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風帶著白秋去了縣城, 他們坐在汽車最後排靠近窗戶的位置,白秋很有興致往外頭看,外頭的樹已經萌發出綠芽了,窗戶還能打開, 吹著微冷的風一點都不暈車。
賀長風坐在旁邊, 見小知青這次沒有趴在他身邊睡覺還有些遺憾。
白秋回頭正好撞見他深邃的眼神,臉有些微微發熱, 好在他坐的位置偏僻一般人看不見。
賀長風道︰「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沒想到能去上學。」白秋自從昨兒賀長風回來跟他提起之後就一直很興奮。
現在是春耕的緊張時刻, 每個人都要各司其職。這個時候村里能放他出去上學就很驚喜。而且他知道明年就恢復高考的, 算起來能比別人多一年多的復習時間呢。
賀長風看著他,眼神有些微動︰「你高興就行。」
賀長風瞧著自家小知青更加精神奕奕了,白秋長得本來就好看,越發的神采動人。恨不能多為他做點事情,讓他可以一直沒有煩惱。
賀長風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由于常年干農活有些粗糙, 但是輕輕滑過白秋的手心的時候, 像是帶了電似得,白秋被他弄的酥酥麻麻的。
白秋的臉越發的燒熱了,怕叫別人看出來道︰「我困了。」說完靠過來,把腦袋埋在他的懷里, 不想叫人看出他臉紅異樣了。
賀長風輕輕的笑了一下, 他家小知青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他雖然人埋進懷里,但是耳朵尖尖那點粉色卻還是能透出一些端倪, 不過他倒是得償所願又一次的把小知青抱在懷里。輕輕的收緊,調整了一下姿勢。
倆人到了縣里已經九點多了。
下來之後先去一個小飯館里吃一碗素面,吃飽喝足了,賀長風帶他去了一個地方, 居然是縣里的一個房子。雖然不帶院子但是出門就是馬路,離外頭很方便。房子一共三個屋子外加一個廚房。
「這是……」白秋十分意外。
賀長風把鑰匙交在他的手里,笑眯眯道︰「喜歡嗎?」一副要等表揚的樣子。
這個房子可比他們現在住的那個寬敞多了,一下子腦子里閃過的都是什麼金屋藏嬌之類的典故。他知道肯定是自己胡思亂想賀長風可能沒有那個意思,可是臉就是抑制不住的發熱 。
賀長風道︰「我打听過了,縣里的高中宿舍非常簡陋,又漏風又漏雨的,你就住在這邊也方便復習。」
縣里高中簡陋是真的,但也沒有賀長風說的那麼厲害。他就是不想讓白秋也睡男生的大通鋪。所以回來特意找的房子。知道白秋喜歡干淨整潔,所以寧可花的貴一些,這個房子什麼都帶,一個月才十二塊錢。
原來的房主是廠子里的雙職工,今年得到了分房就想把這個租出去,正好踫見賀長風。瞧著他也是個正派的人,就一拍即合了。
賀長風繼續道︰「我打听過,縣里的高中一周休息兩天,你上學的時候就在這邊,等休息的時候再回村子。」
白秋道︰「那你呢?」
賀長風听著一愣,隨後眉眼彎彎的看著他道︰「想我了。」
白秋不好意思說,可是瞧著他一臉期待的樣子,小聲的應了一聲道︰「嗯。」
賀長風道︰「我最近跑咱村食品加工廠的事兒,也在這邊。」隨後看了一眼白秋道︰「你呀,沒了我不行。」
白秋不好意思在這件上多說什麼,轉移話題道︰「咱們去買一些東西吧。」雖說這原房主把不少東西都留下了,可是還是需要添置一些東西,而且要在這邊生活,柴米油鹽總要買一些。
賀長風出去了一次,都沒來得及把剩下的五百二十塊錢給了白秋,他雖然有錢但一點沒有亂花。在外頭喝的都是免費的水,吃的也都是路邊的小館子,大頭都花在路費上。
白秋卻不要,道︰「你要出門的機會多,留著花吧。」再說他還有。
賀長風一听他說的也有道理,這才作罷。
白秋瞧著賀長風最近實在是辛苦,袖子上都飛邊子了。非要帶著賀長風去置辦一身行頭︰「你以後要來回辦事情,代表的是咱們村的形象。」這年頭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的,要是穿的不好在外頭被人瞧不起。
賀長風道︰「我這一身還挺好的。」當年他穿這件新衣裳的時候,好多人羨慕呢,村里的人哪兒能穿的著新衣裳都是哥哥的給弟弟,姐姐的傳的妹妹。他這件衣裳在村里還出了不少風頭呢,村里很多小伙子出去相親,都特意管他借這件衣服。他這件也沒摞補丁。
賀長風寬肩窄腰,極品身材,再加上人長得英俊,就缺一身像樣的行頭,他在村里是小村長,不能太惹眼,可是如今到了縣里,要天天接觸那些縣里領導,自是不能像以前那樣不拘小節。
賀長風覺得做衣裳挺浪費的,做一套衣裳最少二十塊錢。二十塊錢夠買多少斤肉的了。男人穿什麼不行。但最後還是拜倒在白秋一句︰「我想看你穿好看的衣裳。」不知怎麼的就心軟了,答應了他。
他們去的就是之前黑老楊的鄰居那家裁縫鋪,當初他們把孩子救出來的時候,對方還幫著照看來著。
村子里有紡織廠,一些好的裁縫都進廠當老職工了,也就他們一家。
倆人進去的時候,那老裁縫和小伙計都熱情道︰「哎,是你們……」
白秋道︰「我們想做一件套衣裳。」
「好好好,你們要是有喜歡的我給你們最低價。」老裁縫對他倆可是記憶深刻。
白秋選了一套藍黑色的面料。如今這衣裳最流行的還是中山裝。但白秋看著店里的樣子都有些土,自己拿筆畫了一個樣式出來是改良款,能凸顯他的身材,里頭還要做一個白襯衫。穿著肯定洋氣。
老裁縫一看見這圖紙,就覺得做出來能好看,他這個人手藝沒話說,但不會創新。看這個雖然乍一眼跟外頭的中山裝還挺像,但是就是多了一些別致的小細節,看起來質感不一樣。
老裁縫動心了。道︰「小兄弟,你以前學過做衣裳。」
白秋老實道︰「沒有。」
老裁縫看了一眼白秋︰「沒做過衣裳還這麼厲害真是不得了。」他道︰「要不,這樣行不。這款衣裳我們不要錢了。但要是有人瞅著好,你就推薦給我們這里做。」
像賀長風這樣的身高和長相,傳出去都不用別人打版了。
賀長風道︰「那總要給個面料錢。」
老裁縫笑道︰「不用,我不賺你們錢,我就賺其他人的。」
見他們這麼說白秋也就答應了。他們就開始量尺寸。
賀長風做完了,也給白秋買了一套,一套軍綠色的褲子,一件襯衫。他本來長得就清秀,穿上這件衣裳看起來更乖了。要不是在外頭,賀長風恨不得把小知青抱在懷里親一親才過癮。
弄完之後,老裁縫讓他們十五天之後來取,他們這才出去采買了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白秋有些認床,換地方這之後睡不著覺,但是賀長風睡在他身邊,在他熟悉的懷抱里,沒一會兒就睡的沉了。
第二天一早,白秋還要去縣里的高中去報道呢。
白秋心里惦記這有事兒,早早的就醒來了。
門口就是熱鬧的街道以後可以偷懶了,早上賀長風買了兩斤油條,兩碗豆漿。在外頭吃了個飽肚溜圓,他們才各自分開去了縣里頭報道。
白秋手里拿著村里的介紹信去了學校。
白秋過來的這個事兒,吳干事已經叫人打過招呼了。他從高一開始上。
縣里的高中雖然一直在舉辦,但是沒有徹底恢復,高一高二,高三各兩個班。
白秋去的高一(1)班里,男的多女的少,只40個學生。
教室里只有一個簡單的黑板,桌椅板凳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坐在上面嘎吱一聲,就特別擔心稍微用點力氣會摔在地上。
白秋過來插班,坐在了最後一排。
他一來,好多人都在看他。同學們也很驚訝上學這麼久,就沒看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一般坐在前排的都是老師喜歡的好同學,後排都是一些混日子的。老師也不怎麼管他們直接給扔在後排。
白秋剛坐在那里,就有人用紙團砸他,回頭卻沒有人。
白秋心智成熟不會被他們這麼小兒科的方式惱怒,能過來學習已經是個來之不易的事兒了,他沒有書本,只能抄寫黑板上老師的寫在上面的題。
他的高中全部課程都是自學的,這次來學校系統的學習正好可以檢驗一下自己的學習水平。
說來也驚訝,老師在黑板上寫的題。他竟然都會。
很快就听到下課鈴聲響了起來,老師抱著個備課本就走了。白秋在那邊看今天做的題。突然,他拿在手里看的題一下子被別人給抽走了。
「哎,上課的時候我們叫你,你怎麼不吱聲啊?你一個插班生挺狂妄啊……」說話的是一個十八歲的男的,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吊兒郎當的感覺,他叫趙燕,是從高三蹲級下來的。
白秋道︰「你有事情?」
趙燕看著白秋道︰「沒事兒就不能叫你了,哎,你是那個領導塞進來的。」他說話就擠了過來挨著白秋坐下,眼楮里帶著一種超過年齡的市儈感。
白秋道︰「我不認識領導,村里安排的。」
趙燕最開始看他長得好看,以為是找的領導門路,這年頭能讓孩子來念書的家庭都不差。雖然大學是舉薦上的,但是可以考技校啊,出來照樣進國營單位。
他在學習上啥也不是,自己都已經放棄學習了,就想著在高中混一混,交加朋友將來也可以給自己鋪鋪路。
但一听白秋是鄉下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認真道︰「你可不像。」
白秋身上一點泥土味都沒有,再說手也白女敕,鄉下怎麼可能養的出來。
白秋道︰「我是知青。」
趙燕一听興致就喪失了大半,道︰「你不去支援鄉下跑這邊上什麼學。」
「支援建設也是需要知識的。」白秋認真的說著。
趙燕看了一眼白秋,嗤笑道︰「行了,別裝了,你不就是不想干農活找個轍出來的麼。」
白秋剛要說話,就看見坐在前排的男生看過來道︰「你是哪個村里來的?我怎麼沒听說這幾天要來插班生。」
趙燕在旁邊道︰「喲,劉義班長,憑啥班里來個轉學生還得通知你,你算老幾?」他不爽的說著。
這個劉義的男生听他的話就有些惱怒了。他是班長,老師不在他就是班里最大的官,他喜歡班級里王局長的女兒王秀,但王秀對他淡淡的,就算這樣他也覺得憑自己這麼優秀肯定能得到她的芳心。
但今兒白秋過來,王秀看的他臉都紅了,偷看了好幾眼。劉義看在眼里緊張的心大起,就怕他盯了大半個學期的女同學臨了跟了別人。
剛才趙燕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可听著呢,一個鄉下沒背景的知青,心里有恃無恐,今兒是要好好的立威。他知道趙燕是高三下來的 ,也不搭理他,直接扭臉對白秋道︰「不好好的在你們鄉下窩著,跑這來干什麼?」
白秋瞬間察覺他的敵意。
霎時全班的男生女生都看了過來。
白秋笑了一下。
饒是想找茬的劉義看見他的時候也呆了呆,他長相清秀,身上的氣息也十分干淨,這樣的人透著無害,可以被別人欺負的樣子,可是白秋那麼一笑,就變了味道,有些狡黠,看起來十分的靈動,男生居然也能好看成這個樣子。
隨後就听白秋道︰「關你屁事!」
全班同學沒想到居然才一個照面的功夫,就敢跟班長對著干,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其中趙燕笑的最凶,他原本已經在心里把白秋劃成沒背景不值得交的一欄了,沒想到他還挺有意思。
劉義的臉色一下就紅了︰「這個班是我管的,不听我的話你就給我滾出去。」
白秋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你以為你是誰……」
劉義道︰「好,你有種,給我等著。」說完他就出去了。
小混混趙燕笑的前仰後合的,直接給白秋豎起一個大拇指道︰「真有兩下子。」幾句話就給劉義氣的勃然大怒,這個新同學真是個妙人。
趙燕道︰「我以前就煩他,不就是當個班干部,一天天拽的跟個人物似得。就應該讓他吃吃憋。」但很快看著白秋道︰「不過,他老姨是咱的代數老師。你剛才得罪了他,待會兒她肯定來收拾你。」
沒一會兒,劉義又回來了。還特意回頭看了一下白秋,臉上帶著幾分警告之色。
趙燕輕輕的用胳膊捅咕他,道︰「完了,肯定是告訴代數老師了。」
沒一會兒見一個女老師咯吱窩里夾著一本書,手里拿著一根教鞭進了屋里。
這老師長得一張馬臉,高顴骨,厚嘴唇,小眼楮。丑的還挺有特色的,看了一眼就不想在看第二眼。
她一進來就看見趙燕跟白秋嘀嘀咕咕的,立刻拿教鞭一指︰「你倆給我站起來。」
劉義回頭的時候眼楮里帶著一些幸災樂禍。
趙燕跟白秋站了起來。
馬臉女老師道︰「學校是上學的地方,不是讓你們來玩的。一天天這麼愛說你還上啥學,你咋不回家呢?」隨後叫趙燕過來叫到講台那處,抬起手只听清脆兩聲,甩了兩個耳光在趙燕的臉上。
瞧著那熟練的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馬臉女老師還道︰「要不是你爸來求學校,像你這樣的害群之馬早就退學了,還能等到今天。」
趙燕被打,憤怒的瞪著馬臉女老師︰「憑啥打我?」
「誰讓你在我上課的時候說話。」
馬臉女老師更加憤怒了,抓著他就把他往屋外拽,她的手大,抓趙燕這麼個精瘦的小流氓就跟拎小雞崽子似得。
劉義回頭看了一眼白秋,眼楮里閃爍著幾分幸災樂禍。
白秋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沒一會兒馬臉女老師回來了,看著白秋冷聲道︰「你過來。」
白秋道︰「我沒有說話。」
馬臉女老師平常長得難看,格外在意這件事兒。現在又看見白秋正是青春年華,白女敕清秀,他出現在這個教室里很難不注意到他,怪礙眼的。她看著白秋的目光里都帶著森森的寒意。
「還敢狡辯?」馬臉女老師提著教鞭就過來。她這虎視眈眈的樣子,怕今兒是鐵定吃虧了。
學校一向是白秋心中的聖地,他的家學淵源,祖上都是做學問的,他從小到大在上學的事情上認真,老師都很喜歡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件事兒呢。
這是賀長風辛辛苦苦給他爭取來的學習機會,甚至還在縣里租了房子。他本來就是插班的,不是正經的學生,要是敢跟老師對著干,這次機會肯定就沒有了。可是要讓他站在這里生生的被老師冤枉甚至挨打,他也不願意。
白秋雖然現在到了鄉下,身份不像原來那麼尊貴,但從小到大沒人動過他一個手指頭。眼看馬臉女老師沖到了面前,高高的抬起手要教訓他。
白秋還是不能說服自己站在這里生受他這一巴掌,他轉身從椅子旁跳過去,隨後跑了……
馬臉女老師在學校里作威作福,連趙燕那樣的混混都不敢朝她齜牙,巴掌搭在別人臉上,對方那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讓她深深的上癮,但沒想到白秋居然這麼大的膽子,不但敢躲,還跑出去了。
這簡直就是挑釁她的威嚴,道︰「你敢跑?跑了就別回來。」
劉義簡直喜出望外,沒想到白秋竟比趙燕還不如,一個照面就嚇的他落荒而逃。他走了可太好了。隨後看了一眼王秀,還給他遞了個紙條︰有些人就是中看不中用。
王秀看完紙條之後撕了,扔在書桌里了,再也不去搭理他。
馬臉女老師殺雞儆猴這個辦法還挺好,經過了這麼一遭,她的課堂上鴉雀無聲。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同學們就听見有幾個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白秋打開大門。
馬臉女老師看著他就想起他跑的事兒,提著教鞭就沖過去想要狠狠的教訓他︰「你還敢回來。」回來的正好,她一節課沒打人手已經癢癢的了。眼楮里閃過一絲狠辣之色,這次絕不能讓這小子給跑了。
她走路都帶著殺氣騰騰,等走過去的時候腳下卻生生的剎了車。
周圍站了兩個人高馬大的民警。
就听白秋道︰「就是她,剛才想殺了我。」
民警一听立刻重視了起來,道︰「你跟我走一趟。」
整個教室安靜的掉在地上一根針都能听見,大伙兒完全沒想到白秋剛才不是躲出去了,而是報了警。
他的膽子也太大了。
馬臉女老師听見他這麼說,眼神里閃著怒色,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要殺你了。」
白秋看著警察,臉色發白好像真的嚇到了似得。倒退了兩步,對著警察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老師了,今天第一天插班,她就要喊打喊殺的……」
門口站著的是趙燕,他被白秋這個做法驚呆了像是重新認識了他似得。他的臉頰上都腫起來了,臉上還有紅紅的巴掌印,看臉上腫起來的高度就知道對方試了多大勁兒。本來大伙兒還沒注意到趙燕,但是白秋往他身後身邊一站。那兩個明顯的巴掌印,實在是太能說明問題了。
再看馬臉女老師,明明是個女的但長得比男人像男人。道︰「他是不是你打的?」這次沒問白秋,反倒是問了趙燕。
馬臉女老師道︰「誰讓他不好好上課,我都到班級了,他還在那里說話。」她平常打慣了人,都不覺得這是個啥大事兒。男孩皮實,又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不多給他們兩巴掌,他們分不清大小王。
警察听了皺起了眉頭,就算他們執法部門也沒有說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不怪白秋過來報警。他要是被打這麼幾下子怕是要出問題,道︰「你不能一言不合就打人。」
馬臉女老師狠狠的瞪了白秋一眼,隨後道︰「警察同志,你們寶貴的時間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費了。我是要打,但不是還沒打麼。他可挺不是物的,但我們管學生是老師的事情。」
警察有些為難,雖然白秋是見義勇為被馮書記都夸獎過的人,可馬臉女老師說的對,畢竟白秋沒挨打,他們當警察的也只能批評教育,一看這馬臉女老師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听不進去。
白秋小聲道︰「警察同志你們辛苦了,我……我剛才只是太害怕了……我听說打耳光又可能會把人打聾,所以報了警,要不,你們先回去吧,等她真的把我打壞了,再叫你們。」白秋說話間眼圈就紅了。看上去有些可憐,他年紀不大,算起來是正該上學的學生啊。
剛才兩個警察本來都要走了,可是看見白秋這個樣子,再看旁邊那個惡性不改的這囂張女老師心頭一緊。這要是把白秋放在這邊,回頭被報復了,誰來保護他。
再說白秋剛才已經交代的很清楚了,他是插班第一天來,警察因為前幾次的大案跟他接觸過,他不是個跋扈的人,能跟老師有多大的仇,還至于被人追著打。
要是他們前腳走了,後腳白秋被人收拾,那就是他們的嚴重瀆職。
這下立刻重視起來了,道︰「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懷疑你有嚴重的暴力傾向。」隨後又鄭重的說了一句︰「打人是違法的。」
這倆警察一左一右給她架在身邊就要往外頭帶。
「你這是干啥?」馬臉女老師頓時大怒,她雖然跟學生們硬氣,但還沒去過派出所呢,知道那里不是什麼好地方。哪怕是帶進去問話,也夠她丟人的。
兩個民警也覺得吃力。她這麼一掙扎,兩個男人都制不住他。
白秋怯生生道︰「老師,警察同志就是問問話,沒事兒就給你放出來了。你要是鬧起來,回頭大家就都看見了。」
馬臉女老師氣的快吐血了。她被人帶走是誰的錯。他這會兒居然還來裝好人。
旁邊的警察道︰「你活這一把年紀還沒有你學生通透。他處處為你著想,你自己說,你這麼做對麼?」
馬臉女老師氣瘋了,道︰「呸……要不是他報警,壓根就沒這事兒。」
白秋倒退了兩步,似乎被她癲狂的樣子吃了一驚。
警察沒想到她都被抓住了還這麼不老實,這下也沒有了對女同志的客氣,呵斥了一聲︰「快點,不然我就拿手銬了。」
馬臉女老師被他們這個語氣給嚇到了,不情不願的跟他們走。白秋跟趙燕倆人也被叫到了派出所。
馬臉女老師在學校里還跟他們叫囂呢,可是回到派出所之後就知道害怕了,認錯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度的大轉彎,道︰「警察同志,我脾氣比較急,有的時候同學們容易誤會,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的,再不發脾氣。」
民警道︰「誰家的孩子不是爹媽的寶,雖說男孩子皮實,你也不能下死手啊。」
馬臉女老師道︰「是是是,您說的是。」隨後還把趙燕給拉在身邊道︰「老師性子不太好,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趙燕還從未被這麼和顏悅色的說過話呢,非但沒有大仇得報的感覺,反倒是身上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沒……沒事兒。」隨後看著白秋,心里滿是佩服。
居然能讓他們人人都害怕的女老師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民警道︰「回去之後,你不會懲罰他們吧。」
馬臉女老師臉一僵,隨後道︰「這件事情就此作罷。」但也沒往下說。
民警道︰「回去吧,以後不準打人,這要是打個好歹的,你也得被抓。」
馬臉女老師又是一頓點頭。
民警只好給他們送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發現校長個主任都站在外頭,馬臉女老師臉上又是一陣不好看。隨後把他們帶到辦公室。
「怎麼回事兒?」主任說著,校長在旁邊沒有做聲。
他們也是听見學生報信兒才知道他們的老師叫民警給帶走了。
馬臉女老師一改平日的強勢,這會兒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道︰「你問他。」
白秋只好怯生生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趙燕是瘢痕體質,被打之後臉上腫的很嚇人,白秋站在他的旁邊,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格外有說服力。
主任皺著眉頭道︰「你打學生做什麼?」他們對這個女老師也很頭疼。她是60年代的大學生,教學沒問題,但就是性子囂張,以前也看過她打學生,看一次說一次,但她依舊我行我素的。本來教師崗就是鐵飯碗,沒有重大的錯誤校長也沒權利辭退她,再說像她這樣水平的老師也少,時間長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馬臉女老師哭的更大聲了。听她哭的委屈,不知道還以為是她被打了呢。
主任只好又安慰了她一下。
叫兩個學生回去上自習。
他們剛要走卻被馬臉女老師給叫住了,她道︰「打人算我不對,但我也是有氣,你們倆一個上課說小話,一個是個沒啥學習能力的知青。你們倆在班級里把班級的風氣都給帶壞了。」她倒是惡人先告狀。
馬臉女老師對校長道︰「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我建議讓他們考個試,不及格的攆回去,省的在這邊佔別人的學習名額。」
她要是說別的還能反駁,但是在學校里學習才是第一任務,從學習成績上來發作,還真的挑不出毛病來。
校長知道他心里有氣想要開除這倆人,找個由頭罷了,對馬臉女老師道︰「可是這……」人已經收進來,就不好往外頭攆。
馬臉女老師見校長還要保他們,威脅道︰「如果有一些品行不好的學生留在學校里,影響我教課的心態,到時候我自請離職。」
馬臉女老師可是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她做人雖然不好,但有大學生這個金字招牌,去別的學校里當個老師太簡單了,根本不缺接收她的單位,所以才敢這麼有恃無恐的威脅。
一個是老師,一個是插班生,學校肯定是向著老師的。
白秋突然道︰「老師,要不我們賭期中考試吧。如果我通過了,你離開學校,如果我沒通過,我離開學校。」他看出來了,馬臉女老師說什麼都不肯容他。就算這次被勸住了還有下次。他想學習,就必須把眼前這個看她不順眼的老師給弄走……
不然還有一年多才能高考呢,朝夕跟這種人湊在一塊也挺難受的。
馬臉女老師看著白秋說出這話,笑他不自量力,道︰「行,你要是能考上全班第一,我就走。」劉義可是她親外甥平常教導的很好,他的成績一直都是第一,甚至已經開始自學了高二的課程。他的分數跟第二差了一百多分,代數幾乎可以考滿分。
他說這話倒給馬臉女老師解圍,還有不到二十天就期中考試了,白秋能考第一听上去簡直就是痴人說夢一樣。而且他自己主動提的,到時候誰也不會說她欺負人。
仿佛都能看見白秋灰溜溜離開的樣子。還對校長跟主任道︰「大伙兒做個見證。」
……
趙燕迷迷糊糊的出了老師的辦公室,這下看著白秋的眼神已經不像之前的樣子了。對白秋的敬佩簡直滔滔不絕︰「兄弟,你可得努力啊。」頭一次看著馬臉女教師哭。
只覺得自己也大仇得報,男生的友誼來的就是這麼突然。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期中考。道︰「那個劉義雖然人不咋地,但是代數學的好,他一直在班里都是第一。」
「哦。」白秋說著。
「你有把握麼?」趙燕問著。他從小就學習不好,讓他去看那些各種各樣的公式還不如讓他跑幾圈呢。而且越學越是一頭霧水。他也不知道白秋的真實水平。
他真的很期盼白秋考試能順利嚇他們所有人一跳,省的馬臉女老師跟劉義成天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
白秋道︰「你要是不一直打擾我的話,應該沒問題。」
趙燕眼楮一亮道︰「你放心,我以後肯定不干那事兒了。輕重緩急我還是知道的。你要真能把她給弄走,到時候我請你吃竹筒飯。」
白秋道︰「一言為定。」
趙燕為人市儈,不怎麼跟同學們接觸太深,踫見白秋就有一種踫見知己的感覺。
白秋跟趙燕回到教室。
高一的教室里正在上自習呢。他們倆一回來,劉義頓時站起來了︰「你們給我倆滾出去。」
趙燕平常看他和這一出就很反感,現在更是如此,道︰「要走也是你走,搞不好你老姨能跟你一塊走。」
劉義皺起眉頭道︰「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燕隨後就把那個在打賭說了出來。
整個教室里頓時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