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里, 愉妃皺眉看著東側殿,不禁有些頭疼。景仁宮東側殿原本是鄂貴人住著,後來秀貴人有了封號後鄂貴人直接給讓了出來。雖然秀貴人不答應說她們姐妹之間不用在意太多。但宮有宮規, 鄂貴人不願意落人話柄,勸服了秀貴人後, 倆人便對換了住處。
等到愉妃被遷到景仁宮後,景仁宮才算了有了主位娘娘。
「鄂貴人你也別擔心, 有太醫在, 秀貴人定會沒事的。」
愉妃皺眉看了一眼進進出出的宮人,回頭看著面色焦急的鄂貴人, 兩人相稱姐妹,秀貴人出事鄂貴人必是擔憂的。這讓愉妃想到了自己和姐姐的感情, 故開口安慰鄂貴人道。
「謝娘娘安慰。」
鄂貴人出身大族, 踏進後宮是因為家族,多年不得寵不得晉位也是因為家族。這麼多年,鄂貴人心態也越發平和了。听到愉妃安慰的話, 鄂貴人收起擔憂,道了一句謝。
今天啟程回宮, 本來都是好好的,一行人回到景仁宮時都沒出事。可不知怎麼回事,粗心的宮人將一壇杏仁油打碎在地。秀貴人又喜歡穿花盆底, 回來也沒見將花盆底換下。一個沒瞧仔細, 可就糟糕了,如此摔倒輕則躺三四日,重則得摔斷骨頭。
秀貴人一聲慘叫後,人直接暈了過去 。這都不是嚴重的,最嚴重的是秀貴人流血了。愉妃一听秀貴人的貼身宮女說, 秀貴人這個月的小日子沒來,瞬間眼前陣陣發黑。
也不敢耽擱,連忙指使自己的宮女,該去請太醫的請太醫,該去告訴皇後娘娘告訴皇後娘娘。若不是秀貴人這邊還得有人坐陣,愉妃都想去長親自請罪了 。
疑似有著身孕的秀貴人不小心踩到宮人打翻在地的杏仁油摔倒,換作是誰也不禁多想。一想到此,愉妃嘴里便陣陣發苦,她自然是清白的,但就怕皇上多想。
……
長里富察皇後听著左一個壞消息又一個壞消息,也跟著頭疼不已。
舒妃位份高但她只是崴了腳並不嚴重,富察皇後嘆了一口氣︰「青果你走一趟讓婉貴妃去承乾宮瞧瞧舒妃,安撫安撫她。」
「擺駕,去一趟景仁宮。」
畢竟疑似關乎皇嗣,秀貴人摔倒用不上皇後娘娘親自探望,可若有了子嗣無論如何富察皇後也得去看一眼。
陳若雪正想著她是先去探望誰呢,便听茴香稟報道︰「主子,皇後娘娘身邊的青果姑娘過來了。」
「讓她進來。」陳若雪忙道。
青果一進來,陳若雪也不等她先請安,直接問道︰「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奴婢請娘娘安,皇後娘娘讓娘娘您走一趟承乾宮,安撫安撫舒妃娘娘。」青果也迅速的說道。
陳若雪點點頭,這回不用糾結了。
「本宮知道了。」
至于景仁宮到底怎麼樣了.,陳若雪也不問,之後總是要知道的。但明顯,景仁宮要比舒妃那兒嚴重,若不然富察皇後也不會特意指使青果走這一趟。
青果告退後,陳若雪只在常服外面加了一件長罩衣,便去了承乾宮。兩宮離得近,幾步路的功夫,也不用擺架勢、招儀仗什麼的。
陳若雪位份高,去了承乾宮宮人也不敢阻攔,紛紛下跪請安。陳若雪隨意的點點頭,直接進了正殿。
一進去便聞到一股子藥油味,舒妃躺在里面的羅漢床上,鞋襪盡褪。小臉還有些蒼白,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亦或是兩者皆有。
舒妃一見陳若雪進來,下意識的想要縮腿起身行禮。一時不備,疼的直皺眉。
「快快躺下,不要起身,我就是來瞧瞧你,咱們之間不用在意這麼多禮節 。」陳若雪連忙伸手安撫道,生怕舒妃在亂動扯到了患處。
舒妃面色有些尷尬,畢竟自己如今的動作實在不雅。對于她這個清高的性子來說,是怎麼也無法接受的。可扭到的傷處實在太疼,肚子又大不方便,不這麼躺著也不成。
「謝貴妃娘娘,臣妾失禮了。」一時間舒妃小臉紅紅的開口道。
陳若雪笑著搖搖頭,在羅漢床邊坐下︰「你有身孕不必想這麼多,孕育子嗣本就是一件神聖的事情,當額娘的有幾個是精致美麗的,無須在意這些,你容貌出色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舒妃听著陳若雪安慰她的話,方才略微放松下來。她雖然再意的多,但一想到孩子,便也不再意了。
「腳怎麼樣了,這是上了藥?」陳若雪看了一眼舒妃扭傷的地方,一雙腳腫的嚴重,消腫前是不要想穿鞋下地了。
舒妃笑著點點頭︰「太醫來看過說孩子沒事,也沒傷到骨頭,只是扭的嚴重,得幾日才能消腫。也開了藥,說是無礙可以用的。」
陳若雪點點頭,治療扭傷的藥油都有活血的功效,孕婦可得小心。
「景仁宮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皇後娘娘便讓我過來陪你說說話,看見你無事可算是放下心了。」陳若雪略微解釋了一句。
又陪著舒妃說了一會兒話,瞧她精神不錯,不像是有大事的模樣,陳若雪才準備離開。
見舒妃又要起身,陳若雪忙道︰「你可別起身了,沒那麼多規矩,好好養傷便是,我那兒還有幾本有趣的話本子回頭給你送來,省得你躺著無聊。」
舒妃聞言頓時笑了出來︰「謝婉貴妃娘娘。」
陳若雪一笑︰「你躺著吧早些歇息,我先回了。」
舒妃性子清清冷冷的,但並不是什麼壞人。倆人平時雖然交往不多,但方才倒也能聊上幾句。
等出了承乾宮時,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主子咱們這是回宮還是去景仁宮瞧瞧?」荷香扶著陳若雪問道。
這是個通信基本靠人傳話的時代,陳若雪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傳話好難哦。
「茴香你走一趟長,將舒妃的情況通稟一聲。咱們回宮吧,我都餓了。」陳若雪道。
至于景仁宮到底如何了,她去不去也不影響結果。可她若再不吃飯,她的胃可就要造反了。
……
茴香去長傳話,順道打听了一下景仁宮的消息才回來。
回到永和宮時,遲了許久的晚膳才剛剛擺好。陳若雪怕自己餓過勁了便不愛吃飯,特意點了幾道味重的菜肴。辣子雞丁、水煮肉片、松鼠桂魚等。還有一道熱騰騰看著就口水直流的蝦鍋,一只只新鮮的河蝦去了髒污,整齊的擺在琺瑯彩的小鍋子里,下面放上炭火,一邊吃一邊加熱,吃到最後也不會涼膩。
都是特別下飯的菜肴。
見茴香回來,陳若雪好奇的看著她,知道這丫頭的性子,不可能不打听景仁宮的消息。
見主子瞧她,茴香不好意思的笑笑︰「主子你猜今日景仁宮是誰出事了?」
「別繞關子,快說。要不然罰你今天沒有晚飯吃。」陳若雪示意茴香給她夾一只蝦,順道白了茴香一眼。
聞著桌上如此誘人的香氣,茴香連忙討好一笑,不敢再繞彎子。若是主子真不許她吃晚飯,那可要哭了。
「是秀貴人,秀貴人不知怎麼的踩到了地上灑的杏仁油摔倒了,听說還留了血……」
陳若雪一听連吃飯的筷子都停住了,看向茴香。
茴香連忙繼續道︰「太醫過去後說秀貴人有了身孕,還不到兩個月若非是擅長診脈的老太醫,只怕都診不出來。」
「那……秀貴人如何了?」荷香看了一眼主子,開口問道。
「說是太醫給施了針也喝了安胎藥暫時無事只是之後說要一直臥床養胎。」茴香一口氣說道。
才兩個月就要臥床養胎,秀貴人這一胎怕是不好啊。
陳若雪點點頭︰「我記得上次皇後娘娘賞的雪蛤膏還剩一罐,明日按照賞賜有孕嬪妃的賀禮一起送過去。」
「主子雪蛤膏……」荷香倒是有幾分不舍,多好的東西主子自己留著用多好。
「一起送過去吧。」陳若雪搖搖頭 。
回宮這日可真真是熱鬧不已,不過陳若雪累得很,也不愛湊這些熱鬧。她如今已是貴妃,至于皇貴妃的位置,乾隆活著是不要肖想了,等她熬死了乾隆,下一任帝王繼位倒還有幾分可能。所以誰有孕誰沒有,于陳若雪來說實在無關緊要,她也不好奇 。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關心探望一場送些東西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陳若雪用完晚膳,泡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永和宮便熄燈安寢。可旁人就沒她這麼悠閑了,秀貴人有孕這件事,足夠讓很多人今晚徹夜輾轉難眠了。
畢竟她這胎只要平安生下來,不管公主還是皇阿哥一個嬪位是跑不了的。四妃位置以滿,她們唯一能期待的便是嬪位,突然殺出了一位,如何能讓人安寢。
……
翌日長請安時,陳若雪差點以為自己進了熊貓館。
瞧著一個個臉上的黑眼圈,實在讓人忽視不得。往日舒妃和秀貴人的位置空了出來,短時間內她倆是不要想下床了,更別提請安。
幾位貴人黑眼圈是因為秀貴人有孕,愉妃是景仁宮主位娘娘,秀貴人意外滑倒她是有責任的,嫻妃關心愉妃……那高貴妃和純妃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陳若雪喝著茶滿腦子胡思亂想,直到富察皇後出來。才連忙收起思緒起身請安︰「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各位妹妹請起,賜座。」富察皇後面上涂了一層粉,但依舊難掩倦容。昨天除了秀貴人的事,還有七阿哥,突然從園子搬回宮里,七阿哥有些不適,哭了半宿。七阿哥哭,富察皇後也睡不了,連昨夜宿在長的乾隆都親自體會了一把自己寶貝嫡子的魔音貫耳。
精神抖擻的陳若雪頓時成了異類。
發現這個,陳若雪下意識往後縮縮,並不想過分表現自己的好精神,忒遭恨。
因為大家精神不好,故今日的請安只是閑話兩句,很快就散了。出了長,嫻妃準備陪愉妃回景仁宮探望秀貴人,純妃則打算去探望舒妃,昨日皇後娘娘是安排她照顧舒妃的,雖然舒妃是回了自己寢宮後才出的事,純妃心里還是有些過不去,便準備去看看她。余下眾人也表示要同去。
「本宮便不去了,公主昨日有些受涼。」高貴妃開口解釋了一句,陳若雪這才知道她的黑圓圈是怎麼來的。
宮里的孩子似乎有些太虛弱了……陳若雪沒養過孩子也不知道是如今的孩子虛弱,還是小孩子本就如此難養。
陳若雪瞧了瞧,她也不好直接回去歇著,索性跟嫻妃她們一起去探望秀貴人去。
景仁宮東側殿里,秀貴人並未梳妝只穿了寢衣,肩膀上披了一件外衫靠在床榻上。面色很長白,額頭還紅腫了一塊,都是昨日摔倒時磕的,最嚴重的還是左腿青了好大一塊。
見到陳若雪她們過來便要起身請安,陳若雪趕忙伸手制止了︰「你好好躺著,本宮和嫻妃來瞧瞧你。」
那個打碎杏仁油的小宮女也揪了出來,是秀貴人自己身邊的,伺候了很多年。昨日富察皇後命擅長審問的精奇嬤嬤審問了半天,也沒瞧出有什麼問題,只怕真是小宮女粗心之下的一場意外,秀貴人委實倒霉了一些。
只是上了一頓板子,趕出了景仁宮。幸好秀貴人暫時無事,若是真有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粗心,她都難逃一死。
秀貴人身子不舒服,頭疼肚子疼腿也疼,陳若雪她們問了兩句,留下各自的賞賜禮物,便散了。
皇上下朝後應當會來看望舒妃和秀貴人,她們再待下去實在難看,再不想走也得走。
出了景仁宮,荷香扶著陳若雪上了便與。
「臣妾/嬪妾恭送婉貴妃娘娘。」
陳若雪對著眾人略點點頭,便讓抬轎的小太監回永和宮了。留下眾人眸中帶著艷羨的看著遠去的貴妃儀仗。皇上前年給後宮重新定制了各個位份的規制,位份等級越發分明,差一級便差了許多,如何能不讓人艷羨。
回到永和宮,茴香端著剛剛煮好的杏仁茶遞給陳若雪︰「主子,小心燙。」
陳若雪點點頭,坐下,接過杏仁茶。
「奴婢方才瞧著秀貴人雖然一直喊疼,但精神還是不錯的。」荷香道。
陳若雪點點頭,雙手捧著熱騰騰的杏仁茶暖手。如今中午還好,早晚在外面都能哈出白氣了,可見有多涼趁。
「不說她了,把我的繡架找出來,說是要繡一扇屏風,從夏天就開始說這都要入冬了,還沒繡完五分之一呢。」陳若雪無奈的笑道。
「是。」荷香亦是輕笑著應道。
陳若雪的女工技藝怕是滿宮都算上,說是最差的也不為過。不過陳若雪並不嫌棄自己的繡工,慢慢學著便是。她想親手繡一副梅花圖,回頭做成炕屏,擺在書房的羅漢床上。
她的刺繡技藝雖然有待進步,但她會畫畫滿腦子新奇的花樣,她這幅梅花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畫成的 。連荷香她們見過之後,都念念不忘說花樣子好看。見自家主子總不動手,她們都想親自上手了。那麼一幅炕屏大小的圖案,她們動手,不過五六日便能給繡出來。
可惜主子不準,非要自己親自動手,還給她們畫了不少新奇的花樣子,讓她們不許打擾。
陳若雪將杏仁茶喝完,用溫水泡軟了雙手,還細細的涂了一層滋潤的香膏。一切準備妥當了,才坐到繡架面前,準備動手。陳若雪說不上有多喜歡刺繡,但心里覺得古典的閨閣女子坐在窗前,靜靜刺繡的模樣實在美好動人。
而且陳若雪一直覺得,學到手上的技藝才是自己的。如今有這麼好的條件,不說不需要學費。教她刺繡的繡女放到現代都能稱一句大家,能得她們親自指點,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