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走不掉了,不如主動將眼前的「麻煩」緊緊抓在手里。
就像過去常做的那樣,你翕動嘴唇,同他訴說心底的不安,輕輕搖晃他的手臂,懇請戀人為無能的你指明未來的方向。
比如他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可以帶你離開宿儺開始新的生活?
這一過程里你並不懼怕接觸會將你的真實想法透露給真人。
就你所知人之詛咒的能力是感受靈魂中逸散的情緒。
而百年來的經歷使你練就了不錯的演技,你的情緒永遠是真的,只是口中對于表情的解釋和心里想的不大相同罷了。
「我還是好害怕……宿儺還在咒專暫時不會出來。但里梅他很嚴格,如果不過去的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吧?」
他眯著那雙水銀色的眼眸安靜地望著你,因為你的依戀的舉動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我覺得過去才會發生可怕的事哦。畢竟他還等著拿你去還他家大人的肉身欠下的債呢。」
「還記得你當初為了在宿儺手下活命的課題麼?身體死亡後依舊可以存活的術法。」
「雖然當時你提出的是咒骸的手段,但你本身支持的卻是另一種——將人的血與詛咒的靈魂牢牢綁定的、加茂家的血操術。」
這位人體試驗的愛好者,講到和愛好相關的事情時,神態安然、聲音柔和,徐徐道來的語氣好似正講述一個寧和的睡前故事。
「于是在宿儺肉身被封印後,想要為他的魂器尋找合適的容器的里梅主動找到了加茂家的詛咒師。以提供原始樣本資料為條件,提出了合作的意向,然後也的確取得了一些成效……」
「在江戶時期,利用人類的女子作為素材,同咒靈誕下咒胎。一連九胎後,第十個成功品就是宿儺的新容器。放在普通家庭里耐心地培養,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讓他吞下安置好的手指,就可以完成受肉。」
「但這樣的交易付出的條件是什麼呢?對方對你這個原始樣本可是非常感興趣的。」
作為真人的枕邊人,以及奈落這種自體繁殖大妖的打工妹,見識過被開膛破肚人類的慘態、以及被扔出山洞蠕動的軟體殘骸後,你很清楚這些人會對試驗品做出怎樣的好事——
「怎麼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光是在戰斗里利用「死體」里的血液,都能讓你痛得說不出過來,更別說被捉走給人連生九個孩子了。
而且就過去同丈夫交往經歷來看,你要是有那個本事早就……
光是想想那個兒孫滿堂的畫面,你就頭皮一陣陣發麻,對這個里梅拿你交易的說法也感到半信半疑。
不過淚水漣漣的控訴倒是引來了真人的附和。
「對啊,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對你做這麼過分的事呢?」
他帶著煞有其事的表情點了點頭,以幸災樂禍的聲音繼續為你解釋說︰
「所以實驗的結果也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好。」
「說起來,你知道容器的原材料是什麼?是「雙胞胎弟弟」哦。」
「那位詛咒之王打出生前就在吃人了。娘胎里吞掉了未成形的弟弟,才會長成那個兩面四臂的奇怪模樣。這下好了,本來毫無意識的「弟弟」,在離開「本體」後,終于擁有了重新掌控人生的可能。不僅如此,他還作為容器,反過來「吞掉」了宿儺。」
「懷著普通人的正義感,但只有三根手指,不止宿儺本身的咒術,連咒力的使用方式都尚未掌控的虎杖悠仁……稍微努努力的話,就可以殺掉哦!」
「只要作為交換物的容器提前毀掉了,那之前的束縛便不成立了。你會沒事的。」
你從真人口中听到了相當不得了的「真相」。
電話亭內仿佛命運般的相遇、虎杖悠仁對你沒有理由的熟悉、以及那份讓硝子驚嘆的血液結果。這些曾讓你感到困惑的巧合如今都得到了解釋。
順著線索不斷向深處追溯,記憶中稍顯青澀的粉發少年,同你英朗的「丈夫」徹底重合在了一起。
……難怪宿儺對與你跟虎杖之間的互動感到無動于衷。
他可能早在天台受肉那夜,便從虎杖不自然的呢喃中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
宿儺跟你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一夜,男人在椿花遞交于你手上後,同你相擁時發出的悠長的嘆息,于此刻再度回響于你的耳邊。顯得無奈而充滿諷刺意味︰
【你想要的僅僅是這種擁抱麼?如果這樣就能滿足的話,你也不至于直接逃走了。】
無奈于——
兜兜轉轉你還是喜歡上了他作為人類,年輕時的可能性。
想要自由卻接連栽倒在同一人手上。
諷刺于——
那份在正常環境中培養出來的善良與溫柔仍不能讓你感到滿足。
你還想讓他怎麼樣呢?
貪婪、扭曲、固執的「愛戀」,你的所有一切都在男人面前暴露得徹底、不留余地。
……
真人為你準備的居所是位于郊外的小小的別墅。黛色的牆壁上瓖嵌著緋紅的拱形窗,兩瓣小小的窗戶向外打開,透出一片橘黃色的燈光,遠遠望去就像是繪本里的童話小屋。
而最惹眼的當屬擺放在窗台上的花朵。瑩潤的花瓶中大片的愛麗絲月季爭相開放,層層疊疊的花瓣圍繞著女敕黃的蕊。馥郁的香味像是游女軟如無骨的手,嬌媚地略過人的鼻尖。
當推開房門後,你詫異地發現窗台上的花還是少數。
深棕色的木質地板上,大朵的牡丹自造型獨特的花瓶中舒展身軀,靠牆的櫥櫃內封存著花的標本、餐桌上有大麗菊安眠于潔白的竹編搖籃,
這些濃郁的色塊以近乎暴力的方式,擠佔你的視線。
就在這地板下不斷滲出靈魂哀鳴,建築于尸體上的花房中。無處不在的鮮紅包圍著你,一如戀人粘稠的愛意向你涌了過來。
「變成詛咒後鮮花一不小心就會枯萎,所以我做了些特殊處理。」
像孩子一樣沖你張開雙臂,少年炫耀著自己成為咒靈後獻上的第一份禮物。
扭斷縴細的花睫,將正艷的花朵帶離土地,使自己的咒力變為維持尸骸原貌的唯一來源,這種做法正是他糟糕性格的絕佳體現。
「怎麼樣?還是很漂亮的吧?」
真人向你討要應有的「獎勵」。
他撫模你面頰的手掌柔軟卻冰涼,和這間屋子一樣,充斥著死亡的氣息,讓你不適地眯起了眼楮。
盡管他還像生前一樣漂亮,但果然對于「丈夫」你還是喜歡——
暖和一點的。
和在天元結界深處,宿儺為了趕走禪院甚爾所做的一樣。
自你身上出現的火焰點燃了這間密閉的花室,藍紫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纏上欲將親吻你的真人的身軀。
靈魂上的灼痛甚至讓詛咒湛藍的眼眸中萌生了一絲恐懼。
那是屬于「大眼」的記憶,百年前骸骨宮殿的男主人曾留下的深深陰霾。
和你記憶中宿儺對你不甚在意的印象截然相反。無時無刻收集周圍信息的「人之詛咒」,更能注意到你未曾察覺的時刻。
宿儺偶爾也會向你投以視線,平靜的目光從你的發間滑至肩頭。
比起帶有輕蔑性質的毫不在意,就作為詛咒的「大眼」看,那種態度更像是無言的縱容與溺愛。
然後這份不惹人注意的注視在瞥到你腳邊的他後,轉為了不快——
【你算是什麼東西?】
【她用來打發時間的洋女圭女圭?一只討人歡心又要及時護主的小狗?】
男人以冷漠的審視判斷它的價值,嘴角的笑容譏誚于它毫無意義的獻媚。
因為察覺到那份厭惡,它每次都會在他到來之前,迅速鑽進酒盒里。
如今亦是如此,潛藏在宿儺術式中、熊熊燃燒的烈焰中的感情是對她的無可奈何,亦是對髒東西的輕蔑和嫌惡——
誰會因為在意的女人被髒兮兮的狗纏上了,而辱罵她不知檢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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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被同步盜文太慘了!】
【正文放在作話里, 明早起來替換】
有話要說︰
繼續回收伏筆
真人的話听一半信一半得了
里梅︰有在做事,很辛苦!——
慘死時苦痛的幻覺還殘存在你的身上。你滿臉驚懼地捂著被開洞的小月復,像上岸的魚那樣大口大口地喘氣, 緩了好久才恢復呼吸的節奏。
「我還活著……」
「但‘我’現在是什麼東西?」
你開始檢查自己的現在的身體。
自你蘇醒之後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木,沒有作為鏡子的溪流給你照,你只能用雙手感受大概情況——
四肢是完整的, 臉模起來還有鼻子有眼楮, 感覺還是人類的樣子。只不過身上逃亡所穿的衣裙不知為何變成了干淨整潔的巫女裝,還是你在祭奠上為神明獻舞釀酒所穿的那套。
明明逃跑之後就再沒有穿過這件了……
熟悉的衣物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這讓你的心情十分的復雜。你搖搖頭將混亂的思緒甩出腦海, 操縱著僵硬的雙手,笨拙地解開衣物,好去確認你蘇醒後最在乎的地方——
小月復被刺穿的窟窿已經長好了,不僅如此你還擁有了一朵紅色花朵。鮮紅的瘢痕自曾經的刀口處向外發散, 仿佛技法高超的畫家在你身上精心描畫,呈現出的圖案正是你過去最為喜愛的椿花。
是紅椿啊……
紅艷艷的真是漂亮。
在你拉開衣衫的同時,有一件不起眼的小東西從你身上滾落,如今咕嚕嚕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輕響, 打斷了你對咒紋的欣賞。
它是你生前最寶貴的東西——
盛放口嚼酒的木盒。
顯然作為你巫女身份象征的它也因為你的重生改變了姿態。
它像是一個風化的古物,周身屬于原木的女敕黃色在歲月的侵蝕下成了森森蒼白,光滑的外壁上冒著絲絲涼氣,讓你想到某種生物的骸骨。
你用手指摩挲著木盒,還未進一步探究其變化,深夜的寧靜便被一陣尖銳的嘶鳴打破了。
雖然身體和木盒發生了變化,但你本身仍是那個會散發靈力的香餑餑。
妖怪,從不在你生命里缺席的伙伴, 從森林的陰影中顯現,一擁而上。它們奇形怪狀,面目猙獰。不待你判明它們的種類,那一張張噴灑著臭味的大嘴就要一步咬上你的身體。
你怔怔地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無師自通地舉起了手中的酒盒。
【我不想死】
滿溢吧。
時間驟然慢了下來。
「叮咚——」
蒼白的木盒底部發出了泉眼開啟的輕響。
鮮紅的酒液回旋著從木盒中升起,源源不斷噴涌而出。這些腥甜的液體在空中不斷壓縮,化為紅色的刀片,又在一息間四散而去,發出你最熟悉不過的,真人用匕首刮開怪物肢體的切割聲。
美麗嬌艷的紅椿于無邊的夜色中爭相綻放,如火如荼。
生命盛開到極致的美景烙印于你的眼眶。
……
你痴痴地撫模著被溫熱液體濡濕的面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的視線在掌上美麗的紅色以及散落一地的尸骸之間來回游走。
誒?誒??殺掉了麼?
這麼輕松麼?
那你不就和那位「椿」巫女一樣擁有斬殺妖魔的力量了嘛?殺掉,可以都殺掉了吧……
在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為何之時,你心頭涌出的喜悅竟然比第一次學會神舞還要強烈上幾分。
你用被鮮血染得滑膩的手指捂住了臉頰,習慣性地想要按住抽搐的嘴角,避免自己露出失態的表情,但笑聲還是無法控制地從指縫中滑了出來。
不行,好開心,腦子要壞掉了……
……
酒液化成的刀刃在割開妖怪喉嚨的瞬間變自行消散了,而作為補償,大部分妖獸都在死後融化成了一灘粘稠的血水,自行匯入小小的酒盒中。
然而盡管木盒已經吸收了數倍涌出的血量,但是這些貢品一入木盒就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再怎麼像之前那樣舉起木盒,它都沒有再次產生紅色酒液的跡象。
不過在木盒吸收鮮血後,你的身體倒是涌起了一陣奇妙的滿足感,四肢也不像之前那樣堅硬了。
飽足感在舒緩你疲憊的同時,也讓你的腦子難得清醒了不少。
你感覺自己一下變聰明了,甚至開始搖晃著手里的盒子,從釀酒專家的角度胡亂猜想這種紅的酒液是不是還在分解原糧重新釀造的過程中。
嗯……
想不明白。你原來沒有做過紅色的酒。
只有口嚼酒才是你的老本行,或許你可以再做點試試看?
畢竟你總得把這些剩下的材料合理地利用起來吧?
木盒散出的血刃數量有限,切割時還有後勁不足的情況。于是除去那些被一擊斃命吸入木盒的妖怪,你四周還倒著不少喉嚨被割了一半僅有一息尚存的妖怪。
過去遭受的饑餓讓你將「節約」這種品質深深地刻進了骨血之中,你可惜地望著那些沒法被木盒「吃掉」的「材料」。
在思索片刻之後,你對著懸于夜空的月亮虔誠地舉起了雙手。
一粒兩粒,晶瑩圓潤的米粒憑空出現,仿佛夏日的驟雨墜落在你的掌心,它們相互撞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你細細地咀嚼過這些靈米,將它們吐到了空無一物的木盒之中。粘稠的米漿無聲地發生著變化,在幾秒內完成了本該數日的釀造,最終化為一汪清澈的酒液,
雖然還不是很充分,但足夠應付現在的局面。
你在一地的備選中,選擇了一只渾身通紅的巨鳥。因為它看起來毛茸茸的很暖和,顏色也好看。
跪坐在怪鳥身邊,你端著木盒左右打量了一陣,最後選擇直接將「口嚼酒」灌進它被隔開的喉管。
應該不會灑出來吧?
【留在我身邊,保護我】
第二個詛咒開始生效。
難以理解的畫面再度降臨于這片漆黑的森林。一雙無形的手掌伸了出來,它四處收集逸散的碎片,將它們重新揉進了「尸體」之中。本來因為靈魂被你打碎而走向消散的妖物,在它手上變成了一塊柔軟的陶泥。
一陣粗暴的修修補補之後,徘徊于生死邊緣的妖物掙扎著抬起了頭顱,溫馴地用腦袋蹭了蹭你的手掌。
……
你很怕那種看不出心思可能會襲擊你的「可愛小動物」,但是這種被咒術控制住的「式神」就莫名讓你覺得安心了。
不討厭……
可能這種感覺就是真人曾說過的你應該覺得它可愛吧?
你依偎在紅色怪鳥毛聳聳的胸脯上。危機暫時得以解除,腦袋空空的你為自己的未來感到了一絲迷茫。
午夜呼嘯的寒風吹拂你僵硬的身體,令你條件反射的環抱住自己的身體。死後你的身體已經變得冰冷沒有生機,但是記憶攜帶的習慣還是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畢竟你在過去沒有過一個人的經歷,所以完全不想也不習慣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你打心眼里覺得寒冷與無助,這樣的夜里你一般會睡在真人的懷里。
你好想真人啊……
可是如果再次相見的話,真人還會像過去那樣親吻你擁抱你以溫柔的語氣對你說話麼?
他想帶你一起死,但是你卻拋下他一個人「活下來」了。
那真人會生氣麼?
不知道,你沒見過真人生氣,他總是笑盈盈的,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你只見過他扭斷別人脖子,或者把別人切四分五裂的樣子。
……嗚,還是不要思考這個問題比較好。
不過你記得真人之前好像說過什麼「他不在就用可愛小動物陪你」的話語。你現在已經養一只了,如果還不滿足的話,再多養幾只就會更安心吧?
畢竟「椿」大人也有很多式神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