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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上班的時候, 听到了一個八卦。

說有個當地的老頭,祖傳治療濕疹藥膏的方子特別有效果,很多外地的病人都主動過來找他買藥膏。

老頭一輩子沒結婚, 也沒有兒女,收養了一個兒子, 這兒子小的時候也挺好的,娶了媳婦之後花花腸子就多了, 一直問老頭要藥方, 但老頭不給。

這兒子也不知道怎麼跟外頭的人搭上了, 跟人簽了合同,五千塊錢賣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商人, 合同上說了, 要是毀約, 得賠償十倍還要吃牢飯。

現在兒子逼老頭要方子,天天跪在老頭的門口,已經是第三天了。那老頭也倔,硬是沒松口。

縣里不大,一點事兒就傳的滿城風雨,縣衛生所的中醫門診又都是大爺和大娘居多。就喜歡拉著人說家常。

白秋好奇道︰「他的那個藥膏真有那麼好使?」

白秋長得好看,很受長輩們喜歡, 見他一問。大伙兒連忙道︰「那可不, 可厲害了。我鄰居家有個小孩染上了濕疹, 年年復發, 又疼又癢, 手指就跟月兌了好幾層皮似得,麻麻賴賴的,用了他的藥膏, 一管半就全好了。」

白秋驚訝,別看濕疹是個小毛病,但在中醫上劃分的很細,有濕熱型,血虛風燥型,脾虛失韻型,中醫講究內部變化引起外部反應,每個人的身體不一樣,治療上就很復雜。

而且中醫的流派不同,大家用藥的方式也不一樣,治療這一個病大家給出的方子可能是天差地別的。

居然有一藥解百毒,以前白秋沒學中醫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反應,學了之後就很驚嘆。

老祖宗的方子何其玄妙。

同在一個門診室,大師兄道︰「看過以前人寫的案例,有很多這樣神奇的方子。」只是經歷了這麼多年,傳承下來的非常少。

胖子也道︰「是啊。」別的不說,他就是現成的例子,家里神奇的蛇毒藥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不像現在,還要根據不同的蛇采用不同的血清。

胖子跟大師兄都算是有家學淵源,對這種事兒听的多了。

但白秋听的少,此刻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問那個大娘道︰「那怎麼辦?這老頭該不會給他兒子了吧。」他覺得這養子未免太無恥,老頭給他養大又娶了媳婦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居然利用養父對他的感情,逼他拿出方子,還用先斬後奏的方式。

大娘道︰「那就是個白眼狼,老頭賣藥膏這些年咱不知道賺了多少,但肯定比廠子里的工人賺的多,養子又沒有正式工作,錢還不都是貼補他了。要不說,這樣的孩子養他做什麼?」

旁邊那個大爺道︰「這老頭就住我們那,我在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他,死倔。那小白眼狼跪了幾天他就絕食了幾天。」

還沒等白秋開口,旁邊的人就皺起眉頭了︰「造孽啊,他畢竟歲數大了,怎麼經得住啊?」

周圍都是大爺大媽,一看見這樣畜生一樣的子女,心有戚戚然。

白秋道︰「沒人勸一勸麼?」

旁邊道︰「勸也勸不住,他兒子已經把方子賣了,他不拿到方子誓不罷休哇。」

白秋眼里有些難受,當大夫之後同理心更強,一直到下班。等賀長風來接白秋的時候,就瞧著他悶悶不樂的。賀長風道︰「誰欺負你了?」

「沒有。」白秋說著。想了下把那老頭的事情說了,隨後對賀長風道︰「我想去看看那個大爺吃飯了沒!」心里怪惦記的。

旁邊的胖子道︰「我也挺想知道的,咱們一塊吧。」隨後問了下大師兄趙金去不去。

大師兄道︰「我就不去了,我的還沒寫完醫案。你們去吧,回來講給我听就行。」

賀長風道︰「那我們先去了。」

他們仨一起出了衛生所。賀長風也覺得那養子不地道︰「踫上這麼個不識好歹的人,真的是要命。」他是北方人,出來這些年他已經收斂很多了,做生意嘛,和氣生財,可是听見這種事情的第一反應還是露胳膊把人狠狠揍上一頓。

那兒子跪了三天,早就成了縣里一景了,早就成了大家茶余飯後的談資了。

都不用打听,稍微走近了就能看見一堆人圍著。有人說話聲,還有小孩哭的聲音。

他們來的巧,過來正好听見人群中一個淒厲的男聲道︰「爹,你想我死嗎?」

「別叫我爹,我不是你爹。你就是我撿的孩子。」說話的老頭身高足有一米八,看著魁梧。不過三天沒吃飯,臉色黑黃,典型的肝氣郁結的表現。

大伙兒說也說了罵也罵了,但是這養子打定主意逼迫老頭拿方子,其余的話一改听不進去。再說這是別人的家事,周圍的鄰居也不可能一直盯著說他,兒子本來是想嚇老頭一嚇再哄一哄把方子拿過來,現在發現那老頭竟油鹽不進。

他也堅持不住了,雙膝生疼,心里憤怒極了。這幾天被辱罵積攢在心頭,無名火起,如果這次老頭不拿方子,他就完了。

本以為老頭疼他,現在看來都他媽是放屁。

這老頭是頭倔驢,是眼睜睜的要他死啊。既然這樣就別怪他心狠。他袖子里還藏著一把刀呢,本想做點自殘的苦肉計,讓老頭心軟,現在發現這老頭分明就是鐵石心腸。

怒火上頭,他的眼神瞬間就變的十分凶狠。快步沖過去要劫持老頭,既然不在乎他的命,那看看他在不在乎自己的命。

周圍發出陣陣的驚呼。

變故只在片刻之中,周圍的人都反應不過來。

其中賀長風跟白秋他們站的最遠,事發突然,反應最快的當初賀長風,他快步走了兩下,一腳踹過去。

那兒子直接倒在地上,尖刀一下落在地上。

賀長風這一腳踹的極狠,他兒子之前跪了那麼久,身體沒躲過,重重被踹,肋叉子好像裂開了似得,疼的他滿臉冒汗,眼前一陣陣的漆黑,呼吸都疼。

白秋反應也不滿。幾乎是跟賀長風同時他直接扶住了那個老頭。這老頭很高,但身體卻很瘦弱,被白秋扶住的時候只覺得是一把骨頭。

旁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道︰「天吶,刀。」

「畜生不如啊。」

「這種人,該天打雷劈。」

「他爸雖然是養父,但是從來沒有對不起他的。他小的時候喝女乃,都是他爸求鄰居們,再自己孩子吃飽了之後讓他吃一口。沒有他爸,他早就餓死了。」

「為了一點錢,對自己的爸揮刀子,哎。 」

老頭也被突然的變故驚嚇到了,等看清自己被陌生青年救了,而他的兒子竟想要殺了他。怒極攻心,哇的一下嘔出一口鮮血,隨後也暈倒了。

胖子也立刻進去了,道︰「都讓開,我們是大夫。」這種情況一定要保證透氣。

現場也有人認出來了︰「他是衛生所的中醫大夫。」

幸虧他們隨時都有攜帶針灸的習慣,連忙急救,過了一會兒,這老頭緩緩的醒過來了。三天的絕食再加上氣和怒,人雖然醒了,身體一下子垮了。

胖子是虛胖,根本抬不動他,幸虧有賀長風在抬著他回屋了。其余的人道︰「這小畜生怎麼辦?」他被踢得骨裂,痛的滿臉是汗竟也暈了過去。

周圍人道︰「送衛生所吧。」雖然恨不得他死了,但也不能真叫他死了。但沒幾個人願意抬著他。怕腌了自己的手,最後還是那些老實的鄰居,抬著他去了衛生所。

有幾個相熟的,也跟著進了屋,白秋診脈。

那些相熟的道︰「大夫,他怎麼樣?」

白秋皺起眉頭想了半天道︰「不太好。」他這脈象看著竟有油盡燈枯的樣子。三天不吃飯,再加上生了一場大氣,所有的髒器都受損了。

胖子也上去診了脈,他嚇了一跳,他這個人口無遮攔什麼都說,道︰「將死的脈象。」這是在臨床上遇到過最嚴重的脈象。再看這老頭喘息都費力的樣子,怕是不中用了。

進來的三個人都是跟這老頭相熟的,听著他這麼說,眼淚都出來了︰「這可怎麼好。」

「作孽啊。」

「都是叫他兒子給氣的。」

這老頭雖然身體垮了,但還有精神,嘴里嗚嗚嚕嚕的說話。

旁邊有一個是他的棋友,連忙過來听。隨後道︰「他說了,就是把方子帶到棺材里,也不給小鬼子。」

白秋道︰「啊?」

他這個棋友用干癟的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楮,道︰「你們不知道啊,他一直給那小畜生留面子,什麼商人,分明就是國外的,他以前當過兵,最恨這些人了。偏偏他最疼愛的養子,為了點錢要把祖宗的東西給賣掉。」他說著說著也跟著傷心了起來。

外頭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小畜生給淹死。

可是他還是心軟了,誰成想那小畜生竟真的想逼死他。

白秋道︰「我們先用一些藥吊著。看看還有沒有辦法救一救。」他從未處理過這麼棘手的病情。

若患者年輕,還可以用一些猛藥試試,但現在他這多個髒器受損嚴重,猛藥灌進去怕是人當場就沒了。這老頭的病,如果被別的大夫踫見了,多半就讓人準備後事了。但白秋還有底牌。說不定可以救他。那就是他們的導師——金文川先生,國之聖手專治疑難雜癥。

白秋立刻寫了一個方子,叫胖子回辦公室去抓藥熬藥,這邊藥不能停。他這個病急性發作期,用藥還能吊著,不用藥,人就不中用了。

胖子也知道事情輕重,連忙回去抓藥。

這邊叫賀長風跟他幾個舊友看著,白秋要回家打電話。金先生雖然不能親自面診。但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他們是專業的對病情的描述能力可基本判斷還是有的,這些都可以給先生提供參考。

白秋這一通電話打了兩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三個方子,金文川先生的確厲害,他以前救治過這樣的病人,反復的跟白秋探討之後給了三個方子,這三碗藥,前後順序非常重要,都要今晚給灌進去。再佐以針灸術,能救治回來的概率大概有五成。

這對他們是一個重大的考驗,白秋回去抓了藥和煎藥的砂鍋。捧著過來的時候,外頭的鄰居們還沒散去呢,他們已經知道這老頭要不好了。心里難受,湊在一起罵他兒子呢。

瞧著白秋過來,連忙道︰「小白大夫,人咋樣?」

白秋道︰「要是能熬過今天就有救。」剩下半句他沒說,但其他人已經從他凝重的表情里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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