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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二合一

陸衍從來不是一個安安靜靜等待事情發生從而手忙腳亂的人。

在白邱城「黃粱」怪病發生後, 孟柯在丹方中添了一味回魂草,讓陸衍不得不想起落雁城那個奇怪的賣書人。

萬物運行皆有規則,就算是大道再怎麼想讓這個位面重歸混沌開啟新紀元, 也不能機械降神,它需要一步一步, 先用紫冥雷劫壓制修士, 再讓魔族積蓄力量,同時悄無聲息令人族魂飛魄散,斷其根基。

這是一個完整的符合邏輯的鏈條, 如果不是此方位面的天道生了些靈智,不想去死, 用盡各種方法反抗,大概用不到幾年, 中洲會化作虛無,然後經過幾千年的演變, 新的生命再度進化, 舊的歷史只能在泥土中找到。

陸衍不知道賣書人身上的回魂草氣息是怎麼回事,但秉承與人為善與己方便的理念, 加上陸衍神識中迷之直覺, 散財童子陸不破上線,白送了賣書人一瓶回魂丹。

讓尋蒼去落雁城也是這個道理,陸衍在賭,賭回魂丹會救到一個重要的人, 更是在賭賣書人會在這個關鍵節點上給他一個好的答復。

好在,陸衍賭贏了。

**

半個時辰前。

陸衍耳邊是颯颯風聲,藏鋒鶴銳利的羽毛在半空中劃出凌冽的弧度,快到好像時間在加速, 連山川河流都看不真切,一切都拋在身後。

忽然,陸衍神識一動,手心出現一面水鏡,對面應當也在空中,一張臉吹得幾乎要變形,上上下下顛來顛去,見到陸衍之後,那人對著風展開一抹笑容,兩排大牙齊整整張開,像極了顏藝表情包。

賣書人大聲吼︰「我那三十年的老朋友啊,你能听見嗎!」

陸衍︰「……」

這應當是尋蒼在呼喚他,不知為何水鏡到了賣書人手里。

賣書人角度奇特,似乎整個人被橫在半空,透過水鏡還能看見他撲騰的大腿。

如果陸衍沒猜錯,賣書人應該是被變回原形的尋蒼用爪子勾住,吊在半空飛的。

果然,賣書人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嘴巴,說道︰「我現在在狼王的右腿爪子上,我家阿涼在狼王左手爪子上,馬上快到後土城了,老朋友你撐住昂!」

堂堂狼王,自然不會讓別人騎在他背上,只能勉為其難貢獻出爪子。

陸衍被他吼得耳朵疼︰「不如長話短說?」

「行!」賣書人灌了一肚子風,稍微喘了口氣,轉為正色,說道,「魔界共有兩扇門,一扇門在後土城,為魔界之門,封印之處,另一扇在落雁城,一次只能送幾個魔族人過來,送一次歇一年,我自過來後,再沒有回過魔界,只是听說,魔界之門封印開始削弱,他們打算放棄落雁城的門,專心沖破封印。」

落雁城。

陸衍神情不定,他想起來,初到落雁城時那股奇怪的窺視感。

賣書人又歇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落雁城魔族不多,由我家阿涼暫時管轄。」

陸衍捏訣,在周身設了一個防御網,以便能听得更清楚,他準確捕捉到「我家阿涼」和「管轄」這兩個不同尋常的詞語,問道︰「阿涼,是你要用回魂丹救的那個人?」

「是,」賣書人痛快點頭,「阿涼算得上與殿下同出一脈,只是在孕育中出了岔子,出生時魔魂不穩,神智不清認了我當父親,後來我倆算是一起被發配到落雁城。」

「魔族以力量為尊,如果說誰能在封印微弱時沖破的話,一定是那位殿下。」

陸衍明白了賣書人的話,阿涼與魔族那位殿下同出一脈,說不定以阿涼為人質會起些作用,陸衍挑眉,問道︰「你是在背叛魔族?」

賣書人呲著大牙,目光往阿涼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我只是在回報救命恩人。」

**

回到現在。

阿蘿小姑娘目光灼灼仰頭望向屋脊,眼神欣喜︰「阿涼,你好了?」

「嗯嗯,」阿涼用力點頭,旁邊狼王尖銳的利爪並沒有太用力,阿涼被賣書人囑托過,一定不要讓阿蘿姐姐跟人族打起來,如果看到一個氣宇不凡的少年,那一定是救過他的不破哥哥,他指著陸衍,大聲說道,「爹爹說是不破哥哥救的我!」

爹爹說得果然沒錯,不破哥哥果然如他想象中一樣,是個眉目間都藏不住溫柔的大哥哥。

可是為什麼,阿涼感覺自己在慢慢褪去人族的偽裝,像是受到什麼指引似的,漆黑的眼楮變成如阿蘿一般的純粹紅瞳,一眨不眨盯著陸衍的方向,喃喃道︰「不過,不破哥哥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狼王耳聰目明,他按住阿涼的肩膀,指甲尖輕輕扎了一下,說道︰「小孩,控制住你自己!」

阿涼猛然回神,他模模自己頭上的小角,眼楮中全是茫然︰「我怎麼了?」

自己明明是想來保護不破哥哥,為什麼會想要吃掉他?

陸衍抬眸,不著痕跡劃過阿涼的位置,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殺意。

果然還是不死心想抹殺掉他這個變數嗎?

陸衍嘴角啜著一絲笑意,對阿蘿說道︰「不如我們談談?」

眉心一絲紅線的魔族小姑娘雙手環胸,打量陸衍兩下,咧開嘴,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超凶︰「人族,你想怎麼談?」

陸衍攤攤手,絲毫沒有欺負小孩子的自覺,笑眯眯說道︰「很簡單,你關掉魔界之門,我放了你弟弟,如何?」

阿蘿想都沒想︰「不可能,不過你救過我弟弟,我只放過你。」

陸衍差點被逗笑,沖狼王勾勾手指︰「尋蒼。」

尋蒼會意,爪子啪的一聲捏住阿涼小朋友的脖子,陰惻惻道︰「再說一遍?」

屋脊上的阿涼張牙舞爪,四肢胡亂撲騰,用盡畢生演技一邊撲騰一邊淚眼汪汪不斷喊「阿蘿姐姐」。

阿蘿︰「……」

年幼的魔族女王,第一次直面人族修士,就感受到了人間莫大的惡意。

那一瞬間,阿蘿真的在想,如果人族都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狡詐,他們魔族要不還是回去好好待著吧。

阿蘿死魚眼狀沉默一會兒,氣呼呼盤腿坐下︰「我們魔族生來自由!」

「我也沒說不讓你們自由啊,」陸衍指指身後被暫時定格的洶涌魔氣,「你看看你們,房子給我們弄塌了,那麼多人受傷,我師叔還差點沒命,如果你們都像那位一樣,咱們未嘗不能和平相處啊。」

阿蘿順著陸衍的目光回頭看,只見一個大叔躡手躡腳往阿涼所在的房屋下面蹭,忽然對上阿蘿的目光,賣書人急忙垂頭,狗腿道︰「許久不見,殿下依舊耀眼奪目光彩照人啊!」

陸衍︰「……」

不愧是寫書的,真是形容詞鬼才。

「又是你,」阿蘿亂糟糟的頭發無風自動,整個人如同被惹毛的小老虎,「我沒有殺你,已是看在阿涼的面子上,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無形的威壓如山岳一般重重壓在賣書人背上,魔族以力量為尊,賣書人菜得一批,雙膝重重跪在地上,幾乎控制不了要變回魔族本相。

阿涼澄澈的紅眼楮看到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的爹爹無力跪下,他癟癟嘴,帶著哭腔喊道︰「阿蘿姐姐——」

另外一種與阿蘿極為相似的魔氣陡然炸開,黑氣濃郁,尋蒼距離最近,猝不及防被沖擊了個正著,三千多年修為的狼王迅速躲開,狼爪其中一個指甲被魔氣腐蝕一半。

好霸道的力量。

「轟——」

魔氣與威壓相撞,阿涼跳下屋脊,雙臂大張擋在賣書人面前︰「阿蘿姐姐不能傷害爹爹!」

「爹爹?」阿蘿動也沒動,仿佛阿涼對她根本產生不了威脅,事實上確實如此,「你如今要為了一個人族,為了一個低級魔物,要與我動手嗎,弟弟?」

魔族與人族不同,人族生來具有肉/身與三魂七魄,魔族則要靠魔氣來化出肉/身,魔氣與神魂一體,人族所說的修士入魔,也是由魔氣慢慢腐蝕身體改造神魂,直到與魔族同化。

阿蘿與阿涼情況特殊。

他們兩個是由魔界最純粹的魔氣孕育出來,阿蘿最先化出軀殼,以無可匹敵的力量成為魔族的首領,然而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魔氣竟然罕見的孕育出兩個人,剩下那個魔氣不足,魔魂不穩,勉強化出肉/體之後,恰巧第一眼看到的是賣書人,便有了雛鳥情節,認了人家為父。

與女王同出一脈的弟弟竟然認了一個低等魔物為父,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于是阿涼和賣書人通過另外一扇門送到落雁城,名義上是坐鎮落雁城,實際上是驅逐。

賣書人粗重喘氣,慢慢把手放在阿涼肩膀上,啞聲道︰「阿涼乖,不要跟姐姐動手。」

阿涼與阿蘿同出一脈,意味著二人可以相互吞噬,明顯強大的阿蘿對名義上的兄弟有一絲心軟,但賣書人不敢賭,若阿涼真的惹到阿蘿,說不定會被憤怒中的姐姐直接吞噬以壯大自己。

到時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能威脅阿蘿。

「我沒有想跟阿蘿姐姐打架,可是、可是……」阿涼吸吸鼻子,身上爆發出來的力量越來越弱,也越來越委屈,「可是爹爹對我很好,不破哥哥救過我,落雁城很熱鬧,我還買了很多東西放在落雁城的家里,要送給阿蘿姐姐,這些東西魔界都沒有,魔界一點也不好玩!」

阿蘿收回威壓,認真說道︰「所以我們才要打開魔界之門,這樣魔界也會有光,有你喜歡的東西,不是嗎?」

「當然不是,」陸衍拍拍道袍,做到阿蘿對面,說道,「人間的光來自太陽,嚴格來說魔界屬于另一個空間,就算打開魔界之門,太陽也不會照耀到魔界的土地上。」

後土城上方,魔氣與劫雷的對峙猶如一幅隨意潑墨而成的山水畫,星辰日晷金色的光芒在半空閃爍,星辰沿著倒退的軌跡以極慢的速度歸位。

陸衍心中默算星辰日晷還能堅持多久,他沒有給阿蘿反應的機會,手腕一翻,一只精巧的蓮花花苞出現在掌心,手指撥開底座的撥片,蓮花一個花瓣一個花瓣的亮起,待到蓮花完全開放,花蕊部分傳出一個悠揚的吟唱。

那聲音如夢如幻,仿佛來自遙遠的海底,空靈悠遠。

阿涼捧著臉,眼楮亮晶晶︰「哇,好好听啊。」

可不是好听嗎,蓮花花蕊部分按了一個有錄音功能的小玩意兒,歌聲出自正宗鮫人皎如煙之口,是鮫人用來吃飯的家伙什。

阿蘿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東西,魔界只有一輪血月,光芒黯淡,若血月落下,便是漆黑一片,魔界的土地上,只有強大的藤蔓才能生存,除此之外,寸草不生,更別說花這樣柔弱,又需要光才能生長的東西。

陸衍見她喜歡,把花燈放在她的手上,問道︰「喜歡嗎?」

「喜歡,」阿蘿小心翼翼雙手捧著花燈,紅瞳一眨不眨地看著小小的花燈,情不自禁把花燈放在耳邊,想要把吟唱听得更清楚,「它好像比魔界的血月還要亮。」

鮫人的歌聲有特殊作用,蓮花燈中的吟唱,是鮫人族祖傳的一首哄小孩睡覺的曲子,能夠鎮靜人心,緩和情緒。

可以說,陸衍在一定程度上作弊了。

陸衍再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傀儡,也是照著皎如煙的樣子做的,穿了一身女裝,不知道按到哪個開關,傀儡小人跟隨音樂靈活地開始舞蹈,陸衍準確捕捉到小姑娘紅瞳中的驚訝和喜愛,他嘴角含笑,把傀儡放在阿蘿面前,說道︰「你看,我可以把光送進魔界,也可以讓魔界變得熱鬧。」

阿蘿伸出一根手指,情緒在鮫人吟唱的安撫下愈發平靜,也更能听進去陸衍的話,她伸出一根手指模模傀儡海藍色的頭發,卻被傀儡一把抓住,在她掌心輕輕蹭了蹭,阿蘿慢慢睜大眼楮,感受發絲在掌心的柔軟觸感,她忽的看向陸衍︰「你好厲害,要跟我回魔界嗎?」

陸衍單手支撐下巴,說道︰「如果你答應我,關掉魔界之門,我便隨你回魔界,把魔界變得如人間一樣漂亮,怎麼樣?」

「不行!」

「可以!」

一塵道人和阿蘿同時開口。

一塵道人深吸一口氣,胡子都在抖︰「不破,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沒死,用不到你一個小輩逞英雄。」

一岳道人忍住髒話︰「你師父說的對,若魔族入侵,我們打回去便是。」

袁槊踉蹌著起身,高大的身影半彎,搖頭道︰「不破道友,你做得夠多了,袁某感激不盡。如果非要需要犧牲一個人的話,後土城義不容辭。」

城主夫人扶住袁槊,眼淚簌簌落下︰「不能去,魔界中魔氣縱橫,凡人之軀進去會被魔氣侵蝕,絕對不能去!」

袁持听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但爹娘反對的,他也要反對︰「不去不去,我給不破爆米花。」

破軍也上前一步︰「反正我們這些老家伙不可能再進一步,怎麼樣都不虧。」

貪狼長老表示同意。

只有槐生輕嘆一聲,記得陸衍剛在醫谷醒來時,槐生告訴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或許陸衍就是那個「其一」,現在,這個「其一」真的要力挽狂瀾,可是……

陸衍才十六歲啊。

阿蘿到底是個小孩子,她歪歪頭,雙手舉著花燈,喜歡得不想放下,她看著那些一個比一個激動的人,不解問道︰「你們也有光嗎?」

久久沒說話的一問道人開口︰「我也會做燈盞和傀儡,不破,若你非去不可,我替你去。」

他眼楮看不見,還有耳朵和神識。

陸衍沒有回頭,「打回去不需要人嗎?我們現在不能有任何損失。」

大道虎視眈眈,若任由魔族出世,凡間和修真界都承受不起後果。

陸衍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必須親自去了解魔界現狀,才能想到更好的辦法︰「他們都不會,這里只有我會。」

「那我不要他們,」阿蘿看向阿涼,揮揮手,說道,「阿涼,他要跟我們回魔界,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然後,阿蘿頗為嫌棄地瞥了一眼賣書人,勉為其難道︰「好吧,你也可以帶那個低級魔物回去。」

「是爹爹!」阿涼糾正,最終還是歡喜佔了上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喔,我們一起回魔界!」

阿蘿站起來,正視陸衍的眼楮︰「你跟我回去後,我可以暫時關上魔界之門,不讓魔族出來,若你做不到答應我的話,我會把你吞噬,你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一塵道人按住陸衍的肩膀︰「不破……」

陸衍感受著肩頭的重量,不給自家師父阻止的機會,狠心說道︰「一言為定。」

一塵道人大掌微微用力,一聲嘆息拂過陸衍的頭頂︰「俗語道‘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我當年為你取道號不破,是想讓你在我、在宗門的庇護下無憂無慮長大成人。」

現在,他的徒弟長大了。

陸衍當做沒感受到肩膀傳來的疼痛︰「師父,這一次,我真的不能听你的話。」

一塵道人閉上眼楮。

十年,足夠一塵道人了解到自己的徒弟,那是一個一旦下定決心誰也拉不回來的少年,他的天賦足夠高,高到他這個當師父的沒有絲毫用武之地,甚至到危急存亡時刻,還需要一個僅僅十六歲的少年來犧牲自己。

陸衍和阿蘿一大一小兩個人舉起手臂,「啪」的一下擊掌為盟。

星辰日晷中的繁星即將歸位。

快沒有時間了。

陸衍站起來,穿過眾人,緩緩走向城主府。

「不破,」經過一問道人的時候,他抓住陸衍的手臂,本命靈器回歸後,一問道人的傷在調息下逐漸痊愈,雪白的長發在沾染血跡後又沾染泥土,他自二百年前大師兄隕落後從未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刻,他緊緊抓住師佷,咬牙說道,「你會的我也會,我替你去。」

陸衍用空閑的另一只手覆蓋上一問道人的手,溫聲說道︰「一問師叔,我會的,你真不一定會。」

少年一步一步向前走,迎著星辰日晷的光芒,迎著劫雷靜止的咆哮,一往無前走向被定格的魔界大門。

「抱歉,不破。」

一問道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陸衍勾起唇角,朗聲回答︰「我收下了,師叔。」

天竹連通天地,十年前鶴年刺殺,陸衍現學現賣用不妄筆畫了一張縛靈符,真正第一次動用到天竹,回去之後,一問道人察覺不對試圖佔卜吉凶,被視為窺探大道,斷掉一枚銅錢。

陸衍曾經說,他在一問道人的眼中看見了禁錮,那是天道與大道的博弈,而後,他吐血昏迷,以天竹為指引,第一次見到了初生神智的天道。

「陸衍。」

尋蒼不知何時擋在陸衍面前,十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叫陸衍大名。

陸衍是真不知道尋蒼湊什麼熱鬧︰「你也要跟我去魔界?」

「誰稀得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尋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忽然一動,一條尾巴從背後伸過來,狼王本體通體黑色,只有尾巴上一小撮毛是白的,尋蒼頗為心疼地模了模自己的毛毛,手指一動,把尾巴尖上的毛橫切下來,送到陸衍手上,「我看你法器好像禿了,再借給你一點,難看死了。」

尾巴尖的那一簇毛含有狼王精魄,陸衍用不妄筆畫星辰日晷,把狼王精魄融進時間法則,讓尋蒼有了些感悟,估計不久以後,他就要閉關,臨行之前,不如再給一撮,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呢。

陸衍正愁不妄筆換什麼材料,如今尋蒼割愛是再好不過,他毫不客氣把毛毛揣到儲物袋中︰「謝了,等我回來給你做烤兔子。」

尋蒼撇撇嘴,讓開了路︰「嘁。你自己小心就行。」

大概是尋蒼送毛打開了什麼思路,鶴年一臉懵逼地圍觀自家小祖宗從牛逼轟轟阻攔魔界之門,到莫名其妙親自去魔界,他連忙變作原形,薅下幾根格外銳利的羽毛,把儲物袋中往年落下的羽毛一起塞到陸衍懷中︰「小祖宗,要是有誰欺負你,你就用我羽毛戳死他!」

陸衍哭笑不得︰「謝謝。」

然後,一問道人送了三枚作為本命靈器的銅錢,一岳道人送了一堆刀叉斧鉞等十八般兵器外加幾袋靈石,破軍貪狼送了一空間的符書籍,槐生塞了數不清的丹藥,劍宗長老窮得要死,搜遍儲物袋只找到一本劍譜。

後土城跟劍宗長老差不多窮,袁持拿出一個大包袱, 里啪啦爆了一堆靈米米花,顛顛送給陸衍。

阿蘿好奇,想偷偷拿一粒爆米花,被陸衍輕輕一巴掌把小手打回去︰「里面有劫雷,你不能吃。」

好吧,誰讓魔族就是怕劫雷呢。

一塵道人始終背對著陸衍,一句話都沒說。

陸衍看著一塵道人的背影,他剛穿越到雪地里時,是一塵道人為他溫暖身體,隔絕寒風,如今十年過去,一塵道人此時的背看上去竟佝僂起來,陸衍有些心酸,大聲喊︰「師父,等我回來,幫我看顧好不落峰。」

一塵道人擺擺手,終于轉過身來,他眼角發紅,隔著一群人對陸衍指指點點︰「小兔崽子,我才不給你看!」

陸衍一向言而有信,他說若有朝一日後土坍塌,他親自補陣,于是他來了。

如今他說「等我回來」,那他一定會回來。

一塵道人這樣想到。

最後擋在陸衍面前的是應三兩。

問塵劍被他杵在地面上,劍尖的部位沾染一點冰霜,他模模鼻子,伸出一根手指,說道︰「說好護衛你一百五十年,少一年都不行,要不我還怎麼在修真界混,我跟你一起去。」

陸衍靈魂三問︰「會種地嗎?會畫陣法符文嗎?會煉器嗎?」

應三兩︰「……」

好家伙,一個不會。

陸衍頭也不回越過應三兩︰「什麼都不會給我拖後腿呢,帶你不如帶肥鳥,肥鳥最起碼會種地。」

應三兩︰「……」

嘩啦一聲,心碎了。

星辰日晷的光芒逐漸暗淡,劫雷盡散,魔氣翻騰,巨大的星辰日晷散作萬千星點,時間歸位!

下一刻,封印大陣化作的鎖鏈斷裂,發出無望的哀鳴。

高大的魔界之門終于顯露出它真正的樣子,群鬼舞蹈,萬魔祈願,詭秘的花紋只消一看就令人心神震蕩,道心搖曳。

年幼的魔族女王眉心那道猩紅線條微微發亮,無盡威壓蔓延,翻騰的魔氣乖乖停下,虛空中傳來「吱喲」一聲,魔界之門听到呼喚,毫無阻礙打開門,里面的魔族紛紛冒出頭來。

然後啪嘰一下,被女王威壓生生壓在里面,動都動不了。

年幼的女王把發光發聲的蓮花頂在頭頂上,懷里抱著一個傀儡,用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嚴厲說道︰「退下,我們有客人到來。」

眾魔族︰「???」

不是應該我們出去嗎?

陸衍跟隨阿蘿的腳步緩緩步入魔界之門。

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一點一點被魔氣吞噬,在進入魔界之前,陸衍微微回頭,鋒利的下頜線略略抬起,眾人只能看到他唇邊勾起的笑意。

「沒事,等我回來。」

三天後,修真界大事件,神造化宗那位天賦卓絕的小師叔,為護持修真界不被魔族吞噬,以身鎮魔。

作者有話要說︰  兩年後,小師叔回到自己的不落峰,發現整座山上,全是白花。

#論謠言的傳播性#

二合一,凌晨還有一更,別等,明天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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