和吳秋雨一直都等候在前廳,便是第一時間迎上前。

吳山從轎子走了下來,當抬頭看到吳秋雨竟然出現在這里,臉上先是閃過一抹詫異,旋即又恢復一貫的嚴肅模樣。

吳母是一個急性子的女人,當即便將林然被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帶走的事情稍微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最後焦急地詢問道︰「女婿竟然犯了什麼事,為何皇上要下令抓他?」

吳山的眉頭一捏,正想要說話。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吳母忍不住又是催促道︰「你倒說話啊!急死我了!」

吳母是真將女婿當兒子看待,得知林然被錦衣衛拿著,一直是陪著吳秋雨著急,甚至表現得比吳秋雨還要焦急幾分。

吳秋雨雖然心里同樣是焦急,但總歸是大家閨秀出身,從小接受的是行為舉止端莊的教育,此時眼楮水汪汪地望著老爹。

「我當年被帶走的時候,怕是……你沒這般緊張吧?」吳山似乎是吃醋般,當即沒好氣地回應一句道。

吳母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感到一陣疑惑地道︰「你……你好像沒入過北鎮撫司的詔獄吧?」

如果有什麼讓她感到自豪的,那便是丈夫做官幾十年,卻是從來沒有惹出什麼大事端,一直都沒有讓她擔心過。

吳母看著吳山不像是說謊的模樣,不由得想起幾年前那一場日食風波,顯得不是很確定地詢問道︰「你是說日食那一次嗎?」

「不是!」吳山的臉色微寒,當即進行否認道。

那一次跟袁煒的日食之爭,雖然鬧得沸沸揚揚,甚至一度被皇上革令在家中閑住,但卻沒有被錦衣衛帶去。

吳秋雨的腦海突然閃過一道光,顯得不是很確定地猜測道︰「爹,你……你莫非是說嘉靖三十七年……那一次!」

吳山扭頭望了一眼女兒,這才認真地點頭,卻是不著調地說了一句︰「我餓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亦是不再理會吳母的焦急,徑直朝著內宅走去。

吳母仍然很是一頭霧水,卻不知道那一年究竟發生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不由得疑惑地扭頭望向了自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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