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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尼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像是饑餓時不斷膨脹的食欲,卻又有細微的不同。

但他懶得去分辨這一點細微的不同究竟是什麼。既然感到饑渴就去填充饑渴,產生欲|望就去滿足欲|望,他的思維方式就是這麼直接。

至于他滿足的方式也很直接……吞噬就好了。

吞噬使他愉悅,也是他原始的本能。

于是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到少女瑩白的頸項——或許可以從這里開始?

他一般不會糾結這種無聊的小問題,但是此時的塞西爾卻讓他猶豫了。

似乎不能像對待其他生物那樣對待她,那樣會弄疼她的——他的心底突然冒出這個奇異的想法。

「蘭尼。」塞西爾突然低喚他的名字。

「嗯?」蘭尼溫順地回應。

「我又做夢了……」塞西爾的聲音透著一絲後怕與驚懼,脆弱柔軟猶如將謝的花瓣,「我夢到世界變成血肉模糊的內髒,無論我怎麼逃都逃不出去……」

蘭□□持著被她環抱的姿勢,安靜地傾听︰「然後呢?」

「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塞西爾如同囈語般輕輕吐露,「還好你在這里……」

蘭尼忍不住翹起嘴角。

「蘭尼,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吧?」塞西爾這樣問道。

當然不是。

蘭尼在心里默默反駁,但他還是順著塞西爾柔聲安撫道︰「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塞西爾放松地長舒一口氣,然後突然推開蘭尼︰「你出去吧,我要繼續睡了。」

蘭尼︰「?」

「快點啦,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麼,回你自己房間睡去。」

她的態度轉變得太過突然,蘭尼迷茫地眨了眨眼楮,抬眸看向她。

少女的臉龐隱在幽暗的月光中,瑩白柔潤的臉頰微微泛著紅,猶如冰雪中開出的花,有種迷朧旖旎的美。

她別過臉,長睫不安地輕顫。

……蘭尼覺得自己好像更渴了。

蘭尼被塞西爾趕出了房間。

不是她陰晴不定,實在是……有點不合適。

她剛才會突然抱住蘭尼,完全是因為噩夢的余溫還沒有消失,所以她才會下意識想要抓住這根及時出現的救命稻草。

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並且迅速意識到——

她居然在只著一件睡裙的情況下,主動抱了一位異性。

這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即使是她唯一的哥哥阿諾德,也沒有與她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至少在十歲以後就沒有再發生過了。而阿諾德也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從小到大,她從未談過一次戀愛,也從未交過一個男朋友。

更別提與異性擁抱了。

一想到剛才的所作所為,塞西爾就不可避免地感到羞恥。她點亮燭燈,將放在床邊的琉璃水杯拿過來,貼在臉上,直到冰冷的玻璃緩解了臉上的熱意,才吹滅燭燈,重新躺回到床上。

希望不要再做噩夢了。

休假結束,學院里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塞西爾听了半節《治愈術初級解析》,發現都是自己早就學透的內容,便偷偷跑去了黑塔。

博德仍然在研究他的魔藥,听到塞西爾走近,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喂,別折騰了,快來幫我指點一下迷津。」塞西爾不客氣地坐下。

博德語氣懶散,凌亂的黑發遮住了眼楮,只露出眼下一片青烏的黑眼圈︰「我指點不了,你去找別人吧。」

「好啊,那我去請教範倫丁教授,相信他一定很樂意為我解答。」

塞西爾轉身就要走,博德聞言連忙拉住她。

「我點,我點行了吧?」他撥開額發,露出那張陰柔蒼白的臉,無奈地說,「以後別動不動就拿範倫丁威脅我,次數多了就沒效果了。」

「哼。」

塞西爾得意地輕哼一聲,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範倫丁是學院里專攻治愈術的老牌教授,為人和善且十分愛才,尤其喜愛在治愈術方面有天賦的學生。如果讓他發現塞西爾的治愈術已經運用得如此純熟,必定會對她愛不釋手,還會把她搶過去做自己的親傳弟子。

博德可不願意把塞西爾拱手讓人,畢竟他活了二十多年也只踫到塞西爾這麼一個合心意的學生。

「說吧,又有什麼難題了?」博德放下手中的試管,托著下巴端詳眼前的少女。

塞西爾抿了抿唇,說︰「也不是什麼難題,只是我最近頻繁做噩夢,你能查出是什麼原因嗎?」

「噩夢?」博德微微沉吟,「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需要和你進行通感,下沉到你的精神層面,才能查出東西。」

「和你通感?」塞西爾聞言頓時擔憂地蹙眉,「不會對我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吧?」

「你都敢和魔物通感了,還會怕我?」

博德沒好氣地凝出光刃,小心地劃破塞西爾的指尖,然後在自己的手上隨意劃過一刀,讓二人的血液他的手心交匯融合。黑色的魔法陣憑空出現,塞西爾只感到一陣短暫的眩暈,很快,博德便收起手心,魔法陣也隨之消失不見。

「結束了?」塞西爾驚訝道。

「當然,我又不是你。」博德幫她把劃破的指尖治愈好,緊接著一臉狐疑地盯著她,「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

塞西爾認真思索——那必然就是蘭尼了,另外斯特拉夫人應該也能算一個……?

「大概有兩個。」她老老實實回答。

「……」

博德無奈地揉揉眉心,本就病態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差了︰「怪不得會被趁虛而入,你有點警戒心好不好。」

塞西爾︰「怎麼了?有人侵入了我的腦子?」

「……」博德慢慢說,「倒沒有那麼嚴重,只是篡改了你的夢境而已。」

篡改夢境?

塞西爾沉默片刻︰「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我怎麼知道?」博德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緊接著表情漸趨嚴肅,「我看不出篡改夢境的是什麼人,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強制契約的方法嗎?」

塞西爾點頭︰「記得呀。」

「如果——我是說如果,遇到了你對付不了的家伙,就用這個方法強制和他簽訂主僕契約,這樣他就不能傷害你了。這可是我的秘傳,不是那些爛大街的只能對付小魔小怪的普通法術,只要是我能對付得了的敵人,你都可以憑借這個契約制住他們。但是你也要記住,這個契約對魔力和身體的消耗都很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輕易用它。」

博德說完,忍不住又按壓太陽穴︰「唉,我怎麼有你這個不省心的學生,這下可好,今天的魔藥也沒心思做了……」

塞西爾全然不理他的抱怨,掏出《黑魔法手帖》繼續學習。

不過……篡改夢境的人麼。

會是誰呢?

在黑塔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塞西爾又結束了在學院的一天。

回到家後,她先月兌掉繁瑣的綢裙,換上輕薄柔軟的睡裙。正打算去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忽然有人敲門。

恭敬靜和的女性站在門外,塞西爾記得她是斯特拉的女僕之一。

「大小姐,夫人邀請您一起泡溫泉。」

塞西爾︰「邀請我?」

女僕語氣肯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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