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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大伯最後一聲「起來!!」, 無數的魂靈沖出,在半空中匯聚成一條鮮活的河流,涌入城內。

原本空蕩蕩的安靜的紙城, 在這一刻徹底的活了過來, 舉目望去全都是「人」,他們吵鬧著,擁擠著, 又好奇的打量著新的世界。

站在圭明旁邊的人還會一臉好奇的問圭明——

「小兄弟,現在是幾幾年?」

圭明還來不及回話,又有人湊上來︰「讓讓,讓讓!別擠, 現在什麼情況,闖關者走了嗎?」

「我們安全了嗎?」

所有人都一臉期待的望著圭明,他們的臉上有的還帶著未成褪去的樸實和屬于小市民的忐忑,與圭明在北寧市見到的那些渾然不一樣, 更別說他在學校里面見到的那些。

他們還未曾經過真正反殺闖關者後的洗禮,身上表現得就是他們最開始的模樣。

他們是被大伯從死路上攔下的魂靈。

而曾經還有更多的這樣的人甚至還來不及被拯救, 就早就已經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當中。

圭明有那麼一瞬是說不出話來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些人的眼神, 這眼神就像是帶著重量似的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肩膀上。他可以對任何闖關者, 還有魔這種,自詡聰明的人信口開河,肆意胡扯。

但是對這些人, 他沒辦法像對闖關者他們那樣隨意, 他甚至感覺自己要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非常的艱澀,就像是字上頭戴上了砝碼,如同那沉甸甸的視線一般, 無形之中帶著重量。

也就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的詞匯量是如此的匱乏,比如此時此刻,他在不打算胡扯的情況下,竟然是找不到其余的詞匯來形容現狀,既能給安撫下這些人,又不讓他們失望。

到最後,他只露出了個笑︰「這里是安全的。」

密集的人群把圭明和其他人沖散開,他才剛說完一句,周圍的人就又換了面孔。

此時他的周圍全都充斥著各種好奇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

紙城內的街道都站滿了,還有的不知道怎麼爬到建築上頭去,有的掛在窗戶上,也有的坐在房頂。

還有找不到家屬的四處尋找的。

圭明不得不也開始往中心擠,他听到大伯的聲音就在附近。

大伯嘶聲裂肺的大吼︰「安靜!大家安靜!听我說!!!」

沒人听他的,人太多了,隨便一個人張嘴說一句,就感覺像是幾千只鴨子在叫。

大伯在試圖穩定局面,幾次都失敗後,不得不放棄徒勞的大吼,主要是他嗓門也不支持了。

圭明跟周圍人說︰「麻煩讓一下,我找人,你別往前擠了,前面啥都沒有。」

被他扯開的人,睜大眼楮望向他︰「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

圭明︰「小三巷,也是紙城,這里都是你們的。」

他剛說完,就不得了,周圍的人一下朝他涌了過來。

「真的嗎?」

「那要怎麼分配?」

「我家里有三口人,我可以申請一個二居室嗎?」

「怎麼申請?是不是要填資料這些?我叫劉旭東,今年三十五歲,你們有招工嗎?我是會計!」

圭明︰「…………」

他簡直頭大,不得不出聲道︰「一個一個來,會給你們分配的,你們先安靜下來,不要擠,不要吵。」

圭明實在是擠不到大伯那邊去了,只能留下來回答這些人的問題︰「你要二居室是吧,我給你記著了,不用著急,到時候會統計你們的人數,和現有的住房情況,優先供應人口多的,一定會讓大家滿意的。」

「誰說自己是會計來著?」

有個人高舉著手,蹭到圭明這邊來︰「我我我!」

「行吧,你,你給大家統計一下,把我說得話也傳出去,叫大家不要慌,站在原地,等人過來安排。」

「你們也跟著一起幫忙,肯定有很多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讓人排好隊,不要吵,有秩序一點。」

身邊人听到,轉頭就對後面道︰「听到沒有,後面的排好隊,排隊領房子了,都老實點!」

圭明︰「……」

就跟傳話游戲似的,一句話一句話傳下去,不知怎麼就變成,不排隊就沒房子了。

謠言就是這麼來的。

圭明也沒有辦法,只能先暫時穩定住局面,可能是他表現得太好,以至于一些人很信服他,遇到事情,又有人湊過來想要問他怎麼解決,他就只能走走停停,等他終于看到李大的時候,整個人都輕松了一截。

就是累,沒別的。

李大抽著煙,身邊圍著一圈紙人,那些紙人很粗暴的把想要擠上來的人往外面趕。

大伯站在圈內,正用力的咳嗽。

圭明走了過去,那些紙人放開了個道路。

圭明頭痛道︰「人太多了,讓紙人都過來幫忙吧,先把人口統計好,還要分配……我們得拿個章程出來。」

李大看了圭明一眼,把煙桿拿到手上,頭朝其中的一個紙人上頭點了點,那紙人走到圭明的面前來,圭明就說︰「你把其他的紙人都叫過來,就先前跑的那些。」

那紙人點了點頭,像泥鰍一般在擁擠的人群中滑走。

圭明又朝向李大︰「可不可以搞一個類似廣播那樣的東西出來?這樣全城都听得見。」

李大把目光挪到旁邊另一個紙人身上。

那個紙人︰「……」

李大開始把那個紙人對折,埋頭折了起來。

此時,大伯已經差不多好些了,圭明走到大伯面前,問大伯︰「大伯,你能不能先挑走一部分人,現在太多了,我們還是先分批次解決吧,否則實在是忙不過來。」

大伯︰「…………」他表情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吧。」

圭明接著又開始找項伐舟他們。

曾祥偉瘋狂的按著紙車喇叭,他探出車窗朝他們招手,但是奈何人群阻擋,根本就過不來。

圭明也朝他揮了揮手,叫他先別過來。

說話間,李大的紙喇叭也弄好了,他遞給圭明。

圭明放在嘴邊試了試成色。

「喂?有聲音嗎?」

聲音夠大了,發出那種喇叭獨有的刺啦的聲音。

圭明感覺自己耳朵都轟轟的。

「大家听我說,不要吵,先安靜听我說,我是圭明,挑夫是我大伯,我們現在安全了,這里是我們即將入住的地方,你們可以叫它小三巷,也可以叫它紙城,房子管夠,不夠叫我李叔再給你們折。」

「有家有口的住得大一點,自己一個人的就住小點兒,待會兒會有人找你們統計,先排好隊,一個個來。由于人手不夠,我們只能先安排一批,沒有被安排到的也不要急,請耐心等待。」

大伯扛起扁擔道︰「我好了,你想怎麼安排?」

圭明放下喇叭︰「先安排十萬人吧,我擔心小三巷的房子不夠。」

大伯︰「肯定是不夠的。」

李大說︰「給我紙,我在上面再壘砌點。」

「那大家先分好工吧,李叔,我們可不可以在小三巷原有的基礎上再做規劃?」

李大︰「你想怎麼規劃?」

圭明︰「我想分區,比如這一區就全部都是小戶型的單身公寓,里面居住的全都是單身,年齡十八到三十,這一區是家庭區,戶型在二居室三居室不等,這一區就是老年區,老人喜歡串門,曬太陽,要考慮鄰居跟鄰居之間的緊密性,可以做一梯n戶的樓,每層要留有空間給老人聚集在一起。還要有配套的設施,餐館,學校……算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先把人安排進去,再規劃吧。」

大伯倒是很向往︰「可以可以,我覺得有搞頭。」

圭明笑了笑︰「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先看看他們住不住得慣,等後面,我們再分批重新裝修一遍。」

大伯︰「不錯啊,不愧是讀過書的。」

李大道︰「缺紙。」

圭明︰「讓曾祥偉開車回警局拿,他們辦公室紙最多了。」

曾祥偉︰「……」

經過簡單的分工,圭明他們開始干活,總算是在天將將放明的時候,把所有人都安排了進去。

小三巷已經相比較昨日,徹底大變樣,原本胡同巷子里都是那種四五層的小樓,現在都堆砌到十幾層高,更有的幾十層高,建築緊密的挨在一起,人走在中間的小道上,幾乎都看不到天上的天空,天空被劃成一條狹窄的長線。

就好像被兩個巨物擠在中央。

圭明疲憊的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整個身體被掏空。

又困又累又餓。

許許多多的紙人仍舊還住在自己原來的地方,他們將與這些新鄰居共同居住在一起,同時也兼顧照顧新鄰居的工作。

雖然過程很累,但是看到那些人歡喜興奮的樣子,卻又覺得渾身沖滿著勁,很多空房間其實還都是空的,因為趕工的緣故,里面除了牆和地面什麼都沒有,但是那些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說正好可以再重新置辦自己想要的,免得不喜歡又舍不得扔。

新生活總是要從新開始。

才不枉新生活。

不過雖然房子空,但是干淨,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空著手的,也有人身上帶了被子枕頭什麼的,還有的人身上帶的是書本,再確定自己的房間後,他們開始走出來跟新鄰居串門,分享自己的東西。

有人邀請圭明一起,但是都被拒絕了,因為後面還有一大批人還沒有被安排。

等一切都結束後,所有人都累得夠嗆,曾祥偉還要強撐這開紙車把大家都送回旅舍去,大伯幾乎上了車就開始睡。

這還是小三巷先前所有的紙人都來幫忙的結果。

黎明的第一道陽光撒落進紙城,為這座城市蒙上一層光輝,樓里的居民忍不住打開窗戶,推開房門,遙望著天空的太陽,不由得有些發痴起來,他們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曬過太陽。

可已然變作鬼魂的他們沒辦法直面陽光,好在黎明的光並不刺眼,輕柔的披在紙城的表面,為這座新生的城市穿上一層帶著金光的紗衣。

新的一天開始了,巷子里傳來自行車的叮鈴聲,畢方方帶著郵遞員的帽子,行走在大街小巷。

「圭明」的紙人坐在最高的建築邊緣,一只膝蓋屈膝抱著,一只腿垂下去,隨著風微微晃蕩,剛剛升起的太陽在他身上映出一道輪廓,他遙望著遠方,看著紙車漸漸朝著邊際駛去。

——

圭明幾乎腦子都昏掉,等他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苗老師見他終于從房里面出來,問他想不想吃東西,正好他要出去,可以給他帶一點。

圭明晃了晃腦袋︰「幾點了?」他走出去︰「怎麼天還是黑的?」

苗老師好笑道︰「都晚上了!」

圭明︰「……」他現在有一種時差顛倒的感覺,好像人還在夢里一樣︰「怎麼就晚上了?」

「算了,」這個不重要︰「張老師他們呢?」

苗老師道︰「比你醒得早一點,然後出去找吃的去了,我中午吃得晚,剛剛不餓,現在準備出去,你要吃什麼?」

圭明︰「張老師他們都醒了?」

苗老師點了點頭。

圭明︰「我是最晚醒的?」

苗老師︰「還有你大伯……」

說曹操曹操就到,大伯打著呵欠走出房門︰「早啊,吃飯嗎?帶上我。」

圭明︰「大伯,天都黑了,不早了。」

「怎麼天黑了……」他揉了揉眼楮,草了一聲︰「這就天黑了!草,餓死我了。」

圭明也覺得自己這會兒可以吃完一頭牛,就對苗老師道︰「不用帶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等走到半路上,圭明才想起來似的︰「苗老師,咱們這次成績怎麼算啊?」

苗老師道︰「看大家昨晚的表現打分,你放心,你們三個肯定是能過的。」

圭明「哦」了一聲,嘀咕道︰「也不知道現在城里還剩多少闖關者,肯定不好找了吧。」

苗老師︰「沒有了。」

圭明「啊」了一聲,有些震驚的側頭看向苗老師︰「沒有了?」

苗老師「嗯」了一聲,接著有些奇怪的道︰「你們昨晚干什麼去了,我還以為你們也參加了昨晚的狩獵。天還沒亮的時候,所有的闖關者都已經被找到,最後一個闖關者藏在廣播電台的避雷針上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跑到那麼高的地方去,我們派了個會飛的把他從上頭抱下來的,那闖關者情緒很不穩定,差點就要跳樓。」

圭明「咦」了一聲︰「沒殺?」

苗老師︰「他沒殺我們,我們也沒必要殺他,現在大部分闖關者都被集中控制起來,既然我們有著絕對碾壓闖關者的實力了,就沒必要再把他們都殺光。」

「也是。」圭明點頭道︰「其實說起來,有些闖關者本來就是被利用的,真正要解決的是那個把闖關者送進來,把我們變成副本的存在,這個東西不解決,我們就算是殺再多的闖關者,也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闖關者涌進來,只有搞清楚源頭,切斷這個源頭,我們才能獲得最終得平靜。」

苗老師︰「是的,我們就在想辦法,看能不能把洗腦成功的闖關者送回到他們原來的世界里去,等我們克服掉了這個難題,應該會有很多闖關者願意倒戈。」

圭明道︰「也不能什麼樣的闖關者都送回去,有的闖關者明顯就是垃圾,在哪個世界都是禍害,送回去也是禍害他自己的世界。」

他跟苗老師忍不住開始探討這件事︰「說起來,有的闖關者好像從底子里都是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挑闖關者的,故意把那些不好的,性格壞的家伙挑進來。」

苗老師︰「也有可能是後天篩選過後的結果,闖關者內部也有進行這方面的自我篩選。」

圭明想到闖關者那瘋狂內斗的環境,誰也不相信誰,感覺有點窒息。

這樣的內部環境無論在哪里,就算憑借一時的逞凶斗狠得到一時的好處,但是注定不會長久,要麼死于副本,要麼死于內斗,那個挑選闖關者的家伙就好像是明白這一點,挑中的都是些注定會自取滅亡的犧牲品。

一個可以發揮一定威力,又會在取得一定結果後自我毀滅的產品,听起來感覺還怪環保的。

至少不會再殘留垃圾,還要人另外想辦法清理。

圭明腦海里面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這樣的想法,等想完後,才覺得這個想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漠和無情。

但是他又想到了罪惡都市,罪惡都市就像是一個沒辦法被清理掉的垃圾集合體。

所以這還是2.0後的版本?因為意識到闖關者在闖關成功回來後,會成為自己世界頑固不去的垃圾,于是在進行挑選的時候,又更新了挑選對象的二次版本?

說起來,也不知道誰更可悲。

但是圭明卻一點都不同情闖關者。

他們在遭遇困境,會想辦法自救,會有他女乃女乃、他大伯、李大還有校長,張老師這樣的人,聚集起來,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而闖關者則是想辦法拉更多的人一起共沉淪——不愧是2.0版本的環保產品。

誰都救不了。

圭明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奇怪,明明覺得這個想法冷漠,為什麼後面又很自然的接受了?他決定不再繼續想下去。

大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突然卸去了擔子,哪哪兒都感覺不習慣,走路都感覺在飄,不像是踩在地面上一樣。

他忍不住對圭明道︰「好佷子,你累不累?要不要大伯背一背你?」

圭明快被大伯突如其來的一句給搞懵了,胳膊上面都忍不住立起了雞皮疙瘩,他都十五歲了,身高其實跟大人都差不多,才十五就已經一米七五,後面長到一米八不成問題。

他想象不到大伯背自己的場景,連忙搖頭,躲到一邊去。

大伯有些失落的嘆氣︰「你是不是嫌棄大伯身上不干淨?」

圭明猛地搖頭︰「我這麼大了,真不用,真不用!不如我來背你吧?」

大伯假裝沒有听到這句話,晃著自己肩上的扁擔,嘴里抱怨︰「我這心里頭總感覺缺點什麼。」

圭明想著大伯是不是有什麼事,就又忍不住湊過去。

大伯︰「我不挑點東西,我不自在。」

圭明︰「……」

大伯︰「好佷子,大伯力氣足得很,保證你在里頭待得一點都不晃,穩當得很。」

圭明掉頭就跑。

……

等他吃飽喝足,模著肚子在街上溜達的時候,身後響起車喇叭聲。

曾祥偉開著紙車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後︰「吃了?」

圭明點了點頭。

曾祥偉頭一擺︰「上車。」

曾祥偉︰「目前闖關者都被關押起來,我大哥他們在開會議,會議里面有許多大佬們,正在商討怎麼安排,我師父已經過去了,你要不要過去湊個熱鬧?」

能湊熱鬧當然是要的啊。

圭明主要是好奇︰「我能去?」

曾祥偉︰「旁听一下怕什麼,听听大佬們的思維,有助于自己開闊視野。」

「再者說了,你的地位也不低啊,先前是為了保護你,才不讓你接觸這些,現在我看師父的意思,其實也有想要鍛煉你的成分在里頭,攔是不會攔你的,就看你想不想去了。」

圭明胸口里的魔嘎嘎的嘲笑︰「什麼想不想,是看他敢不敢吧?小慫鬼,到時候會議上,肯定有一大部分闖關者的命運都會被決定,他不敢去做那個揮刀的人,哪怕是見證也不敢。」

圭明︰「…………」

他忍不住捏住自己胸前的小紙房子。

魔尖叫起來︰「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在逃避!你是個小慫鬼,你不敢殺人,明知道那些人該死,你也不敢決定他們的生死,你在害怕!你手上有刀又如何,你每天對著空牆揮刀十遍百遍,你仍舊不敢真正的揮刀!!」

圭明忍不住︰「誰說我不敢了!」

他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在魔的面前暴露出來的,果然魔不愧是魔,哪怕是被壓縮到極致,被限制自由,被他各種揉搓且不能反抗,仍舊一眼看穿了他內心的怯弱。

圭明道︰「我只是不想對已經無力反抗的人揮刀而已。」

他確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怕,那種懼怕源自于他內心當中一直在畏懼一個虛影。

那個虛影又高又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以輕易的決定他人的生死,未來和一切。

他的眼里冷漠無情,好像別人的一切對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灰塵和螞蟻。

他垂頭看向他,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他在害怕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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