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跟著金文川老師去了教務處把專業給改了, 徹底變成了中醫專業的學生。
金文川笑的都合不攏嘴,道︰「你先在這邊轉轉,今兒不上課,你出去玩一會兒也沒關系。」他嘗到了甜頭之後還想依樣畫葫蘆, 試試看還能不能再多勾來幾個學生。
白秋去拿了書放進教室里。今兒頭天來學校, 就是熟悉學校迎接新生, 這邊的學校是五層的小教學樓, 白秋想到未來幾年要在這邊上學就心馳神往。
賀長風陪著他在校園里游逛, 京城的學校就是不樣,校園很大, 里頭還種著花草樹木。听說苗圃里還有些人工培育的草藥呢。
他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甚至還有些專業的醫生或者醫學世家出身過來上大學的。白秋混在里頭頓感壓力倍增, 他點基礎都沒有, 很多都要從頭再學。
賀長風在旁邊一直陪著他也沒說話,道︰「你怎麼那麼好勾走呢?」
白秋頓住了腳步,看著賀長風道︰「你覺得他像不像是高人?」
賀長風嗤笑道︰「他像個神棍,你像個小神棍。」賀長風在外頭模爬滾打好幾年,自是看出了金文川就是廣撒網,沒想到自家的小知青還真的上鉤。
賀長風用手輕輕的敲了敲他的腦袋。他家小知青太好騙可怎麼辦?以後得把人給看嚴實點, 免得被別的男人給勾走了。
白秋被打了下腦袋,眨了眨眼楮不解的看著他。
賀長風看著自家小知青喉結上下涌動了下,真的好想抱在懷里。
賀長風道︰「反正今兒你也沒課。陪我去一個地方。」
白秋原本還津津有味的逛著學校, 听賀長風這話, 連忙點了點頭。
倆人出了學校。
賀長風先跟白秋回了家取了兩包干菜, 從東北帶來的野山參,用個小盒子包裹起來。還帶了兩瓶酒。
倆人打車去了軍區大院,這邊不讓停車, 司機在百米之外停了,遠遠的都能看見這邊站崗哨的大頭兵。
賀長風跟白秋提著東西還沒走近,就被哨兵道︰「你們來這里干什麼?」
大院里頭可都是領導們的住所,尋常管的很嚴格。
賀長風道︰「我想找梁恩茂梁老,你們幫我把東西轉交給他。」他來京城之前,他爸賀建國特意跟他說,讓他看望自己的老連長,還拿了些土特產。賀長風之前忙著安頓也沒時間,現在閑下來了把東西帶到,也算跟他爸有個交代了。
哨兵還沒說話呢,就听後面一個國字臉很爽朗的中年人道︰「哦,你給梁老捎東西,你是他什麼人?」
賀長風跟白秋雙雙回頭。
就听哨兵道︰「劉班長。」
劉班長退伍之前是尖刀營一班的班長,此刻擺了擺手,就算打過招呼了,看著賀長風的時候眼楮亮,好俊的小伙子,個子高身體也結實,站在那里的時候姿勢也很端正。他老毛病又犯了,看見好小伙就想給丟到軍營里鍛煉幾年,他兵齡十五年,看人最準,這是個好苗子啊。
再看旁邊的白秋,文質彬彬的帶著股書卷的氣息,倆人都是很討長輩喜歡的那種。
賀長風道︰「我父親是梁老的舊部下,我這次來京城,他沒辦法出來,托我捎一點東西。」
「你父親叫什麼?」劉班長跟梁老住的很近,平日里總在一塊下象棋,別看梁老地位高,但是個臭棋簍子,別人都不愛跟他下,也就劉班長願意哄老人家,平時跟他玩幾盤。回來就看見這倆小友來梁老的,正讓他趕上了,這不是巧了麼!
賀長風道︰「我父親叫賀建國,我是他的二兒子賀長風,這是我爸的干兒子白秋。」
劉班長想了想,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生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賀長風道︰「那您忙,我們走了……」說完拉著白秋離開這邊。
白秋看了看這邊,又好奇的看了眼劉班長,被賀長風溫熱的手指拉著才離開。
哨兵拿著賀長風送的這些東西,剛把對講機給拿出來。他們一直要有兩個站崗的,如果中途有事情離開,要等接哨的人過來才能走。
劉班長自然知道他這個規矩,道︰「行了,東西我拿進去,你回去站崗吧。」
哨兵把東西放到他的手里,劉班長都沒回家,直接去了梁老那里。
剛進去,就看見梁老在那伺候他那幾盆牡丹呢,這牡丹是人送的,說年年能開碗大的花,花期還長,結果到他手里又是施肥又是松土的,到現在連個花苞還沒看見呢。
離老遠就听劉班長道︰「老首長,有人給你送了東西,我拿來了。」
梁老雖然已經六十五了,但是身子骨仍然硬朗。雙眼楮炯炯有神,道︰「不要……我這邊什麼都有。」他可是老兵,不拿群眾的針線的規矩都寫在骨子里。
劉班長道︰「不要你給我。這人拿了兩瓶五糧液,還有個野山參,用這要是泡酒指定好。」
梁老听有酒,心里微動了下︰「哎,拿來,我看看。」他現在衣食無憂,就是上次喝酒之後崴了腳嗎,倆兒子就不讓他喝酒。要想喝酒還得去別人那蹭點。送這個誰能拒絕的了。
劉班長把東西遞過去,有酒有大包的干菜,還有顆老山參,看那根須就有年頭了。酒和干菜倒好說,這麼顆老山參可不好弄。
梁老眼神好,看了眼干菜上貼著標呢,上面寫著︰陳家灣。
梁老隨後對劉班長道︰「來的人是誰啊?」
劉班長提起來的這人,下子興奮了起來︰「來的是個小同志,長得精神,身體也結實,像咱們當兵的樣子。」看那胳膊就有力氣,可惜啊……
梁老知道劉班長是尖刀團排頭班的班長,他手下的好男兒來來去去的多了,能讓他刮目相看,連他也起了幾分興致,道︰「叫什麼?」
劉班長道︰「說是賀建國的二兒子。」
梁老听道︰「是建國!」
劉班長道︰「嗯?」
梁老道︰「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神槍手……當年還是十五歲的小孩子呢。參加過抗美援朝志願軍。」梁老對他當年印象極深,能在那樣的險境里囫圇個回來的沒幾個。不光是要有運氣,還要有膽氣才能活到最後,他當時是指揮官,回來時候耽擱了,他尋思賀建國必然會參軍。等回來找了圈沒發現人,才知道他解甲歸田了。
當時他愛才心切,寫了兩封信讓他去部隊找他,但是他直沒來。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兒子都這麼大了。
原以為他們都忘記了,梁老也不執念了,曾面對過那樣的尸山血海,回去好好務農種種地也行。但收到了他的東西才知道,昔日的舊部心里也在想著他呢︰「他們好不容易來一次,也沒留飯。」人家還念著他呢,他都沒跟人見上面,太失禮了。
劉班長沒想到來的時候遇見的人竟還有這樣的來頭。道︰「那小子身邊還跟了個同學,像是來送東西的,生怕別人多想,把東西移交了之後馬上就走了。」
梁老道︰「下次看見他,把那小子提溜到我面前。他爸就是怕給組織添麻煩,他這個兒子個脾氣。等我親自教訓他。」別人要是送點東西都想攀上層關系,可他們倒怕讓人覺得攀關系似得!
爺倆都是老實人。
梁老歲數大了,總是想以前的事兒,也想看看舊部下的兒子現在什麼樣,今兒沒看見就很遺憾。
但遺憾過了,就開始拿著酒瓶想要打開,道︰「正好,咱喝點。」
劉班長道︰「您可少喝點,不然梁局長又要生氣了。」
梁老立刻吹胡子瞪眼楮道︰「他敢,我是他老子?」隨後打開瓶蓋,濃香型的白酒味道就在這個空間彌散開來了。邊倒酒邊道︰「可惜,長風那小子沒留下來喝酒。下次可得把他留下。臭小子,他就是想的多,他能給組織添什麼麻煩。」
……
賀長風打了個噴嚏,此刻跟白秋出了軍區大院一路往遠走,才能有公交站呢。
白秋今兒也不用去學校,道︰「我想去看看你上班的地方。」雖然賀長風每次都說工作不累,但他心里直惦記。
賀長風低頭湊過來道︰「小管家,這也要管。」
白秋杏眼圓睜,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得看看,將來我也是廠長的……」他說到這里下子卡殼了。
賀長風在旁邊逗他,道︰「你是廠長的什麼?」
有紅暈緩緩的爬上他的臉上,道︰「沒什麼。」他有些懊惱。
賀長風道︰「廠長的夫人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白秋听到他這麼說,前後左右看了下,隨後立刻用手去捂著賀長風的嘴巴,道︰「不許說……」現在可是在外面。
賀長風道︰「好,帶你去看看。」
白秋臉頰紅紅的,賀長風最壞了,非要把人弄的滿臉通紅才肯答應。
這邊距離水果基地那邊呆城中村有段距離,坐公交需要倒三趟才能去。
白秋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把車窗打開個縫隙,有風從外頭吹進來,這才沒有暈車。
不過等坐了三趟車,白秋看著荒涼的城中村,都有些懵了,他從來沒在京城看到過這樣的景色。道︰「這是哪兒?」
「前面就是我干活兒的地方。」賀長風說著,想過來牽他的手,被白秋提前察覺到意圖,他快步的走在了前面不讓牽。
賀長風瞧著小知青的背影,再三的深呼吸,才把身體想要擁有他的反應給壓下去。
城中村這邊荒涼,平日里根本沒人。里頭的人听到腳步聲迎出來,驚訝道︰「長風,這位是?」彪子說著。
他說完,其他人也從屋里出來了︰「你今兒不是請假了麼?」
賀長風道︰「帶我弟弟過來看看。」
白秋听到他的話,耳朵有些發熱。道︰「哥哥們好。」
平哥也出來了!
這些人都是糙漢,冷不丁看見小知青這麼乖的人,都不知道做啥反應好了。道︰「哦哦,你們倆長得不太像。」
賀長風古銅色皮膚,人長得英俊話少,竟會有這麼白女敕精致的弟弟,像是兩個品種的。但站在一塊卻特別養眼。
賀長風道︰「會不會太打擾?」
「不打擾,今天沒什麼活兒。」壯漢說著。
賀長風帶著自家小知青在這邊看了圈,庫房溫度偏低,水果可以長時間的存放保鮮。
白秋平日哪兒見過這樣的事情,瞧著處處都新鮮。
賀長風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平日里他都沒什麼表情和反應,可是今兒的眼楮卻一直放在白秋的身上。
他們家小知青很乖,不會去踫這里的東西,只是時不時的發出贊嘆之色。
賀長風嘴角輕輕的上揚,帶著連他都沒注意到的溫柔。
平哥道︰「今兒耀哥那邊還問我打听,問有沒有干菜的貨呢,他那邊賣給了飯店。還想要貨。」耀哥是大的調料商,手里的客源很多,就是有個千八百斤也吃的進去。
平哥知道他家的貨好。但昨兒才發出去今天就要找他們補單,這速度連他看了都有些眼熱。
賀長風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白秋的身上移開。道︰「可以,我現在打電話回去調貨。」
平哥道︰「好好把握。」這可是一個機會。
賀長風鄭重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白秋就回到了賀長風的身邊。賀長風給他介紹平哥。白秋道︰「平哥好。」
白秋實在是太乖巧了,弄的平哥第反應是趕緊掏兜,看看有沒有紅包。
賀長風瞧著平哥有點局促的樣子,對白秋道︰「你去那邊等我,會兒我就回去。」
白秋點了點頭。
平哥道︰「他是你弟弟啊!」
賀長風笑了下︰「嗯。」賀長風道︰「今兒路過這里,順路來看看,不耽誤你們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平哥說著。
賀長風跟白秋回去的路上,瞧著白秋坐在椅子上直看著窗外,倒了幾趟車才回到家里。白秋都困了。賀長風趁著他困,直接把人扒拉到他的懷里。
過了會兒才把人弄醒︰「快到站了,精神精神。」
白秋睜開眼楮,賀長風瞧著他迷茫的樣子,捏了捏他的臉蛋。
白秋被捏了臉,困意瞬間被趕走了,怒瞪著賀長風︰「干嘛。」
听著前面售票員報站的聲音,雙大手拉著白秋的手,笑眼彎彎道︰「行了,到站了。」
賀長風神態自然,像是在提醒他似得,車上也沒人注意他偷拉白秋的手。
賀長風的手極熱,白秋被拉住手的時候有些慌張,也不敢掙扎怕動靜太大。心跳的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終于下了車,白秋瞧著熟悉的胡同快步的回了家。
賀長風在後面連叫了兩聲都沒有喚回他。直追隨著白秋進了屋。賀長風才把人堵在床上,道︰「慌什麼?」
白秋耳朵都是紅紅的,看起來特別「可口。」賀長風忍不住用牙齒輕輕的搭在上面,輕輕的廝磨下。白秋耳朵是極其敏感的地方,經不住他這麼欺負。弄的渾身一陣電流穿過,眼楮也慌了,道︰「你……」他想指責賀長風為何在外頭那麼大膽,可是話還沒說,他就沒力氣了。
白秋眼圈都紅紅的,看上去更加讓人想欺負了。
賀長風今兒在外頭就想這麼干了,按在懷里親了又親,白秋那些想說的話都沒說,就被他給親懵了!
賀長風寬厚結實的胸膛壓了上來,白秋用手輕輕的推了推。這微弱的抗拒在賀長風這里不值一提。但是賀長風還是起身了。自家媳婦還是要好好的哄,不然要是真的惱了,吃虧的還是他。
不過起身真的要靠點定力,賀長風知道自家小媳婦白天格外容易害羞,只好把身上積攢的那點難捱留到晚上。
白秋從床上起來想瞪賀長風眼,但是眼楮都不敢看他,只好暫且作罷。
緩了口氣,心跳才變得沒那麼快。白秋心里暗罵自己不爭氣,在一起都已經有段日子了為什麼還會被賀長風給誘惑到。
白秋道︰「長風哥。」他也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都偏緊。但他要說的是正事兒。
白秋道︰「我今天瞧著,水果基地那邊不錯,咱們也找一塊地,開干菜廠在京城分銷,建國叔知道你這麼能干肯定高興。」
賀長風听著自家小知青這麼天真的話,耐心道︰「可是做這些都是要錢的,我再攢攢。」
白秋不認同,道︰「機會不等人,不如直接干了。」
听著自家小知青也逐漸被帶的有些北方人的性格,賀長風沒忍住笑了。
白秋臉頰紅,道︰「我是認真的,你笑什麼。」
賀長風來北京這些日子也發現了大城市的好,只要有錢有票,機會比外頭多些。可也因為這樣處處都要錢。道︰「之前在縣里,想要從銀行貸款,還需要徐主任批條子擔保。在這邊沒錢!」
白秋听他擔心的是這件事兒,道︰「這事兒,把我的洋房拿出去抵押貸款。應該能借不少錢,先把攤子支起來。」
賀長風皺起眉頭道︰「那不行。」
白秋道︰「沒關系啊,你肯定能賺到更多的錢。我的就是你的。」他的臉上寫滿了認真之色。
他們在京城不認識什麼官員領導,沒辦法拿到擔保批條,但要是有抵押物,放款肯定會快一些。
白秋知道賀長風是北方人,他有自己的原則,比如男人就是要賺錢養家。白秋道︰「你是不是不拿我當自己人,家里又不是沒有這個條件,你都是我的,錢又有什麼重要的。」
賀長風怔,第一次听到小白對他的佔有欲。
看著白秋的時候眼楮里有些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復雜的讓白秋分不清。賀長風道︰「行,不過我寫張借條。」
「長風哥……」白秋不想讓他那麼見外。
賀長風道︰「這是村里的生意,不是咱們家的自然要寫借條。乖……」
白秋抓住他的手道︰「我爸認識些朋友,咱們去問問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嗯。」
白秋跟賀長風起去了書房找白孟舉。
白孟舉正畫了幅鯉魚圖。墨跡還沒干,瞧他們都來了,道︰「怎麼了,報名還順利吧。」
提起報名,白秋有些不好意思︰「我改專業了,改成了中醫。」他說這話都不好意思了。
但白孟舉听到這個卻道︰「這個好,咱家里認識好幾個大夫。你好好學,回頭我打听打听,看看他們願不願意把你帶在身邊,燻染燻染。」
白秋悄悄松了口氣。
他爸是搞國學的,對中醫也很有感情。至少比他這個一張白紙了解的多些。
白秋道︰「爸,我跟長風想要在京郊包塊地,能種,能開干菜廠的。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這種地方?」
白孟舉挑眉看了白秋眼,自家這個兒子啊,旦喜歡了誰恨不得把心掏給別人。
白孟舉道︰「我回來有陣子了,還真的關注過。只不過那片地二十畝起包,我尋思自己也干不過來就作罷了。你們要去的話正合適,那里的負責人我還認識,能就近照顧照顧你們。」
白秋听,高興的跑到白孟舉身邊撒嬌︰「爸,你真好。」
「謝謝爸。」賀長風說著。
白秋听到賀長風管白孟舉叫爸,有點不好意思。
白孟舉道︰「不過我可不是白幫忙。」他說著。
白秋看過去!
白孟舉看著白秋道︰「你這些日子功課都荒廢了,別的不說你,但字得重新練起來。從現在開始每天寫兩張字帖交給我。」
白秋小臉一下子就垮下來,看著賀長風道︰「為什麼幫長風做事,要罰我寫字呀。」
白孟舉道︰「你不答應?」
白秋真是不愛寫,他爸書法造詣很深,兩篇能看的過去的字,太難了,遲疑的看了眼賀長風,咬牙道︰「寫了。」
隨後哀怨的看了眼賀長風,男色誤人啊。
賀長風偷偷的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無聲的安慰似得。
白秋悄悄的挪到賀長風的身邊,靠在他的懷里還以為白孟舉看不見。
白孟舉笑著搖了搖頭,小白愛撒嬌這個事兒,從小到大直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