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跟著蘭桂英一塊去了食品加工廠, 剛進去就感覺里頭的溫度比外面熱。
「白秋。」在里面忙活的都是一些知青,看見他來了,一個個都停下來打招呼。
陳通也走過來了,笑道︰「蘭主任、白秋, 你們怎麼過來了。」
蘭桂英道︰「我就帶著他過來看看, 那個劉建設什麼時候走的?」
陳通道︰「哦,您說的是大牛村的村長啊, 他來這邊看看就走了。」
這邊院子里的大鍋一直蒸著茄子。周圍的木頭架子上還擺放了不少蓋簾, 上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干菜, 等干透了才能裝進口袋里呢。
蘭桂英讓陳通過去忙,帶著白秋來這邊轉一轉,道︰「村里開了個加工廠,最開始村里人還有意見來著。但你建國叔說了,等把這些干菜賣出去就給大伙兒分錢。這才把那些鬧事兒的人給壓下去。」
白秋瞧著這個加工廠外頭也掛了牌子, 听說前些日子掛靠到縣里了︰「那還挺好的。」
蘭桂英笑道︰「村里世世代代種地, 伺候田地沒的說。別看這邊是見縫插針的種菜, 但長得好……得緊著收,不然都收不過來。」
有些像蘿卜和黃瓜之類的是主要的干菜,茄子也是……還有一些其他的芥菜和豆角絲等。至于一些其他的種類就是為了豐富一下品種。
蘭桂英道︰「過幾天山上下雨,還能多收一點山里的蘑菇。」要是勤快的人, 一個人進山就能收個一二百斤。把蘑菇曬干了之後炖肉吃, 那比肉還好吃呢!不過村里人沒有這麼奢侈,估計城里人會喜歡。
蘭桂英道︰「昨兒你建國叔把稱糧食的大稱給挪過來快兩百斤了。」她這幾日睡不著覺, 怕賀建國爺倆在這上頭栽跟頭,其實平平靜靜的種田也挺好的,非要弄這干菜。雖然他們這的干菜更用心一些曬的非常鮮女敕,可怕外頭不認。
要她說就應該少弄一些, 賣出去就賣,賣不出去等逢年過節就給村里的人分一分,可是現在還沒怎麼樣呢,就開始把場面鋪起來了。知青們的活兒讓村里的人給包下了,賺錢也就罷了,要是不賺錢怕是還要鬧。
白秋一听就知道蘭桂英在犯愁啥,道︰「蘭姨,長風哥肯定有辦法。」他最近也挺忙的,一直在跑縣里頭的事兒。
蘭桂英道︰「哎……」
在這邊轉了轉,外頭就有人看見她了,招呼她出去說話。現在村里突然開個食品加工廠,村里覺得新鮮,以前只知道城市里有廠子,現在他們村也開了廠子,閑來無事就喜歡來這邊轉轉。
蘭桂英被別人叫走了,白秋在這邊呆著。
陳通過來道︰「你是沒趕上好時候啊。」他現在天天都美滋滋的,從插隊到現在才享到福。雖然現在每天早早的上工天黑了才回去,但比過去下田的活兒可是強太多了。
白秋道︰「一個月能出多少干菜?」
「八十到一百二十斤。」陳通道︰「蔬菜一曬就抽巴了,干菜不出息,老大一包才一斤。」
白秋嗯了一聲。
陳通道︰「你跟小村長關系更近一些,小村長怎麼說,這些能賣出去吧!」他就怕要是東西賣不出去的話又回到之前的日子。
白秋笑道︰「你得相信小村長,他肯定能賣出去的。」
陳通撓撓頭,憨憨笑道︰「那就行。」得了白秋這句話心里踏實多了,小村長在村里可從來不說空話,既然他讓大家晾曬,這事兒肯定就有門。
白秋在這邊呆了一下午也幫著切條切片的。這些工作瞧著輕松,可是頂著日頭一直這麼干,面前摞的高高的蔬菜像是永遠也干不完似得,前面剛切了一盆,新的菜又給補了上來。
等白秋回到豬圈那邊的時候,累的已經快直不起腰了。
到了晚上賀長風也沒回來,估計還是在忙縣里的事兒。晚上在家里簡單的吃了一口就去睡了。
今兒也忙活了一大天,身體非常的疲憊,可是靠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覺。
頭一次賀長風不在身邊,白秋居然失眠了。
在炕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天都蒙蒙亮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就算沒有外人,他也不好意思,出了院子,看見他爸正在院子里喂豬呢,白孟舉笑道︰「小懶蛋終于起床了。」
「爸……」他臉有些發紅。
白孟舉道︰「鍋里早上做的炖蘿卜,待會兒記得吃。」
「嗯。」白秋起床先去刷牙,等刷完牙才道︰「長風哥回來過嗎?」
「沒有。」
白秋心里有些失望,但還是道︰「可能他的事情特別忙吧?」
白孟舉道︰「你什麼時候走?」
「馬上就走。」從村里去縣里的路很遠,他今兒提前回去不然明兒怕是來不及。
白孟舉一听他來回折騰有些心疼,道︰「以後你沒什麼事兒就不用回來了,這邊沒什麼可惦記的。」
白秋瞧著周圍無人,摟住他爸道︰「爸,你都不想我嗎?」
白孟舉笑罵道︰「多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嬌氣!真不知道長風怎麼受得了你。」
白秋听到這話立刻松手,像是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被他爸說的臉有些發熱,道︰「反正……他受得了。」他不好意思道︰「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屋吃飯了。」說完自欺欺人的跑走
白孟舉笑著搖了搖頭,臉上帶著點慈愛之色。
……
白秋回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到縣里租的房子發現賀長風正在炕上睡覺,連衣服都沒月兌,顯然是疲憊至極。
白秋正好他昨兒也沒睡好覺,索性也躺在了旁邊感受到他的呼吸,白秋有些犯困了,暈暈沉沉的睡著了。
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他剛一動就發現腰部有一個強有力的手臂正在緊緊的箍住他,白秋抬起頭就瞧見了賀長風。
賀長風嘴角輕輕的上揚起了一個弧度,笑道︰「醒了?」
白秋道︰「你最近很忙?」
賀長風道︰「還行。」那些活兒說起來不多,但是手續繁雜,一天要跑很多地方,尤其是村里開廠子的事兒好多縣里的干部也不熟悉,還要查一查開會的記錄和條例,而且他還想參加省大會,但跑了一陣子收效甚微,賀長風道︰「不行的話我就出去一趟,咱們村的干菜好吃,肯定會有人喜歡的。」
白秋道︰「村里人都說干菜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大家都能曬。外頭的人買去也不知道是咱們村的。要不你印一些包裝袋。上面都寫上咱們村的名字,這樣別人吃著好了,就知道是咱們村的了。」現在大伙兒還沒有商標的概念。
賀長風眼楮一亮,立刻就明白過白秋的意思了。親了白秋的臉頰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現在就去跑這個事兒。」他們的干菜好是好,但就是包裝太簡樸了有點拿不出手。
賀長風是鄉村出身,他們村里的人一直就信奉實惠的,別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可是他去過一次大城市眼界開了一點,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在小雜貨鋪和大商場賣的就是兩個價。主辦省大會的人瞧不上他們的干菜,他們要是包裝的好一些說不定有門路。
白秋被他親了一口,臉頰有些發熱,賀長風是個閑不住的人,立刻從炕上起來穿鞋就要出門。
白秋道︰「哎,天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辦點事兒,晚上吃飯別等我了。」說完轉身就走了,就剩下白秋一個人在屋里。
白秋模了模剛才臉頰,坐在炕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起身準備做晚飯。
果然到了晚上賀長風還是沒回來,白秋洗漱之後就躺在床上了。
過了好久才听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听見腳步聲就知道他回來了。白秋立刻裝睡不想搭理他。
賀長風先進屋看了看他,也不說話,視線一直停在白秋的臉上,白秋本來就沒睡著,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量,這讓他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裝睡的事兒賀長風發現沒有,為啥一直看他……
白秋後悔了,早知這樣的話還不如不裝睡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生怕吵醒他似得。白秋臉頰的發熱越發的明顯了,突然听見燈被關了,賀長風靠在他的旁邊睡覺竟一點也不老實,把白秋拽過來抱了個滿懷。他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白秋听見他綿長的呼吸,在黑暗中倒睜開了眼楮,月光把賀長風的輪廓給照進來,英俊的臉龐像罩著一層柔光。白秋心道,大色胚!!!
被親過的地方還發熱呢,他可倒好,把人勾的睡不著了,他反倒是睡的香甜。
一晃二十天過去了。
終于到了期中考試的時候,白秋早上吃了一碗豆腐腦就去上學。
這次考試因為白秋和馬臉女老師的事情全校都很關注。
馬臉女老師上課就講一些基礎的題,私下里給她外甥開小灶,這事兒就算知道了也沒辦法,總不能攔著她不讓她給外甥補課吧。白秋這些日子把容子祥的那個筆記翻過來調過去的看,再加上劉工當時給他出的卷子,他也反復琢磨,幸虧劉工給他帶來了基本教材,雖然題目都很難充滿了陷阱,但是每次解開一道題,成就感還是滿滿的。
考試的時候一人一張桌。給他們監考的是那日那個主任。第一場考語文,白秋的國學是有很深的底蘊的,整張卷子都跟白給的一樣。他看了一遍題就開始寫。
白秋的字是很清秀的小楷,寫在卷子上整整齊齊看著非常賞心悅目。至于作文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小時候寫的東西就上過報紙,他答題的速度比別人都快,自然引起了監考主任的注意。來回巡視的時候還停在白秋的身邊看他寫。
心里不免也有些贊嘆,怪不得敢跟馬臉女老師爭論呢,原來是真的有兩下子。
白秋寫完的時候檢查了一遍,距離交卷還有半個小時,他昨兒沒睡好覺,下節課還要考數學打算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隨後就趴在桌子上了。
在他後面考試的趙燕當場就懵了,他可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白秋的身上了。可是他第一場考試居然就放棄了?
心里著急,更想不起來以前上課時候總是默寫的詩,語文考試簡直就是在克他。每一道題看著都似曾相識的,可是就是不知道標準答案是什麼!
越著急越時間不夠用。很快交卷鈴聲想起來了,白秋迷迷糊糊的醒了交完卷。班級里不少的同學都在哀嚎︰「這次需要默寫的古詩量太大了。」
「我會背,但有好幾個字模不準。感覺寫錯了。」
「時間不夠用啊。」
劉義道︰「我都答上了。」但是最後寫作文的時候也緊趕慢趕的。他都勉強寫完,之前考試的時候可看見白秋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個小時,差點沒笑出聲來。就知道他老姨的擔心是多余的。這次考試肯定沒啥問題!
第一場考試考完,很多人就知道白秋睡了大半節課的事了。
馬臉女老師听說後,諷刺道︰「有些人不想學了,就直接給別人騰地方挺好。」
辦公室的老師們不少人看不慣她,她一個的老師無冤無仇的就跟學生過不去。
人家是鄉下的知青能來插班不知道廢了多少心思。而且其他的科任老師也接觸過白秋,他是個听話懂禮貌的,馬臉女老師非不依不饒的要把人欺負到退學了才算。
本想說幾句,但是馬臉女老師的親哥哥是局長,怕被記恨上,此刻辦公室的氣氛怪怪的。
下一節課是數學考試。
馬臉女老師從辦公桌里拿出來一套卷子,為了甩開白秋這一套題出的超綱了。有很多高二的題摻了進去。數學是最拉分的一門學科,最後一道大題更是非常難,不過她已經提前給佷子透過正確答案了。只要在數學這里甩開他。想拿第一那就是痴心妄想。
縣里就這一個高中,馬臉女老師的學問又比別人強,所以每次出題都是她出。
辦公的很多老師拿起卷子一看,都紛紛吃了一驚道︰「這題也太難了。」給高二做復習卷都夠用了,怕是很多公式還沒有講過吧。
馬臉女老師道︰「我上課的時候都講過了,難一點的試卷也能測出大家的真實水平。」她話說的冠冕堂皇的。
很快,一個女老師陶昕道︰「你跟學生打賭的事兒還算不算數?」
辦公室里的這些老師都听說過打賭的事兒,但是誰也沒敢提怕觸到馬臉女老師的眉頭。可陶昕不管那些,她是外地分配到這邊的當老師的,長得清秀,但在馬臉女老師的身邊硬生生襯的跟美女一樣。
她性子又好,不管是同事還是領導都願意跟她在一起說話,但沒多久不知從哪里興起說她作風不正派。老師們怕被風言風語啊波及到,減少了跟陶昕老師的接觸。
後來陶昕也不知道是拿到啥證據了,在辦公室鬧了一場說是馬臉女老師造的謠。馬臉女老師就是不承認,這事兒雖然不了了之了,但是從此倆女老師就跟針尖對麥芒似得。
馬臉女老師听見陶昕這麼說,道︰「當然。」她還打算用個這事兒把白秋徹底趕走呢,輔導外甥了半個多月。這次考試是白秋自己提出來的,到時候讓他在班級里滾蛋,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陶昕道︰「這題既然是你出的。你又是相關人,不能用你出的卷子!」
馬臉女老師原本就偷偷做了弊,听到她這麼說勃然大怒道︰「你啥意思,給我說清楚。我懷疑我泄題。」
陶昕道︰「劉義不是你外甥嗎?總得避嫌。」她輕飄飄的說著,隨後從辦公桌下面帶鎖的小櫃子里拿出一沓試卷,顯然是有備而來,道︰「用這個吧。」
「憑啥你說用哪個就用哪個?」馬臉女老師看著她就有氣︰「有毛病似得。哪次都是我出題,要按你這麼說劉義所有成績都不是真的?你這個大帽子我可承擔不起。」她說話的時候氣的鼻孔微張,看起來更加盛氣凌人了。
陶昕不緊不慢道︰「你要是沒泄題的話心虛啥啊,怕白秋考得好?」她也不知道白秋是啥水平,反正只要能刺激到她就好,陶昕道︰「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名聲。」
馬臉女老師見她那張虛偽的臉恨不得活撕了她。搶過她手里的試卷,道︰「假惺惺的。」說完轉身去監考了。
陶昕回到辦公桌上,旁邊跟她要好一點的老師道︰「好端端的你惹她干什麼,她哥哥是局長你又不是不知道。」
陶昕道︰「我就是氣不過。」這種害群之馬偏能在學校里作威作福的,連校長都給她三分面子,憑什麼。
說話間她帶的高三班過來找卷子,她又打開小櫃子想去找復習卷,但是怎麼都沒找到……
陶昕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完了,卷子給錯了。」說完立刻去高一1班想換過來。
馬臉女老師已經把卷子發下去了。听見她這麼說,心里一松道︰「高三也要從高一開始復習。我看就用這套吧,省著某人說我自己出題給學生考試。」她當著全班的同學面,一點沒給陶昕的面子。
在場同學剛寫下了班級和姓名,還沒來得及看題目呢,就听見他們說卷子拿錯了,這次拿的是高三的卷子,還沒看呢,就先有了畏難情緒。
同學們七嘴八舌道︰「我們哪兒會啊?」
「完了完了,我要是回去考個三十分,我媽肯定得打我。」
「還沒學呢!」
「那這一次的及格分數線還是60嗎?」
同學們每說一句,陶昕老師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馬臉女老師倒是還好,她的外甥劉義已經開始自學高二了。之前還想用自己出的那個卷子來保外甥直接拿第一,這事兒簡直就是在幫她一樣。
陶昕本想給馬臉女老師使個絆子卻拿錯了卷子。還當著同學的面被她奚落,臉色很難看。
馬臉女老師看著她這個樣子,嘲諷她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把人給罵走了之後,才搬了一張椅子坐在講台上,才一回頭看著自家外甥還在那審題,白秋反倒是快速的開始作答了起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
馬臉女老師看了一會兒,隨後嗤笑了一下︰「裝模作樣。」隨後找出了一張報紙,一邊端著杯子喝茶水,再不去管他們。
陶昕老師在高一1班里受了奚落,回到辦公室就趴在桌子上哭了。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咋勸他,就看語文組已經開始判卷了。
「現在這屆學生不行啊。寫一句詩,五個字能寫錯仨!」
「也不知道一天天來上學都來學啥。」
「混高中文憑的吧。」
「哎。」
突然語文組的老師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道︰「好文章啊。」無論是從立意開始開頭都叫人眼前一亮,放在學生卷里非常亮眼。
老師辦公室沒什麼人老師也跟其他人似得,有點熱鬧都喜歡湊過去看一看。這會兒過去一看︰「呀,是白秋的卷子。」
一听這麼說,旁邊那些人也來了興趣。
周圍的老師看見用紅筆打的一百分,倒吸了一口涼氣︰「是不是應該酌情減幾分?」像閱讀理解,作文什麼的都得扣一扣吧。
語文組的老師道︰「我也想扣,但是硬是找不到扣分的地方,卷面這麼干淨,寫字也清晰。尤其作文《論古今》八百字硬是沒有一句廢話,寫的太好了。說句不該說的話,讓我臨時用這個題目寫個八百字的作文,我都寫不過他。」
大伙兒一听這麼,連忙打開一看,在場都是知識分子,哪怕不教語文,但文字的高下還是能賞析的,一看都覺得好,這卷面都可以貼在牆上展示了,語文老師頭一次踫見這麼可心的苗子,給一百分都像不過癮似得。
正好馬臉女老師不在,旁邊人道︰「都批完了麼?」
「嗯。」
語文組的老師點頭的說著。
有那好事之人道︰「那劉義打多少分?」
語文組的老師道︰「92。」分數上了九十也不低了。他前面寫詩的時候錯了兩個。後面的文章寫的也很中規中矩,他的運氣不錯,語文組老師是先判了他的試卷,後判的白秋的,要是顛倒了個順序,先看了白秋的,珠玉在前再判他的卷子作文分數還得再扣個兩三分。
大伙兒忍不住道︰「這個白秋有點東西啊!」
旁邊的老師立刻道︰「行了,還有數學和政治呢。」這兩樣都是拉分題,政治大段都是背誦的,很難背的,這一門功課想分數低和分數高都很難。普遍都是六七十分。
數學不一樣。
他們拿的高三的卷子,白秋語文那八分的優勢數學一道大題就能給拉回來。
辦公室的老師們也看不慣馬臉女老師,有的時候心里也期望白秋可以創造一些奇跡,但是想了想還是覺得不現實。
劉義從小就跟著她學,學問扎實,白秋雖然好好培養也是個好苗子。但他入學時間太短了。再加上跟數學老師有沖突,人家也不肯好好教他,怕是這次多半要退學了。
語文組兩個老師舍不得道︰「要不,跟校長商量商量把他調到二班吧。」
陶昕剛才一直听著他們說話呢,這時候終于忍不住道︰「校長就算能答應,她能答應麼?」
一句話懟的語文老師啞口無言。
很快听著第二節的鈴聲響起來了,馬臉女老師抱著卷子過來開始判卷。沒一會兒鈴聲又一次的響起來了,這次是政治考試。
馬臉女老師前面盤了幾張卷子火氣蹭蹭的就上來了,道︰「還有打二分的。」氣的她把整張卷子打了個巨大的紅叉!
緊接著,十八分,十五分,二十三分。連接近三十的都沒有。
馬臉老師是批閱一個扯出來一個。
旁邊的老師一直看她這邊動靜呢。道︰「你這是干啥呢?」
馬臉女老師冷聲的說著︰「待會兒讓他們去門口站著去。」
終于盼到他親外甥的試卷了,不用看名字光看那題目一眼就看出來了,高三的復習卷拿過來他居然能把大半都給做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心中一松,隨後開始批閱。最後算總分的時候是五十九。馬臉女老師皺起了眉頭,想給他揚一分。
就听陶昕在後面道︰「你外甥考的挺好,這麼難的卷還能考59呢。」
馬臉女老師恨恨的回頭道︰「你別站在我後面,出聲嚇死個人。」滿臉不高興的在他外甥的卷子上寫了個59分。
雖然跟只差一分但到底是不及格,這要是能打個六十幾分可就有的炫耀了。他拿高三的卷子還能考的這麼好,放眼整個學校一共誰能達到?還不都是她這個當老師的功勞。怎麼就偏偏差了一分呢。可恨!
馬臉女老師繼續批卷,這高三的試卷的確是難,班級里的同學普遍都是二三十分左右,就是平常那些好苗子,最多也就是四十分。
劉義的59竟一路絕塵。
很快翻開下一張卷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基本上都給寫滿了,字體也很好看,步驟清晰。
馬臉女老師試判了一下,準確率居然很高。算下來九十三分。她打開名字一看竟是白秋。
這個名字像是給他迎頭一擊似得。三十四分的差距。這分差太大了。
馬臉女老師當場就怒了,回頭對陶昕道︰「我說你怎麼非要換卷子,我看你是賊喊捉賊。你是不是給白秋透題了,不然他一個鄉下知青怎麼可能會答高三的卷子。」
陶昕道︰「你憑什麼說我給透題,我想換卷子的時候你不是不肯嗎?」
馬臉女老師諷刺道︰「誰讓你那麼會演戲,我都被你騙過去了。」隨後在這張卷子上畫了一個老大的零分。
陶昕本來就瞧不上馬臉女老師,現在看她這個舉動越發的不耐煩了,道︰「你是不是輸不起。堂堂一個老師跟學生打賭,還自己給人批零分……」
馬臉女老師道︰「劉義都不會高三的題他憑什麼能會。」
陶昕老師都被氣笑了,道︰「你可真是井底的ha蟆,厲害的人多的是,憑什麼白秋就不能比劉義厲害。」她本來就看不慣馬臉女老師,一听她不由分說的扣帽子就有些反感。
馬臉女老師的火氣也上來了︰「你說誰是ha蟆?」
他們這邊吵架的聲音大,給校長都給吵過來了。
校長皺著眉頭道︰「因為啥事兒啊?」
陶昕老師連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
馬臉女老師也不肯示弱,非說是陶昕把卷子給人看了,不然怎麼可能他一個高一的會高三的數學。
校長輕聲道︰「待會兒讓白秋過來再考一遍就知道了。」他簡單一句話就把這個事情蓋棺定論了。
沒一會兒政治也考完試了,校長叫了一個老師把白秋叫了過來。
白秋過來跟校長打了一聲招呼。
校長道︰「哦,叫你來也沒有別的事情,你的數學成績很好?」
白秋有些猶豫︰「還行。」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成績還行,可是被劉工考過幾次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水平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高。
但這副樣子在馬臉女老師的眼中就是沒自信,冷笑了一聲,道︰「我們懷疑有人把題透露給你,你就在這邊重新寫一套卷子。」馬臉女老師給的就是他出的卷子,對高一的學生而言也是難度很高的。
她就是要拿這個卷子,讓白秋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
白秋看著馬臉女老師一字一句道︰「我沒有作弊。」
馬臉女老師不屑道︰「你跟我說有什麼用,要不你就別考直接滾蛋。」
校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道︰「眼看到午休時間了,要不下午再考。一連幾個小時的考試對學生而言太疲憊了。
馬臉女老師卻不依不饒︰「那不行,現在當著大伙兒的面誰也沒辦法弄手段。把人放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白秋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輸不起?」
一句話讓馬臉老師當場的臉色就變了︰「笑話,你要是能考第一,我立刻就走。就怕你考不上。」
「誰說我不敢。」白秋也有幾分火氣,他找了一張空的桌子開始做題。
已經到了午休的時間,所有人都沒走就看著白秋。白秋不到四十分鐘就已經交卷了。卷面一如既往的漂亮,他被劉工和容子祥分別指點過,馬臉女老師認為有難度的題,在白秋這里都不算什麼。
馬臉女老師立刻開始批卷。
第一道題對,第二道題對……一直到第十道題。
馬臉女老師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絲怪異又緊張的情緒,從頭批閱到最後一道,全對。就連後面的答題也都對,簡直匪夷所思。
他只用了一半的時間,而且就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考的,就證明這些知識他都已經熟練掌握了,這里可是摻雜了一些高二的知識點,怎麼可能……
陶昕在旁邊道︰「多少分啊?」
馬臉女老師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陶昕拿過來一看慢眼的對號,一合分笑了︰「呀,數學滿分啊?」
辦公室一下子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陶昕故意當著大伙兒的面道︰「校長,您不知道他語文也是滿分。作文寫的特別好。現在就差一門政治了!」
政治老師道︰「我早就批出來。他政治也是一百分。」
「大滿貫?」校長看著白秋眼里全是欣賞之色,這麼厲害,怪不得敢跟馬臉女老師打賭。
此刻馬臉女老師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的,她比誰都知道劉義的成績,就算劉義數學也考滿分,語文政治也不可能考滿分。
她這樣的資歷和背景調崗輕而易舉,但是被人攆走的就不一樣了。之前听說白秋考完語文還趴在桌子上睡覺,壓根沒想到會有現在這個結果。
僵硬的轉了一下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周圍這麼多人竟沒有給他說話的。
白秋道︰「你是不是輸不起。」他又一次說了這句話。
這話簡直就火上澆油,馬臉女老師眼楮都紅了,胸脯上下起伏道︰「我就算走我也是正式單位的老師,你可別得意,你一個插班生成績好又怎麼樣,照樣考不了學。」
白秋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一年之後,他就可以參加第一屆高考了。
馬臉女老師氣的拿起手里的包轉身就走了︰「媽的,這個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說完氣沖沖的出去了。
白秋觀察過她的離開,讓辦公室里很多老師也松了一口氣。
校長看著白秋心頭火熱,他們學校都多長時間沒遇到過數學能考滿分的學生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有天賦。道︰「小同學,你成績這麼好,就別當學生了。」
白秋呼吸一頓。
校長道︰「要不你當高一的助教吧,是臨時工,一個月給你20塊的補助。」馬臉女老師走了,數學的教學嚴重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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