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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靠在賀長風的身上, 他身上的氣息能緩解暈車的難受。

白秋凌晨兩點半就起來了,熬到現在等車發出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回到熟悉的懷抱就有些困倦。

賀長風被他抱著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低頭一看,白秋靠在胸口睡著了。正好能看見他的睫毛在臉上打出一圈小扇子似得的陰影。

白秋大概真是困乏了, 車里空氣不好人又吵鬧, 居然都沒影響到他。

賀長風趁著他睡覺,使勁兒看他。發現原來沒注意到,其實他的耳朵也很好看,看起來軟軟的, 陽光撒下來的時候還能看清上面細細的絨毛, 就很可愛。

白秋是真的困了,睡著的時候他的手松了,身體沒有了撐力開始下滑。賀長風伸出一只手扣在他的後背上, 這才讓白秋重回到了他的懷抱。

賀長風小的時候在村里也是孩子王, 他一度以為所有的男孩子都淘氣呢, 直到看見了白秋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乖的男的。

……

車上沒有舒服的座位, 還有些顛簸,但完全沒影響白秋的好眠,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他正趴在賀長風的身上。

眨了眨眼楮頭腦有些發懵,抬起頭賀長風也在看著自己,白秋道︰「我是在做夢嗎?」

白秋睡懵的樣子真的特別軟,賀長風沒忍住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醒了?」。

白秋睜圓了眼楮四處看了看, 發現長途汽車上不少人都栽歪在座位上,有人睡的直打呼嚕。有座位的還好,站票的就難受。有的扶著柱子有的扶著把手都是一臉的疲憊, 倒沒人注意最角落的他們。

白秋看了一眼外頭,汽車開出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剛蒙蒙亮,現在天大亮了。車子路過的途中偶爾還能看見一兩處房子,他就算沒坐過汽車也知道這是要進城了。

一想到他居然靠著賀長風睡的了那麼久,就有些臉熱。賀長風昨兒跟他差不多時間起來的,也沒睡好覺。

白秋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要靠著我休息一會兒?」

賀長風見白秋醒了,道︰「不用。」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白秋睡覺。那感覺還挺有意思的。他睡覺的時候呼吸的聲音很輕,趴在那邊一動不動,給他稀罕的不行。

很快汽車穿過了一條繁華的街道,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甚至還有自行車車齡的聲音傳來。

遠遠的就听見女售票員喊了一聲︰「大家要到地方了,都別睡了。身邊要是有睡覺的互相提醒一下,把車窗都給關好了。」

女售票員這嗓門大,這麼密閉的空間她一說話很多人都醒來了。

他們這是專線汽車,中間是不停的,就是一個始發點和一個終點站。

前面好多人道︰「司機同志,幾點了?」

就听司機道︰「七點五十。」

白秋關上了玻璃窗戶。看著外頭道︰「這就是縣城了?」上次雖然來過,但是他們太忙了,根本顧不上觀察,現在看過去還挺繁華的。

賀長風道︰「對。」看見自家小知青這麼有興致,他道︰「要不咱們上午逛一逛。帶你見識見識東北特色,等下午再去辦也是一樣的。」

白秋有些意動。道︰「那晚上咱們怎麼回來?」

賀長風道︰「坐晚班的汽車回來。」晚上的汽車五點從縣里往流水村發車。

白秋高興道︰「行啊。」自從出了左盈盈那事兒,村長就不讓大家去縣里了。今兒是借著難得的機會來的,不逛逛倒是可惜。

賀長風道︰「你怎麼跟個小孩似得。」小孩都沒他容易滿足。

男人就不能被說小,白秋也是一樣︰「我不小。」

賀長風嗤笑了一聲,倒沒深說。就見車子 當了一下像他們坐後排的,被大力這麼一帶,整個身體重重的往前一聳。剛還說不暈車呢。這會兒又上來點惡心的勁兒。

他們在汽車里坐在最後面,白秋把兜里的橘子汽水糖給掏出來了,扒了一個放在嘴里。另外一個遞給賀長風。

賀長風道︰「不吃。」他家小知青最後一塊糖被他吃掉,他成啥人了?

誰料小知青一點沒听話,反倒是把最後一塊的糖紙給扒了直接送到他嘴邊,一直到嘴里有酸酸甜甜清爽的味道才明白發生了啥。

沒一會兒領座大爺起身走了,帶的那股濃烈嗆人的葉子煙味兒,白秋又頭暈了。

沒見過這樣的人,像是被煙給腌入味了似得。

賀長風瞧著小知青的臉色又變白了,伸出手扶著他倆人才出了汽車,呼吸到清爽的空氣,才感覺才倏然一輕。

白秋精神恢復之後,看哪里都很新鮮。腦子里還記掛著賀長風帶他開眼界見識東北特色的事兒呢,追著他問。

賀長風道︰「帶你去東北大澡堂泡澡。外地都沒有,可舒服了。」泡一泡,搓一搓,渾身都輕巧。

白秋臉色有些發白,咽了一下唾沫︰「不……不用了。」不但不期待,甚至還有些恐懼。

賀長風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到那一月兌,  一洗。沒人瞅你的小麻雀。」

白秋道︰「不洗。」尤其是不跟他一塊洗。

說完轉身走了。

賀長風跟在後頭追道︰「不洗就不洗,生什麼氣啊。」

白秋道︰「你經常洗?」

賀長風道︰「那倒沒有,我來縣里就洗過兩回。比村里強,都是熱水,還有泡池子的地方。」

白秋道︰「哦。」

賀長風听人說外地都不這樣,道︰「那你以前怎麼洗澡?」

白秋臉有些發紅︰「不許再問我洗澡的事情。」

賀長風低聲一笑。

白秋這才反應過來,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賀長風道︰「走帶你抄近路。」他說完拉著白秋走了一條小胡同,穿過來被這邊的人聲鼎沸和香味給刺激到了。

這邊居然有很多擺小攤賣吃的攤位。

賀長風道︰「以前縣里有大集,後來沒有了,就休息日出攤。」

周圍就有油炸丸子,一個個炸的金黃燦爛看著就誘人。旁邊有香甜的賣棗糕,還有爆米花。豆腐腦的。

他們起來的早又沒吃東西餓的肚子都咕咕叫,進縣城里什麼都想吃。

賀長風道︰「你想吃什麼,我請客。」好歹小知青叫他一聲哥呢。

這邊一周就一天出攤。好多本縣的也來這邊買,白秋怕跟賀長風走丟了想拉他來著。

這光天化日的,倆男的拉手不像話。于是他拉著賀長風袖口上的那個小扣子往前走,東瞅瞅西看看。

瞧那樣都想吃,帶著賀長風走了玩一圈。還在油炸丸子和豆腐腦倆樣中猶豫,至于香甜的棗糕他壓根都沒考慮,太貴了,他不配。

賀長風在村里雷厲風行一個人,居然在縣里為一口吃陪他逛上半天。

白秋最後下定決心道︰「吃豆腐腦。」

豆腐腦這玩意就吃個味兒,光吃它的話,根本吃不飽。

要不怎麼說這邊人多排長隊呢,豆腐腦一分錢一碗。攤主用一個薄薄的刮片飛快的在一大桶豆腐腦上削三片,看起來大半碗,但桶里的豆腐腦卻一點沒見少,還是滿滿當當的。再舀上一勺鹵,撒一點香菜,蒜末,就齊活了。

東北這邊的豆腐腦都是咸的,吃起來滑溜溜的特別開胃。

兩碗豆腐腦很快就喝到了底,肚子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填上,被好喝的豆腐腦一勾就更餓了。

賀長風道︰「要不帶你去國營飯店吃包子。」那邊大包子兩毛錢一個,扎實的肉餡像丸子一樣,面也是上好的白面吃起來過癮。

白秋卻不肯再去了。國營飯店味道好,但價是真高。他們平頭老百姓去哪兒吃上一頓就窮了!

白秋道︰「咱們吃面包吧。」剛才他路過棗糕店的時候,看見了牌子了,上面寫著老式大面包兩毛錢一個,老大了,倆人差不多都能吃飽。

賀長風不挑吃,吃什麼都一樣。可是看著白秋說面包時候那直放光的眼楮,就道︰「那去吃。」

他們買了一個,這次是白秋付錢,估計是自家小知青早就準備好了,他硬是沒搶過白秋。

白秋道︰「剛才坐車的錢是你花的。」

賀長風卻皺起眉頭︰「我這有錢,用你花什麼錢。」

白秋道︰「我請客你還不願意?」正說話呢,面包房的已經把他的面包用白色塑料薄膜包好了,比臉還大。他撕開倆人一人一半。這邊大街上吃的多是多,但是沒個椅子。好多人都是買了,就在攤位前面站定,等吃完了一抹嘴再走。

他倆邊走邊吃面包倒是不顯什麼,老式的大面包吃著有一種發酵的酸味,但這年代的人實在。糖,面油和雞蛋一樣不少,料也扎實。

還真叫白秋預測對了,倆人分吃個大面包差不多快飽了。這玩意也算是難得的美味了。連那微酸的發酵的味道都讓人著迷。

就是有些干巴。

隔壁店里有賣豆女乃有兩種,一種放在塑料袋里賣。想喝的話直接撕開一個小口就可以喝。還有一種是放在鹽水玻璃瓶里,還是溫熱的。

白秋有些想喝。但他的知青補助還沒去領呢,現在手里的錢不多。

賀長風直接買了,袋裝的五分錢,玻璃瓶的一毛錢,一共花了一毛五,把玻璃瓶的遞給白秋。他拿了個袋裝的。道︰「上次把你水瓶給弄丟了,這次補給你。」

白秋剛才就想喝這個豆女乃,正猶豫呢,已經拔出玻璃瓶的膠塞遞給他了。豆女乃還有一點點溫熱的感覺,現在喝剛剛好可以順掉面包干噎的感覺。

白秋喝了一口,香甜順滑,就很喜歡,又喝了一口。

賀長風拿著袋子戳個口咕咚咕咚的把一袋子豆女乃都喝完了。喝完掏出手絹擦了擦嘴。就看白秋這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嘴邊一圈白色的痕跡,像是小胡子似得。他自己不知道。

白秋喝了幾口之後,把塞子蓋上。還剩下小半瓶,放在手里握著,渴了的時候可以喝。

賀長風道︰「你嘴巴沾了,我幫你擦擦。」

白秋站定,還以為賀長風要拿他那個藍色格子的小手絹呢。昨兒出門帶了那麼多東西,就忘記帶手絹了,賀長風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帶就帶了手絹,倆人就跟約定好了似得。

賀長風沒用他的手絹,反倒是用他的手指抹了下去。

賀長風常年干農活,手上有些薄繭,那個觸感讓白秋有些微怔。

白秋都被震的半天回不過神來。心也慌了,眼神也不敢亂看了。往日里跟他斗嘴話還挺多的。但是今天像是得了失語癥似得往前走,就是步履之間有些慌亂。

賀長風剛才也是鬼使神差的。眨眼間反映過來的時候白秋已經往前走了。賀長風快步的追了上去。道︰「你……你餓不餓?」

白秋道︰「不餓。」

這街還有拉洋片的,旁邊的人排隊等著看。縣里的小路太多,有分叉,賀長風也有些模不準了,中間還問了幾個人,才知道怎麼出去。

來之前車里那個大爺就說要來三商店,他們也過來看看,到了跟前發現的確不俗。縣里其他的商店像農貿大棚那種筒子房,但這個三商店是二層小洋樓。听說是過去的老建築,現在改造了一下變成商店了。

三商店附近都是人。黑壓壓的一片,他們隨著眾人一塊進去,攤位上的人比貨都多。

這里分成一個一個的區域,賣啥的都有。而且今兒頭一天開門都是批發價。好多東西還不要票,這點比供銷社好。

雖然來三商店的人多,但不買東西的人也多。

白秋一來到這邊興奮,因為這邊不光是有吃的,穿的,用的,還有學習的東西。

白秋道︰「我先去那邊。」他有不少要買的。

賀長風道︰「我跟你一塊過去。」

白秋跟他過去,售貨員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道︰「你們兩位要買一些什麼。」

賀長風道︰「你們這東西能便宜點麼?」

售貨員一听正色道︰「今兒是我們三商店頭一次開業,本身價格就便宜。你們先買吧,最後把零頭給你們抹了。開業都好幾個小時了,看那邊食品區熱火朝天的,他這還沒開張呢。第一個客人肯定得給便宜點,要是平時他可沒那麼好說話。

白秋挑了兩盒粉筆。五本稿紙,五本算數紙。一個小格尺,一個大格尺。買了兩塊橡皮,20支鉛筆。

白秋道︰「同志,你們這有字帖麼?」

「有,但這都是從外地弄回來的,價格貴。」正因為這樣,他都是放在下面藏著賣,而不是大大方方的擺在上面!

「我想看看。」

這個售貨員連忙拿出幾本都是拓本。有顏真卿的趙孟頫的。白秋翻到最後一本才看見靈飛經。把這個拿出來道︰「多少錢。」

「一塊。」

白秋把這個和其他的東西都加在一起。一共是一塊九毛八分錢,按照售貨員的習慣,會再給他饒個小橡皮之類的,湊個整。

但之前的話說出去了說給抹零,白秋就只付了一塊九,頓時感覺佔到大便宜了。

他們又去賣食品的地方,瞧著櫃台上擺著小蛋糕和爐果。

過來的人基本上每個人都會稱上半斤的。在這排隊的大部分都是奔著買蛋糕的。家里老人孩子都愛吃,擺在盤上也特別有面子。

「多少錢?」賀長風問著。

「蛋糕一塊錢一斤,爐果五毛錢。」里面的售貨員說著。

還真是便宜蛋糕的價格一向穩定在一塊五一斤,身邊排隊的大爺大媽都是兩斤兩斤的買。

賀長風道︰「給我稱一斤。」

在一群人中,賀長風個子高,長得也英俊很引人注目。這售貨員收了錢沒一會兒就用油紙打包好。熟練的在上面系一根繩,提著就可以走。

賀長風買完才發現半天沒听見白秋的聲音了,連忙回看,白秋就站在旁邊,手里多了個袋子。另一只手在扒橘子。

橘子可是個稀罕物,都是外地送來的,價格也不便宜,他花了五毛錢買了兩斤。

大蜜桔,外頭皮有些厚,但是吃上一口水分充足非常甜。

白秋不光愛吃橘子瓣糖也愛吃橘子。不過像這種貴價的水果,也虧得馬上要發補助了。不然白秋也舍不得買。

白秋買完橘子放在兜子里。隨後又回到賀長風的身邊了。瞧著賀長風買完蛋糕看過來。白秋把手里的一半還沒剝的橘子遞給他,道︰「嘗嘗,很甜的。」

賀長風道︰「你吃吧。」瞧著是自家小知青喜歡的東西他不願意搶。

樓上是賣大件東西的,像什麼收音機,十四寸的黑白電視,各種自行車。布料之類的。

白秋上來是買棉花的,眼瞅著冬天來了還沒有厚衣裳。

白秋道︰「可是我沒有錢了。」他仗著下午可以領到知青補助,上午已經把錢花的七七八八了,就剩下五毛了。

賀長風道︰「我這有。」知道要來縣城他把所有的錢都給帶上了。

白秋道︰「我還沒有票。」其實村里是定額分的,只是白秋還沒趕上。下次分肯定能有他的名額!

賀長風道︰「這個你不用操心。」

倆人去了二樓,櫃台上擺放著手表,手電筒,收音機啥的,非常氣派。

賀長風也沒帶布票和糧票。他從村里來一次挺費勁兒的,不可能為這點東西再來一趟。而且東北十一月份就下雪。說冷的時候幾天內溫度就降下來了,他這次出來肯定的幫著自家小知青把東西買回家。

叫白秋在旁邊等,他過去找售貨員搭話。

像這些售貨員他們就是干這個的,平日手里都有多的票,就是等這些忘記帶票的人準備的。花的錢就能兌給他們,這是售貨員的油水。

大家心照不宣的潛規則,顧客但得是聰明人,也不能吵嚷。

畢竟商店名義上是不能這樣做,但是在哪里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嚴格呢。

所以賀長風叫白秋站在一邊。要是倆人過去的話,售貨員不放心還是不給兌的。

賀長風在外頭辦事兒的時候多,自是懂這套規則,沒一會兒就見賀長風招招手叫白秋過去。

賀長風對白秋道︰「你想選哪個?」男人的棉襖大多用藏青或者是深藍做面。白秋選了個藏青。在這邊賣布的都是老裁縫,打眼上下一瞅,就知道能用多少布料。把布用米尺量好之後用剪子剪一個小口,隨後順著布茬一撕,吱嘎一聲布料就扯開了。

賀長風對售貨員道︰「棉花用多少?」這事兒他也不知道。

好在售貨員有經驗。道︰「棉襖半斤,棉褲四兩。」

包括扣子,拉鎖之類的統統買下來要六塊錢。賀長風把六塊錢遞過去。對方包好才來的!

倆人從三商店出來,拎的大包小包的。

白秋道︰「你花了多少錢?」他得記著,然後還給他。

賀長風道︰「換票花了兩塊錢,材料花了六塊。」

白秋認真的記下。

出來的時候就直奔知青安置辦公室,剛好他們下午上班了。立刻進去,村里的介紹信和公章都有,這邊安置辦公室的人核對好批次和姓名,直接點了款項,發放到位了。二十個知青,一共1400元,可真是一筆巨款。

白秋看了一下,這個知青名單里沒有陳星河的名字,白秋驚訝的跟賀長風說了一下。賀長風道︰「陳星河不是知青是下放的!」

白秋哦了一聲,把錢貼身揣好,手續辦完都拿走。

他們往回走,去肉聯廠找張偉。

肉聯廠可是個好活兒,要是能在這邊上班不單能把戶口改到縣里,還有廠子里的福利。這年頭誰家都缺一口肉吃,就為這個也得捧著點他。

外頭說有人找張偉還有些驚訝。他出來一看頓時驚喜道︰「賀長風。」隨後看著白秋道︰「這位是?」

倆人之前在供銷社也算有一面之緣了,只是還沒正式介紹過。

賀長風道︰「這是分到我家的知青白秋,這是我哥們張偉。」

白秋道︰「你好。」

張偉道︰「你好。」隨後對賀長風笑道︰「你家知青長得也太俊了。」白白淨淨的真好看。

賀長風听見有人夸獎白秋,他嘴角先翹起來了,道︰「我也不跟你廢話。啥時候回村看看,請你喝酒。」

張偉道︰「眼瞅就要冬天了。正是忙的時候。但我過年肯定回去,可想跟你喝酒了。在這邊大家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不過癮。」

張偉還是習慣在村里的生活。

張偉看著賀長風道︰「你來找我啥事兒?」

賀長風道︰「你這有沒有不要票的肉給整點。」他們肉聯廠把大單位食堂供應完了之後。剩下的一些,基本上員工分一分!

張偉道︰「你咋不早說,上午有好肉。我師父問我要不要,我說不要。都叫小劉給弄走了。現在有剩的也沒啥好玩意了!」

賀長風道︰「我不挑啥都行。」說完拿了五塊錢給他塞過去。

張偉收了這錢道︰「你等著我。」隨後就進去了。

賀長風跟白秋在外頭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就見張偉提著給黑塑料出來。這都是裝肉的袋子,可結實了。

賀長風一提,至少有十多斤東西。

「這麼多……你別這樣啊,要是這樣的話下次我可不求你辦事兒了。」賀長風說著。豬肉現在一塊二毛五一斤。五塊錢只能買四斤豬肉,哪怕豬骨頭和豬內髒也不便宜。

張偉道︰「放心吧,我也沒虧上。剛才不是收了錢麼,里頭有二斤大肥肉,五斤排骨,倆豬蹄豬尾巴。一根豬筒骨,除了排骨和肥肉貴之外其余都不值錢,賣的話頂多也就多買一塊多。當兄弟的還能賺你錢?下次你要啥東西提前說,我提前準備留出來。」像今天就這麼點東西還是他臨時湊的呢。

賀長風道︰「那謝了。」

張偉擺了擺手道︰「不愛听,啥謝不謝的,咱倆啥關系那是最好兄弟,這麼說話就外道了。」

賀長風道︰「行,都在心里了。」

張偉也拍了拍心髒道︰「好。」隨後對白秋道︰「以後你要是想吃啥肉,就來找哥。都好使!」

白秋道︰「謝謝哥。」他長得很乖,大家都很喜歡他。

張偉雖然跟白秋才見面,一听他叫哥也挺激動的。糙漢子也不會別的,非要拉著白秋下館子。

看起來非常的殷勤熱情。

賀長風道︰「下次聚,你還上班呢就不打擾你了。我們也得趕車回去。」

張偉听見賀長風這麼說,只好遺憾道︰「那行。」隨後對白秋道︰「小白,過年的時候喝酒你也去嗷。」

白秋嗯了一聲答應了,居然答應了。

賀長風道︰「你哪會喝酒?」

張偉倒沒听出賀長風的維護之意,道︰「哎,來東北哪兒有不喝酒的,回頭吧酒練好了,在社會上那也是個人物。」

賀長風沒好氣道︰「行了,不听你吹了。」

隨後就拉著白秋走。

走遠後,賀長風對白秋道︰「小白,別喝酒,那不是啥好玩意。」喝酒對身體不好。

「那你咋喝酒?」白秋問著。

賀長風狠了狠心道︰「我以後也不喝了,那玩意賊難喝。」生怕白秋會動了喝酒的念頭。

白秋看了他一眼,偷笑了一下︰「好。」

倆人來這一趟收獲不小。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回去的時候大包小包。還是坐的汽車。晚上回去的人更多,好在路上他們沒挨到那個愛抽煙的大爺,汽車一直到八點多才到流水村。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家里都閉燈了,但是給他們留了門。他們鳥悄的進去了。

把門鎖好。隨後提著東西先回了房間,他們中飯和晚飯就吃的在縣里買的小蛋糕。那東西好吃是好吃就是不頂餓,回到家就已經餓了。

白秋塞給賀長風一個橘子道︰「先顛顛肚子吧。」他把東西都拿出來,正在這個時候外頭有輕輕的敲門聲。

白秋打開門是薛海。自從上次白秋去縣里那麼危險之後,他對白秋去縣里的這個事兒像是有了心理陰影,听見聲響他悄悄的下了地過來瞅瞅。

外頭已經黑了,他們八點半就都睡了。這會兒做夢都過二道嶺了。薛海道︰「小白哥,你回來了。」

白秋道︰「你怎麼還不睡。」說完拿了個大蜜桔遞給他。還把今兒花了大價錢買的靈飛經給了他︰「喏,給你的,早點睡。」

薛海听見了白秋這話乖乖的點了點頭,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賀長風對薛海沒什麼惡感,但這會兒卻道︰「你對他還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秋的錯覺,總覺得他這話里有點酸!

白秋道︰「他很可憐,沒有爸媽在身邊還被親戚欺負。」關鍵是還特別懂事兒,他這種懂事兒就特別讓人心酸,賀小三跟賀小四也是特別討人喜歡的小孩子。可要說他們三個之間,白秋還是更加偏向薛海一點。

粉筆,本子之類的白秋都單獨放好,豆女乃瓶待會兒要刷的,橘子都拿出來等明兒分給賀家人吃。

棉花和布料單獨放在一邊,最讓他犯愁的就是這個肉。現在雖然晚上非常冷,但還沒到零下。不處理一下明兒肯定就不新鮮了。

可眼下又都睡了,正犯愁呢。就听東屋那邊悉悉索索有聲音傳來,推門的是蘭桂英。她當媽的也不放心,過來瞧瞧,就怕他倆一個正直,一個熱血,像之前似得再惹出事兒來!過來一看倆人好好的,這才稍微放了點心。

蘭桂英道︰「辦的咋樣?」

「現在辦事兒很方便,都辦好了。」白秋說著。

賀長風正好看見他媽道︰「小白還買了布和棉花,您要是啥時候有時間幫他身棉衣棉褲唄。」

蘭桂英道︰「我願意幫小白做,但這手藝太次,怕做是做完了穿不出。咱村子里有的是手藝好的嬸子,回頭我去跟他們說。」她會是會,但做的就是沒人家整的好看。

白秋道︰「太麻煩了?」

「不麻煩。」蘭桂英說著,村里都是人情社會,有來有往才叫人情。

隨後蘭桂英看見地上這個黑色碩大的袋子,道︰「這都是啥啊?」

白秋道︰「姨,你來正好,我們正愁不知道咋辦好呢。長風哥跟張偉哥那弄了點肉。現在這天擱不住,怕到明兒變味兒了。我想弄一下,但是建國叔都睡覺了……」

蘭桂英道︰「呀。整這麼多,沒事兒啊小白,他這人睡覺死。就是外頭雷鳴閃電他也能睡著。你們整,用不用我給你們打打下手。」

白秋道︰「不用了,我跟長風哥就行,把肉炖了這樣你們明兒起早就能吃了!您去睡吧。」

蘭桂英道︰「知道了,你呀,真是招人疼啊……」老賀家人一個賽一個倔,就沒有听話貼心的,白秋一來就把蘭桂英這個遺憾給彌補了,現在她疼愛白秋,比兒子還多幾分呢。

蘭桂英知道白秋跟老二玩的好,她去了孩子不自在,道︰「那我先回去睡覺了。你把棉花和布料拿給我,明兒我正好安排。」

白秋遞了過去道︰「謝謝姨。」

得了蘭桂英的話,倆人去了廚房。白秋跟賀長風倆人在燒火,先把葷油了,這一大袋子他們也沒打開。一看除了他說的那些,還多了一些肥腸,已經被處理的很干淨了。

賀長風在旁邊幫著燒火,等燒完火之後,在火里扔了兩個土豆。

沒一會兒葷油的香味就傳了出來,二斤肉就烤了不到一小碗香酥的油渣。這東西必須現在吃,不然涼了就不酥了,倆人本來就餓了,在油渣上仨了點鹽面吃著咸香咸香的。

排骨是成條的,先把鹽和調料炒制了之後裹上排骨,入味之後掛在通風口風干。這樣不光又風味,而且時間長也不會壞掉。

至于其他的豬蹄,豬尾巴,豬心,肥腸和筒骨,索性一鍋全鹵了。做熟之後反倒是能存放的時間長一些。家里鹵料的品種不多,他只能有啥放啥了!他做飯的時候,賀長風看的很起勁兒,有些佩服道︰「你咋會這麼多?」

白秋說︰「以前我在家的時候,我媽會帶我一起做風干排骨,看一看就會了。」簡單的處理一下,就放在鍋里小火咕嘟去。添了一鍋的水蓋上蓋子,就算炖七個小時也不會干鍋。

弄完之後,賀長風把之前烤的土豆挖出來把外頭的燒成黑炭的部分扒掉,露出黃橙橙的瓤,又甜又面,倆人吃掉之後,就準備去睡覺了。

倆人這麼弄完都快凌晨了,每次出門都很累,他倆倒是一夜好眠。

賀建國農閑的時候能睡到六點多,但今兒四點半就醒了。扒拉一下旁邊的蘭桂英道︰「哎,什麼味,這麼香呢?」

蘭桂英道︰「廚房里小白昨兒炖了點肉。」

饒是賀建國听到有肉,嘴里也立刻分泌出口水,道︰「又是小白做的啊?那咱早上蒸點米飯吧。」

蘭桂英笑話他︰「饞鬼。」

賀建國不服,不是他饞,是香成這個樣子他沒法不理會!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鑽,擾的他都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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