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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特級詛咒只能由特級術士祓除的原則, 此次任務本來應該被分給最強的五條悟。

但事發突然,咒胎被觀測到的時候,他正巧在出差在外, 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

好在初生咒靈不會輕易離開誕生的場地。

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只要由負責監管的「窗」現利用「帳」封鎖險區,就近安排咒術師做些探明情況、救援生者的輔助工作, 就可以將咒胎逸散而出的詛咒危害抑制到最小。

而外出「散步」的你正是離現場最近的「術士」。

——作為精神控制類的特殊咒靈, 周邊濃重的酒氣可以最大限度減小咒胎的應激反應,同時有惠的契約傍身,遭遇不測也能立刻從影子里逃走。

懷著對咒胎力量的渴求, 你毛遂自薦接下了這個任務。憑借在咒專登記過的咒力,悄悄穿過「窗」設置的結界。

無所不知的里梅老師曾教導過︰

「雖然人們常說咒靈是沒有感情的怪物。但事實上等產生基本智慧後,它們會表現出一定的同伴意識。」

「以最強的那只為中心聚集在同一塊地域內,不會輕易起沖突。」

整容醫院里那只咒靈便是行事了自己的指揮特權, 通過召集領地內的其他咒靈分割戰場,把你和惠強行隔開,玩了逐個擊破的損招。

吃一塹長一智,你打算反過來利用這種同伴意識。

在進入咒胎所在的宿舍樓之前,先來到咒力濃度相對較弱的食堂區域——

同捕獲四只游蕩在外的低級詛咒。

三只融化身體制成木盒里散發「同伴氣味」的血酒, 一只禁錮靈魂為帶路的「小動物」

在將自己偽裝成漆黑大海中的一尾游魚後,你得已在少年院內暢通無阻,把沿途被詛咒侵蝕到昏迷的人類運出結界。

然後筆直地向鬼魅重重的結界深處走去。

被詛咒異化的走廊仿佛通往地獄的甬道。扭曲不成型的尸塊散落一地,自頭頂垂下的電線仿佛巨物的血管扭曲虯結、隱隱脈動。

前路黯淡無光,膽小的向導不堪壓力躲入盒中,唯有熟悉的咒力波動為你指明方向。

沉睡在深紫色的卵泡中畸形兒,以青白色的手掌緊緊攥住深紅的特級咒物。

——它是咒胎化為特級的根本,也是此次任務的主要目標。

咒物的主人曾無情嗤笑多年只找到一根手指的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廢物, 也冷漠地對你的實力做出評價說︰

「準一級已經是你的極限了,不要再自不量力地繼續向上獵食。」

但情況馬上就要發生改變了。

沒有孵化的咒胎虛弱無比,憑自己的力量獲取「手指」的機會此生或許僅此一次。

如果能吞噬這枚咒胎,就能再變強一點,盡快實現自己的心願。

而且能把「手指」帶給他,他就不會那麼不滿了吧?

懷著這般祈願,你攥緊了手里的木盒,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不要想著攻擊它,而是試圖融化它……

刺破卵泡,將「口嚼酒」混入混沌的羊水之中,把這孕育希望之卵,孕育絕望之卵擁入懷中,以最快速度對咒胎的靈魂進行侵蝕。

……

本來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只要繼續耐心地、小心地、全神貫注地努力。再差一點點就會成功。

你實在沒有想到,這種高難的任務會被分配給初出茅廬的高專一年級生。

虎杖悠仁正是其中一員。

詛咒之王的魂器是世間至毒的蠱物。

正如被鐵線蟲侵蝕腦補的螳螂,會神志不清地奔向作為死地的水池,被手指蠱惑的咒胎也會下意識地尋找其他手指的持有者。

這些渴求力量的咒靈互相廝殺,直到累累尸骨中唯一的「勝者」被手指中的暴君抹去意識,成為足以承受他完整靈魂的新「容器」。

在虎杖踏入異域的那一瞬,青白色的胎兒睜開了雙眼。

你詫異地注視著領域內的「不速之客」。

是他們突進的時候弄壞了室內的煙霧報警器麼?

不然你怎麼會覺得這麼濕、這麼冷呢?

好像有冰涼的水滴自天花板灑下,緩慢地濡濕你的面頰。

——從眼底、從鼻腔從口腔深處,帶著腥氣的液體一直滴滴答答淌個不停。

但是你沒有辦法抽出手去擦拭。

懷抱里的咒胎正不斷蠕動丑陋的身軀。

一如雛鳥以尖喙啄穿外殼,它一下一下沖擊著你用酒制造的禁錮,無比迫切地渴望誕生。

這個距離跑已經跑不掉了。

然而比疼痛、比絕望先一步到來的卻是深切的不甘——

【要失敗了麼?又要像過去一樣】

【因為什麼都不會做,所以被殺死了】

【因為什麼都沒有做,所以被放棄了】

【我已經受夠了】

不敢想象少年體內的宿儺究竟露出了何等失望的表情。

無法想象咒胎越過你後會對惠做出什麼事。

所以不如再拼一把。

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喚出了木盒內所有的血酒,用這些深紅的荊棘、用不斷向願望探尋的雙手死死地擒住了掙扎的咒胎。

被酒液侵蝕神志,被木盒抽取血液,它的實力其實已經降低了不少。

只要等到暴怒的它將手掌穿過作為「弱點」的小月復,你就可以將流出的血液化為血針,將它一舉殺死。

昔日總是站在他人身後的你,如今反倒成了這群術士里最強的一個——

作為容器的虎杖第一個戰勝了特級咒胎帶來的恐怖,他手持咒具企圖阻止咒胎卻被它一擊削斷了手掌。

白色的玉犬失去了頭顱以下的部分。

野薔薇的錘柄從中間斷裂。

眼看咒胎尖銳的手指即將穿破你的身體,走投無路的少年終于向體內的詛咒獻出了全部︰

「宿儺!」

……

以被咒紋覆蓋的少年為中心,整個異空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比死亡更純粹的寧靜中,你听到擋在你身前的宿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低笑。

百年來,你只听過宿儺這樣笑過一次——

是在戳穿了你的背叛,听到「天」召集勇士前來討伐他的那天。

明明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意,但臉上露出的卻是風輕雲淡的笑容。

將伸向你小月復的手臂隨意地扔在地上,優先處理完你傷勢,以掌心慢慢撫過那片恢復如初的肌膚,宿儺慢慢地走向了滿臉冷汗的咒胎。

一步又一步。

因為太過壓抑,明明細微的摩擦聲也仿佛震耳欲聾,踩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一如死神的靠近。

仿佛慈愛的長輩無奈地注視不懂事的幼童,宿儺以含笑的聲音如是感嘆︰

「她的腦子已經沒救了。」

「但我沒想到你也這麼笨呢……」

「老實去死不好麼?」

與冷靜的表象截然相反的,是自宿儺體內席卷而出的可怕詛咒。

那是大地也為之震顫的咒力,澎湃的力量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焰,令空氣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哪怕遠遠觀望,便都會感到呼吸時氣管被灼燒的刺痛。

除了因為治療陷入沉睡的你,所在的那一小塊被附著的咒力所固定,男人所經之地的一切都在崩壞。

堅固鋼筋水泥在他面前就像是脆弱的豆腐塊,隨著他的腳步不堪重負地顫抖身軀,發出哀鳴,最後崩裂成扭曲的碎塊。

領域被粉碎,生路被封鎖。被咒胎呼喚用以攔路的咒靈盡數亡于凶狠而殘酷的力量之下。

發出悲鳴的喉嚨連同奔跑的足肢體一同融化為濃郁的血汁,被卷入懸于他身側的木盒里。

——只有作為罪魁禍首的咒胎被他特地留到最後。

宿儺捏住被咒力壓的動彈不得的咒胎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俊秀的臉上的笑容滿是殘酷的好奇。

「比起平靜的死亡,你更喜歡這種激烈的戰斗過程麼?」

「怎麼樣?不夠激烈麼?不滿意麼?」

他低下頭,湊到咒胎的耳畔,以低沉而又磁性的聲音發出冰冷的審判。

「……為什麼不像剛剛一樣愉快地笑了呢?」

伴隨著話語落下的是一道又一道新鮮的傷口——

最開始是五官流出殷紅血液。

然後小月復的位置被殘暴的咒力所洞穿。

曾在你身上流淌過的紅色如今被宿儺分毫不差地重現在咒胎身上。

但宿儺覺得那樣以牙還牙的懲罰還不夠有趣。

不夠。

還遠遠不夠。

所以——

【伏魔御神龕】

自極惡之神完全展開領域的那一刻,降臨于此地的是尋常人類無法承受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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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形容的畫面蠻橫不講道理地刻入眼眸。

它是如此殘酷,以至于直接觸發了大腦的保護機制,連作為咒術師見識過多起案發現場的惠,都忍不住佝僂背部發出了干嘔的聲音。

對「殘渣」徹底失去興趣後,越過昏迷不醒的野薔薇,將手指吞入月復中的宿儺沉默地佇立在伏黑惠的身前。

他自上而下掃試過這個年輕的十影法術士,極為不快地眯起了猩紅的雙眸,刻薄地評價說︰

「這小子是個派不上用場的廢物。」

「你也是個讓人牙癢癢的小子,要不是因為你實在爛泥扶不上強,她何必努力到這個程度呢?」

「所以好好練一會兒吧……」

仿佛還未從方才的殺戮中完全恢復,他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惡,身上氣息也暴躁到不行。

但由于束縛的限制,宿儺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雖然我答應她了不許下死手。」

「但既然是訓練,還是要有點緊迫感人才能成長吧?」

如是說著的少年伸手扯去身上的衣物,將跳動的心髒完整地掏了出來。

「就以這小子的心髒作為賭注,讓讓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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