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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夫人【雙更合一】

房間光線稍黯, 柳葉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裘厲坐在她身邊的獨凳上,給她做最後的放松訓練。

「出于隱私的考慮, 柳阿姨可以選擇和我單獨聊。」

心理咨詢的行業規矩, 在尊重咨詢者意願的前提下, 催眠過程不應該有多人在場。

柳葉看了眼沙發對面的謝淵,說道︰「沒關系, 我記得過去零碎的一些事, 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可以和謝淵分享。」

姜雨很自覺地離開了客廳,回了自己的房間,給姜漫依發了一條短信,向她詢問柳葉的相關情況, 畢竟媽媽和柳葉還比較熟悉。

姜漫依是早就氣過了,現在只是很擔心謝淵, 不希望他再一意孤行下去了。

「小雨, 多陪陪你爸,勸著他一些, 我們說話他不一定會听,但你說的,他肯定會听。」

「不知道等會兒催眠結果會怎樣,但萬一爸爸是對的呢?」

「這樣的概率堪比買彩票了。」

姜雨掛了電話, 在房間里焦灼地等待著結果。

半個小時之後,催眠結束。

姜雨出了房間門,看到柳葉還躺在沙發上小憩,謝淵拿了一條毯子披在她身上,然後一言不發回了書房, 關上了門。

結果,顯而易見了。

姜雨正要問什麼,裘厲頎長的指尖落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後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怎麼樣?」

裘厲搖了搖頭︰「她雖然忘記了過去的一些事情,但是腦海里還保留著殘存的回憶,這些回憶並不屬于步檀嫣。」

「所以,不是同一個人嗎?」

「嗯。」

裘厲探入她的潛意識,得知她曾有過丈夫,還有一個孩子。

後來丈夫好像是被犯了事,被警察帶走了,孩子也不知所蹤,但這一段的回憶較為模糊、支離破碎,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裘厲更加沒有辦法探明諸多細節。

丈夫出事之後,她的記憶便清晰很多了,她單身多年,一直沒有遇到合意的男人,因為會跳芭蕾舞,所以在興趣機構里做舞蹈老師,教孩子們跳舞,生活簡單而快樂,一直到而今認識謝淵。

姜雨忽然想到一條線索,問道︰「她也會跳芭蕾舞,那麼她還記得自己芭蕾舞老師叫什麼名字嗎? 」

裘厲搖了搖頭︰「她的記憶明顯斷裂成了兩條線,在她的丈夫孩子出事前那條線很模糊,輕飄飄的;而後的記憶就很清晰具象了。但無論如何,她不是步檀嫣。」

姜雨嘆息了一聲,她知道此刻謝淵多麼失望和難過。

姜雨沒有去書房打擾謝淵,而是徑直來到了客廳,柳葉已經慢慢清醒了過來,裘厲將催眠的過程和結果告知了他。

「以前我也見過不少心理咨詢師。」柳葉似乎早有準備︰「他們的結果跟你一樣,我的確是忘了很多東西,包括過去的生活,包括我的孩子,還有童年的回憶很多具體的細節,就想被吸塵器給吸走了,留下來的支離破碎。」

「如果您還想找回那些記憶,我們可以另約時間再試試。」

裘厲也有些不太甘心,過去他幫人治療,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只要是病患經歷過的回憶,不管隱藏得多深,在他的催眠中都能夠被探索出來,柳葉這樣的情況,他幾乎沒有遇到過。

除非那段回憶,她真的不曾經歷,否則又怎麼會找不出來呢。

他算是遇到棘手的麻煩了,很難說不自己不想再繼續嘗試看看。

柳葉看出了裘厲的不甘心,眉眼彎彎,笑著說︰「你還真那我當實驗品了呢。」

姜雨連忙找補道︰「柳姨您別介意,他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難得遭遇滑鐵盧,才會不甘心。」

「沒關系,小厲如果還想再試試,我們還可以另約時間。」

「那麼,下周五晚上,好嗎。」

姜雨輕輕拉了拉裘厲的衣袖。

人家柳阿姨隨口一說,他還挺實心眼地真跟人家約時間了呢。

「行吧,那就下周五晚上,小厲你來我家里,小雨也一起來哦,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姜雨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柳葉真的很喜歡裘厲,而這種喜歡,仿佛是出于本能,那晚雨夜中看到他冒雨騎車的背影,柳葉的心仿佛被擊中了。

如果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了,應該也和他同樣年紀吧。

「柳阿姨,爸爸說你也會跳芭蕾呢。」姜雨好奇地問柳葉︰「我也有點想看柳阿姨跳舞呢。」

「現在,在這里嗎?」

「嗯,我們家三樓是一個很大的練舞室,柳姨你跟我來!」

姜雨帶著柳葉去了三樓,原本三樓應該是謝淵的健身房,不過姜雨搬過來了,他重新讓人改造成了練舞教室。

「柳阿姨是幾歲起開始學芭蕾的呢?」

「啊,這還真記不清了,反正自我有記憶開始,就會跳。」

姜雨索道︰「學芭蕾的過程特別艱辛,我或許會忘掉上學念書的事情,但是學芭蕾的過程,就跟烙印一樣刻在腦海里,至今我都還記得第一次壓腿的時候,老師按著我的腿,弄得我眼淚汪汪呢。」

柳葉搖了搖頭︰「我可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姜雨拿來了自己的練舞服,讓柳葉換上,然後打開了《天鵝湖》第三幕奧吉莉婭的獨舞變奏。

柳葉笑著說︰「一來就這麼高難度麼?」

姜雨也笑了︰「柳姨隨便跳,沒關系,就算跳不了也」

話音未落,柳葉直接開始踮腳旋轉,跟隨著變奏曲的旋律,輕盈起舞,圓滿完成了三十二個揮鞭轉,每一個細節都近乎完美!

甚至姜雨捫心自問,在完全沒有熱身的狀態之下,保持這麼高水準的動作,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夠做得到!

更何況,柳葉已經不年輕了,能夠坐到和姜雨一樣的水平,不她的水平比姜雨更高!

裘厲是看不出什麼門道,但是在他看到姜雨目瞪口呆的表情時,也有些泛疑。

這個世界上,除了步檀嫣,誰能讓姜雨露出這樣的神情。

柳葉轉彎之後,絲毫沒有眩暈之感,穩穩立住,連呼吸都沒有紊亂︰「怎麼樣小雨,你是專業舞者,看著還行嗎?」

姜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沒有資格評價這一段堪稱極致的舞蹈。

從小到大,她將步檀嫣的視頻看了不下千百遍,柳葉這段舞完全就是步檀嫣的風格啊!

她眼楮微微泛紅︰「你是你是你是媽媽」

姜雨話音未落,裘厲牽起了她的手,故意開玩笑道︰「你爸還沒把柳阿姨娶進門,就叫媽媽了?」

姜雨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平復了心緒,說道︰「對不起。」

柳葉毫不在意,擺擺手,笑著說︰「我要是有這麼乖的女兒呀,我做夢都要笑醒了,以後真有機會,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呢!那我多開心呀。」

姜雨看著柳葉的微笑,她記得凌旋老師說過,小檀同學特別愛笑,笑起來那真是天崩地裂,完全不像大家閨秀。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謝淵固執地要把柳葉認作步檀嫣了,她真的真的和她太像了。

姜雨縱使沒有接觸過步檀嫣,而看過她的舞之後,她都開始懷疑,謝淵會不會是對的

那天晚上,姜雨看到謝淵的書房很晚很晚還亮著燈,父親並沒有睡覺。

她輕輕推開了房門,喚了聲︰「爸。」

房間里有淡淡的煙味,謝淵手里拿著一個老舊的相框,相框里是他和步檀嫣在鐵軌上拍的一張合影照片。

那也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合影留念。

爸爸又在想媽媽了

見姜雨進來,謝淵立刻按滅了煙頭,然後拉開窗簾通風。

「還沒睡?」

「我想爸爸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了。」姜雨走到謝淵面前,背靠著書桌,牽了牽他的手︰「我來陪爸爸。」

謝淵放下了相框,淺笑了一下︰「爸爸沒事。」

「不失望嗎?」

他搖了搖頭︰「不失望,我還是堅持我所認定的事,柳葉就是你媽媽。」

「可是裘厲說」

「是那小子能力不夠,不是我判斷失誤。」謝淵平靜地說︰「我不會看錯。」

步檀嫣是他此生的摯愛,就算全世界都不認得她了,謝淵也一定認得她。

容顏可以改變,習慣也可以改變但愛人眼中的你,永遠不會變。

「肯定是裘厲那小子學藝不精啦。」

姜雨對謝淵說道︰「如果柳阿姨願意,我們可以請更厲害的心理咨詢師幫忙看看。」

謝淵微微有些驚訝︰「小雨,你站在我這邊?」

「不是因為你是我爸爸,我才幫你。」姜雨接過了步檀嫣的相框,溫柔地凝望著照片里的女人——

「我看過柳阿姨跳舞,就算她失去了大腦的部分記憶,但身體的肌肉記憶是不會騙人的,她就是我媽媽。」

**

柳葉見謝淵無論是工作日還是休息日,總是加班。于是周末的下午,便親手做了他喜歡吃的小點心,給他送了過去。

謝淵能感覺到,柳葉是真的喜歡他,就像步檀嫣一樣,喜歡他的時候,幾乎天天找借口往他的店里跑,完全不像那個年代的女孩子,要矜持,喜歡也說不喜歡。

步檀嫣喜歡他,喜歡得坦坦蕩蕩光明正大,就算前幾次被他拒之門外,她也厚著臉皮使勁兒追。

柳葉也是這樣,不管公司里的人怎麼低聲議論,不管別人看她的目光如何意味深長她喜歡謝淵,哪怕兩個人現而今身份差距很遠,她才不在乎呢。

她拿著小點心進了閱方集團的寫字樓大廳,前台的接待見到她,立刻殷勤地給她開了門禁,準備送她去電梯口。

「沒關系,我自己過去。」柳葉看了眼前台胸前的胸牌,說道︰「謝謝,蘇玥。」

「沒關系,應該的,謝先生就在48樓,現在應該在開會。」

蘇玥受寵若驚地回了前台,低聲對另一個前台周真茹道︰「她剛剛叫我的名字了呢。」

周真茹半嫉妒半嘲諷地說︰「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女人天天來、天天來,咱公司她誰不臉熟。」

有人開始說閑話,還是關于最近公司最大的八卦新聞——謝淵女朋友,周圍幾個前台听到了,也聚了過來,議論道︰「謝總單身這麼多年,總算對女人開竅了,可不得好好抓緊嗎,天天來討好著,生怕丟了呢。」

「我看謝先生就是玩玩而已,畢竟她這個年紀」

「謝先生這樣的身份,要什麼女人沒有,她心里不知道多沒安全感呢。」

「我看也是,難怪天天來。」

不巧,柳葉等電梯的時候低頭回了條信息,沒有趕上電梯,剛好便听到了前台幾個年輕女孩的齟齬。

若是換了別的女人,興許兀自生會兒悶氣,也就算了。

她這樣的年紀,誰還和這些小丫頭計較呢。

不過柳葉這與生俱來的暴脾氣,從來受不得委屈,誰敢給她顏色看她,她必定加倍奉還。

幾個前台的接待見她冷著臉回來,立刻噤聲不言,各自回了各自的崗位。

柳葉望向了蘇玥身旁的周真茹,問道︰「你剛剛嘴里不干不淨說什麼?」

「沒說什麼啊,沒、沒有說你。」

周真茹有些害怕,畢竟柳葉是謝淵身邊的人,她可得罪不起。

「有膽子說,沒膽子承認嗎。」

周真茹看看周圍的同事,臉都脹紅了,覺得很丟臉,脾氣也跟著上來︰「我有沒有亂講,本來就是這樣,你才是敢做不敢承認呢。」

「我做什麼了,我一沒結婚、二沒搶你們男人,我怎麼礙著你們了?」

「你也別得意。」周真茹憋著一股勁兒,說道︰「誰知道謝先生是不是一時興起,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對你沒興趣了。」

「男人的興趣跟我有什麼相關。」柳葉冷笑︰「小姑娘,姐姐勸你一句,有時間管別人的閑事,不如好好工作,提升自己。安全感從來不是男人提供給你的,而是你自己掙來的。」

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而且看得出來,她有說出這番話的底氣。一幫小丫頭們面面相覷,都有些羞愧。

周真茹氣牙癢癢的,還要回嘴,蘇玥趕緊拉住了她,連聲向柳葉道歉︰「對不起啊柳小姐,真的萬分抱歉,我們以後不會再說任何閑話了,我我這就帶你上樓。」

柳葉懶得再跟這幫小姑娘多得唇舌,轉身離開了大廳,上樓去了總裁辦公室。

听說她過來了,謝淵加快了會議的進程,半個小時內結束了會議,回了辦公室。

見柳葉躺在沙發上小憩,他索性月兌下了西服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柳葉轉醒,看了他一眼。

男人坐在沙發邊,給她削了一個隻果。

他的白襯衣工整地扎在腰間,領口開了幾顆,看上去輕松了很多,絲毫不像剛剛開會時那樣嚴肅高冷。

人群中的他,身上永遠散發著強勢的氣場,將他和周圍人隔絕。

只有柳葉知道,這個男人私底下對她多溫柔。

他手里拿著鋒銳的小刀,骨節分明手指尖熟練地削著果皮,然後切了一小片果肉遞到柳葉的嘴里,在她咬住果肉的時候,謝淵低頭咬住了她的唇。

漫長的深吻之後,謝淵問她道︰「听說你剛剛和前台幾個小姑娘吵起來了。」

「是呀!」柳葉迫不及待地告狀︰「她們背後說我呢,讓我听到,可不得好好理論一番嗎?」

謝淵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倒真和少女時別無二致。

步檀嫣也是特別計較的一個人,性子要強,受不得委屈、也受不得欺負,公主病很嚴重。

年輕時,謝淵會勸她收斂性子,在社會中為人處世,如果一點都吃不了虧,恐怕會很坎坷。

但成熟之後的謝淵,願意永遠寵她當公主,如果她願意的話。

「小劉。」

劉助理走進辦公室︰「謝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謝淵放下水果刀,漫不經心道︰「把那幾個前台開了,順便告訴他們,誰再惹老板娘生氣,都給我收拾東西走人。」

劉助理听到「老板娘」幾個字,微微有些驚異。

謝總是個嚴謹而嚴肅的男人,說話做事從來都不會有半分夸張,更甚少開玩笑。

他竟然稱柳葉是「老板娘」。

這十有八九,是定下了啊。

柳葉听到這他句話,更是樂呵了,坐在沙發上傻笑,還用腳丫子去戳謝淵︰「我是老板娘?」

「嗯。」謝淵淺淺笑著,接住了她的腳丫子︰「你是我們家的老板娘,我也要听話。」

「謝淵,你太可愛了吧。」

「你喜歡就好。」

單身的小劉助理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糧,正要退下去,柳葉叫住她︰「那個叫蘇玥的小姑娘,她挺好的。」

「我知道怎麼做了,夫人。」劉助理退了下去。

柳葉又笑了起來,合不攏嘴,拉著謝淵的袖子︰「他叫我夫人呢!」

「你就是夫人。」

「快嘗嘗我給你做的小點心,我跟網上的教程學的,蛋黃酥,不知道有沒有翻車呢,我還沒嘗過。」

柳葉說著打開了餐盒,將蛋黃酥遞到謝淵面前。

外觀看起來沒什麼異常,謝淵拿起一顆蛋黃酥嘗了嘗,然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柳葉連忙光著腳丫子去飲水機邊接了水,遞給他︰「好吃也不用吃這麼急吧,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這些全是你的。」

謝淵艱難地咽下了嘴里宛如石灰一般的蛋黃酥,苦笑道︰「你的技術還真是」

這麼多年都沒變過。

步檀嫣第一次做點心給謝淵吃,一個老婆餅差點把他給毒死,後勁兒大到這麼多年,謝淵每每看到老婆餅都會本能地干嘔。

柳葉見謝淵吃了一個之後,就不動了,問道︰「怎麼不吃了嗎?」

「葉子,這麼好吃的東西,我給我女婿留點,行不,他就挺喜歡吃這些甜品。」

「好吧,虧你有好東西還會想著女婿呢。」

「嗯,我是很好的爸爸。」

謝淵將點心盒蓋了起來,起身準備放進冰箱里,柳葉靠在沙發邊,隨口說道︰「周末小厲和小雨還要過來,給我做進一步的催眠治療,你也來嗎。」

謝淵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他背過身問道︰「你還想要記起過去的事嗎?」

「當然想啊,我好像有個兒子,如果我能想起來他姓什麼叫什麼,說不定就能找到他了。」柳葉抬頭望向謝淵︰「你介意我有孩子嗎?」

謝淵斂著眸子,坐回沙發邊︰「也許是女兒。」

「不,應該是兒子」柳葉臉上浮現困惑的神情︰「我記得他很喜歡玩拼圖。」

但是除了拼圖,更多的信息,她真都想不起來了。

「不需要去找小厲幫忙,我可以告訴你過去的事,如果你願意相信的話。」

柳葉愣了愣,看著謝淵︰「你知道?」

「我知道。」

「可」

「我們十九歲那年認識。」

柳葉沉默地听完謝淵徐徐講述的那個故事。

在他最落魄貧窮的時候,遇到了此生的摯愛,他怎樣深愛著那個像白天鵝一樣驕傲的女孩

後來她不幸「離世」,二十多年過去,他畫地為牢把自己困住,或許這一生都無法釋懷。

听完這個故事,柳葉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和眼淚,在謝淵要牽她手的一瞬間,她推開了他的手。

「謝淵,你還愛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

「雖然我的記憶支離破碎,但我也不至于成為別人的替身。」

「我從未把你當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阿檀,我會治好你。」

這句話讓柳葉徹底繃不住了,她憤怒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高跟鞋,直接扣在了謝淵身上。

謝淵伸手格擋,高跟鞋跟在他手臂上扣下一道紅痕。

她脾氣就是這樣火爆,年輕的時候,著急上火了也會和謝淵動手。

「你要瘋,何必拉我下水。」柳葉憤恨地看著他︰「你守著你的愛情,何必讓我」

何必讓我愛上你。

謝淵試圖拉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葉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前半段回憶沒有細節、那樣模糊,或許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記憶!」

「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葉說完,撿起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出了辦公室。

謝淵腦子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她走了。

不,不能讓她走。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忙不迭地追到了樓下,在一樓大廳里攔住了柳葉,從後面整個抱住她︰「葉子,別離開我。」

周圍出入寫字樓的員工們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謝淵他怎麼從一貫的職場劇畫風,秒變言情劇了?

柳葉又氣又急,抬腿狠狠踩了他一腳︰「放開,渣男!」

「我不是,不放,你不要走。」

柳葉咬了咬牙︰「我看需要心理醫生的人,是你才對。」

謝淵緊緊抱著她,將臉邁進了她的頸窩,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一朝爆發,難以收拾。

「你說什麼都好,只要別離開我,阿檀,不要離開我。」

「我是柳葉。」

「我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

柳葉深深地呼吸著,環顧著周圍一幫石化的閱方員工們。

蘇玥驚得假睫毛都掉了。

柳葉終究還是不忍心讓謝淵在員工面前這樣丟人,沉聲問道︰「是不是什麼都听我的?」

「嗯。」

柳葉拉著他的手,離開了閱方大樓,來到了地下一層的車庫里。

只有這里才稍稍安靜一些,沒有其他人。

謝淵打開了賓利車,兩個人坐了進去,也總算冷靜了下來。

「你知道你今天在公司,算社死了嗎?」柳葉側眸望向他︰「這麼大的人了,跟個小孩一樣。」

「不在乎。」謝淵緊緊攥著她的手,無論如何都不松開︰「我只要你。」

「我以為你是個成熟的男人。」

「我成熟了半生,也失去了半生,當初放開你,我有多後悔。」

謝淵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位置,艱難地說︰「每天晚上,都在錐心刺骨。」

柳葉咽下了喉嚨里的酸澀︰「你多愛阿檀啊。」

「你就是阿檀。」

「我是葉子。」

謝淵默然地牽著她的手,放在唇邊深情地吻了一下︰「對不起。」

「道歉有什麼用。」

謝淵松開了柳葉的手,直到此時,理直才漸漸地重新回來,他不再勉強她︰「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想起我的時候,不要那麼討厭我。」

「」

柳葉穿好了高跟鞋,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謝淵低頭點了根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著,火一直出不來。

他自暴自棄地扔了打火機,有狠狠地用手肘打了方向盤一下。

他今天真的瘋了。

或許正如柳葉所說,應該看心理醫生的人,是他才對。

他怎麼能傷害她!

然而,兩分鐘之後,車門忽然被打開了,柳葉帶著怒氣,重新坐回了車里。

謝淵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葉子。」

柳葉側過身,捧著他的臉,用力地吻住了他,帶了點撕咬的味道,憤恨地說︰「可以當阿檀。」

「!」

「記住我為了愛你,犧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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