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面館老板在旁邊拿拖把拖地,聞言「嘔」了一聲。
絡腮胡不樂意了︰「嘿,你這老板怎麼回事?」
李大拍了拍圭明的肩膀, 朝那不修邊幅的男人點了點︰「你大伯, 你爸最小,佔了年齡的虧,被這家伙壓下下面, 雖然排行老三,但卻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你二伯命不好,沒活下來,這家伙十年如一日的沒用, 你不用怎麼尊敬抬他。」
圭明那聲「大伯」都要到嘴邊了,聞言又有些尷尬的收了回去,過了會兒還是喊了一聲「大伯」,不管尊不尊敬, 一聲大伯還是要叫的。
大伯本來還在跟那面館老板嗆聲,听聞這話, 扭過頭來,喊了一聲︰「臥槽!」
李大︰「你看, 這家伙就這德性。」
大伯已經不管李大刺他不刺他了, 他立刻叫圭明上前來︰「來來來,到大伯跟前來,你這小子長得真好, 就是長得不像小東, 像我。」
李大︰「你也就年輕的時候那張臉兒用,現在連臉都沒了。」
大伯︰「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奪走了村草的名號,是, 我現在沒以前英俊瀟灑了,但是照樣比你好看,氣不氣,氣不氣?嘿嘿嘿!」
李大︰「…………」
圭明第一次見過這麼不像大人的大人,目光在大伯身上停留了那麼一會兒。
李大︰「別看,小心長針眼。」
圭明︰「…………」
大伯︰「你就是嫉妒我比你長得好看。」
李大沒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大伯沖圭明招手︰「傻小子愣著做什麼,到大伯跟前來……我記得是叫小明是吧?這名字還是我取得,好家伙,都長這麼大了,我上一次看你才那麼丁點兒大。」他拿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大概就是一個西瓜大的模樣。
圭明想,你上回看我,莫不是還是一個球?
大伯比劃完後,忍不住感嘆︰「小孩子長得就是快,就跟竹子似的,一會兒不見就一個樣。」他拍了拍桌子,把兩枚珠子拍在桌上,喊了聲︰「老板,結賬。」接著轉身把扁擔拿起來,抗在肩膀上。
大步往前走︰「……扁擔長,板凳寬,扁擔沒有板凳寬。」嘴里說著繞口令,一邊對著圭明道︰「大伯記得你上學了好像?繞口令會說不?」
圭明點了點頭,他有點不明白大伯要說什麼。
「你大伯沒讀什麼書,也就會這一個繞口令。」大伯嘴里道,肩上抬著扁擔,明明兩頭都是空的,但是卻像是抬著什麼東西一般,搖搖晃晃,步伐沉重,伴隨著他的腳步,周圍泛起了迷霧。
圭明跟在李大的身邊。
大伯的目光在李大的紙車子上頭停留了一會兒︰「 ——還折得挺好。」
李大︰「要不上去坐坐?」
大伯猛地搖頭︰「要給你做壞了可咋整?」
李大︰「你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你能坐壞?」
大伯︰「要我一個人我就去了,我這還扛著東西呢……」他肩膀上的扁擔向兩邊彎曲,整個幾乎要陷進大伯的肩膀里,他還朝圭明笑道︰「小明,你猜大伯扛得是什麼?」
圭明搖了搖頭。
大伯伸出手比了個數字︰「扛了數十萬只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他言語很是自豪︰「我這十多年,可沒閑著,扛著我的老伙計,幾乎走盡天下所有副本,趕在那群闖關者通關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用我的扁擔四兩撥千斤的把一切都給挑起來,帶出副本。」
「只要我偷家得夠快,他們就什麼都拿不到,到時候天下所有副本都是空的,讓那群闖關者通個寂寞!」
言語間,豪情萬狀。
李大手里抱著煙,冷笑一聲︰「你就吹吧,小心口氣太大沒把自己給嗆死,還天下所有……不過十來個副本,你的肩膀都快抬不起來了,就你?」
大伯︰「你這個只會折紙的娘娘腔怎麼能夠懂我?」
李大︰「就你這廢物,折騰了十來年,一事無成,還在我面前抖威風?我離開我師父單獨闖副本闖下赫赫威名的時候,你在哪里?」
大伯︰「哼,那是我比你低調。」
李大︰「我看你是高調不起來……」
大伯︰「……」他自尊心受挫,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不願幫忙就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兩個人唇舌槍劍,來往過快,看得圭明目不暇接,還沒有捋清發生了什麼。
李大抽著煙道︰「要我收留你那一扁擔也可以,但你那態度得拿出來,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北寧城如今四下都被其他人佔住了,都是來自提前就跟我們簽訂協議的副本,再者說了,人家規規矩矩地,老老實實地按照當初簽好的協議來,又沒有做錯事?憑什麼要把位置讓給你這個什麼都沒付出的插後門的?」
圭明看大伯顯見的沉默下來,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漢子沉默下去後,能夠看到他臉上被歲月打磨過後的痕跡,頹廢而又落寞。
「道理你都知道,我也不再多說了,沒有地方容納你那數十萬孤魂野鬼,除了我的紙巷子,沒有誰能幫你。」
李大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桿掛在褲腰帶上,抬頭看向漢子︰「十幾年沒個音訊,要不是真遇到困難,沒有辦法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往家里頭帶句話了?」
大伯沉默許久,終于悶聲說了句︰「我事情還沒做完,當初說得那麼好,結果卻……我哪里有臉回去。」
「你辦不辦完,跟你回不回去有沖突嗎?」
「我看你 了這麼多年,還以為你真的就不會低頭呢,」李大冷笑一聲︰「現在不也因為這事露面來求我來了?圖什麼我問問你?你到底圖什麼?」
「就你那破事,早點低頭回來,誰還不會幫你嗎?」
大伯直接被李大給說得頭都抬不起來。
李大這才心平氣和了。
其他人聲也不敢做。
圭明算是明白了,大抵是大伯這些年想要在外面做一番事業,但是沒有成功,他想得很好,可是跟現實差距很大,在加上他女乃女乃和李大這邊又越做越好,副本共同體這個生態圈也已經越來越成熟,相反更趁得他多余且無用,也就更不敢回去了。
就這樣,在外面漂泊了十來年,到最後,還是想為自己這些年救下的幾十萬孤魂謀一個出路,最終放棄了自己多余的驕傲,向李大低頭。
李大說這麼多並不是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瞧不起他,而是對大伯那無謂的自尊心深惡痛絕,如果不是這所謂的自尊心,也不會導致大伯這麼多年在外面不肯回家,他積累了太多的不平,一部分為自己,一部分也為他師父,也就是圭明的女乃女乃。
否則不會在收到大伯的求助後,就立刻馬不停蹄的過來找他。
不過看李大說完之後,情緒有些過分愉快,圭明不得不懷疑李大剛剛的話里頭,是不是有著狹私報復的成分在里頭。
依剛剛來看,大伯應該是一個略顯玩世不恭的性格,說話還有些賤兮兮的,與李大還有些小過節。
平日里,李大應該很少能在他手上討到好處去,以李大那個向來沉默寡言的性格,剛剛那番話應該是超常發揮了,這會兒能夠光明正大的把李大批一通——還能有比這更解氣的事情嗎?
圭明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好在大伯也算是能屈能伸,或許早在對昔日故人提出求助的時候,他就有做足要被奚落一番的準備,這時候倒是感覺良好,低頭認栽︰「我錯了,李大先生,幫幫我吧。」
「幫你可以,答應我件事。」李大出夠氣後,整個人神清氣爽,也沒有繼續打算在難為他,「以後就在家待著吧,師父他老人家年齡也大了,明仔又還小,你倒是放心在外面跑,這麼多年也不回家幫幫忙。」
這件事,大伯到底理虧,沒有繼續再跟李大嗆聲,老老實實地服了個軟,沒有做猶豫就答應下來。
李大這才心滿意足的露出個笑,拍了拍腰帶上的煙桿子︰「行,既然來都來了,我買這一堆人都沒吃飯,也不急那麼一時半會兒,就先吃過飯再走吧。」
大伯還能說什麼呢,大伯當然只能答應了。
現在李大是個爺,他就是個孫子,還是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
于是抹了把臉,熱情似火地道︰「這不是正好,我剛剛還沒吃飽。剛剛我逛了一圈,這美食街還真有收益不錯的,我帶你們去!」
李大︰「是嘛……」慢悠悠的跟上。
圭明想著,總算能吃飯了,他都快要餓趴下了,他也就不繼續揣摩他們之間的對話,轉頭本來想要跟項伐舟他們說兩句話。
沒想到自己紙房子里面待著的魔這會兒小小聲的說一句︰「……又一個大魔頭。」
魔這一路一直挺老實,圭明還以為它睡著了,沒想到還是醒著的,且是看到圭明大伯了,以魔的性格絕對會吵吵嚷嚷的,如果大伯實力不行的話,它說不定還會嘲笑一番。
沒想到這會兒竟然認慫了。
圭明就覺得有些好笑︰「你也知道怕了?」
魔當然不肯承認,但又不想跟圭明逞一時之快,到時候結果肯定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他又沒親者,也就是自己倒霉。
于是選擇了裝死。
圭明倒是不介意它裝死,它不出聲,他瞬間感覺耳根子親近了好多,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不少。
因為大伯不願意上紙車子,怕給它壓壞,所以大伯就扛著扁擔在前面走,大抵是因為扛著數十萬魂魄的緣故,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煙霧里頭。
那霧在美食街的燈光照耀下,泛著各種色彩。
圭明不小心觸踫了一下,感覺涼涼的。
還行,像吹空調一樣。
李大跟在大伯的後面,兩邊都是那種賣燒烤、各種小吃的店鋪,當然燒烤店更多,那味道伴隨著燒烤架上騰飛的煙霧,只往鼻孔里鑽,那味道絕了。
圭明忍不住停下步伐來。
說起來,他今天中午就是要準備吃燒烤來著,結果吃了一隊「闖關者」,精神上是滿足了,奈何五髒廟還空虛著。
李大看出圭明在猶豫,也沒說什麼外面吃這些東西不衛生的話。他是個比較大方的家長,寵孩子也不是那種無微不至的寵法,對于他而言,這些事情都無關緊要,只要圭明想。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拿來給孩子玩了。
別說圭明想吃燒烤,就是他想吃闖關者,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甚至還會問夠不夠,要不要再來點兒?
李大直接扔給他一串被繩子串起來的珠子︰「去買。」
大伯就一副要攔著的模樣︰「唉,這點小錢,哪里值當你出啊,我來我來。」
李大倒也真的把手收回來了,看著大伯,意思是︰你來啊。
大伯默了默,臉上顯然是因為沒想到而出現短暫的遲疑的表情,但很快又做回先前的樣子,然後伸手在兜里掏,掏了半天。
掏出三顆珠子。
圭明都不忍看了,他自己的小金庫都不少了,嘴上就說︰「不用,我有錢。」
「你的錢是你的錢,你的錢好好攢著,給自己多買幾本書!」大伯硬是把這三顆珠子說出三百顆珠子的架勢︰「大伯給你,你就拿著,敞開來買!」
你這點錢,敞開來買,能買來三串烤串嗎?
圭明到底心善,沒有揭穿大伯的虛張聲勢,想著他要是拒絕,大伯說不定更下不來台,于是點了點頭,就真的收下了,還朝大伯笑︰「好的,謝謝大伯。」
大伯高興的「唉」了一聲,看著圭明去燒烤攤了,嘴里忍不住道︰「這孩子真討人喜歡。」
李大道︰「也不看是誰教的。」不過圭明確實是難得的通透,這點不像他,不像他師父,也不像他爸。
不知道像誰。
圭明走到燒烤攤前頭,發現燒烤攤燒烤的東西很獵奇。
什麼人眼珠子,手指,掌中寶,人耳朵……
媽耶——
他與那燒烤攤的師傅大眼瞪小眼,覺得自己剛剛還在轟鳴的五髒廟一下子就癟了下去,感覺自己快飽了……
那燒烤伙計見圭明過來,就一副特別熱情的樣子,給他推薦招牌——人耳朵……
圭明憋了憋,到底沒憋住︰「就沒有什麼正常的吃的嗎?」
那伙計愣了愣,然後明白過來,小聲道︰「這其實都是用豬羊做得,只不過是叫這個名字,嚇唬嚇唬闖關者的。」
但是您做得也太真了。
那伙計說︰「你要是吃不慣這種,我這里面貨架上的東西,你看看怎麼樣?」
他就帶圭明去了內里的貨架,里面就都是些羊肉串,鵪鶉蛋的串子,只不過拿個屏風擋著,很是神秘,但前頭卻聚集了很多人。
圭明初步瞟了一眼,就辨別出了十幾個鬼,不過打扮衣著卻也還算得意,沒有露出那種嚇人的模樣。
最前面的姑娘頭上是一個貓耳朵,兩眼放光的盯著貨架前燒烤架上正在翻弄的魚。
圭明就跟那伙計調侃︰「你這還別有洞天啊?」里外兩層,外頭的做個樣子,里面才是正經招攬生意的地方。
伙計說︰「沒辦法,你多招待。」他忍不住吐槽︰「其實大家伙也不喜歡吃那些鬼玩意兒,做那些樣子,也是為了嚇闖關者,這樣闖關者就不會過來騷擾我們鋪子,我們也能正正經經的做幾趟生意了。」
他推薦圭明吃那個生蠔︰「不貴,特新鮮,剛從菜場買來的。」
圭明就有些不理解︰「闖關者自己找上門還不好嗎?正好把他們通通消滅掉。」
那伙計就露出一個笑,帶點不好意思︰「我們這種小市民,沒有那麼大的志向,就想過點安安穩穩的平平淡淡的日子。只要闖關者不來,能過一天就是一天,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怎麼想跟闖關者他們對上。」
圭明對這番話感悟頗深。
他買了幾個生蠔打包,手上又拿了些肉串。
等到回去的時候,其實已經過了一會兒了,他一邊走一邊想。
先前他沒有發現這個世界不對勁的時候,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平靜淡然的,他對未來也沒有什麼太高遠的志向,歸根到底其實也跟剛剛那個燒烤伙計沒有什麼兩樣。
後來隨著一件件事情被掀開,他看到了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波濤洶涌,他迷茫過,痛苦過,最後又再次恢復平靜。
不管怎麼樣,日子都要繼續過下去。
然後現在,一個燒烤店的兩種模樣,竟然又讓他從那凶殘狠絕的boss內里再次看到他們平凡樸實的一面。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項伐舟畢語方他們那樣堅定的站在對抗闖關者的第一戰線。
他們只是專門培養出來的第一批,要直面闖關者的頂級boss,其實還有許多都只是波濤洶涌的浪潮之下被裹挾著往前走的普通人。
沒有什麼太大的志向,只想要好好的努力經營著自己忙碌又充實的小日子。
原本懷疑自己的圭明也不再懷疑了,他被項伐舟他們對比得太慘烈,總覺得自己的想法懦弱,不現實,現在看來。
與最優秀的人比,那當然會失落,但何必要與這些人比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和道路前進的方向。
他圭明走得路,他自己只要走得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就行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著廣大志向的人——
他與自己做了個和解。
于是感覺渾身輕松。
李大他們在前方等著他。
圭明先是走,接著加快步伐,然後朝著前方奔跑過去。
「怎麼這麼久?」項伐舟問道。
「好多人呢,我等了好久。」圭明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堆︰「我給你們一人都買了點。」
大伯受寵若驚︰「我也有?」
他手上拿著的是圭明遞給他的生蠔和幾串羊肉串。
「買這麼多啊……」他好像隨口一句︰「花了不少吧?」
圭明︰「還行,挺便宜的。」他朝大伯道︰「都花光了。」
大伯笑道︰「花光了好,花光了好啊!」他想,圭明定是沒有動他的錢,但是也沒有出聲揭穿。
圭明在路上把燒烤攤上見到的事跟眾人講了一遍。
「外面故意做樣子嚇闖關者,里面又擺了個正經攤子,還怪有意思的。」他一口一個串,一邊說道︰「嗯!這油呲得!」
大伯︰「做生意嘛,肯定想要留客,闖關者只是一時的。」
他一邊吃一邊說︰「以後都會好的,到時候這邊美食街可以做一個特色美食哈哈哈。」
以後都會好的。
圭明也這樣堅信著,然後問大伯︰「接下來我們往哪里去?」
大伯說︰「有一家餐廳,里面生意爆滿,听說那個廚子是十幾年的老廚子了,刀功一絕。」
圭明有些心動了,頓時又覺得手里的烤串也不香了︰「這麼好?」
大伯︰「可不嘛,檔次算是這條美食街最高檔的餐廳了,關一個大門就有十來米寬。正好帶你們去見見世面。」
圭明忍不住就有些期待起來,不知道那廚師的手藝,比其他師父來說,又怎麼樣。
他其實一直有想過當一個廚師,以後開一家小飯店來著,只不過現在談這個還早,他還沒有上高中,更別談大學……想到未來,他既有些憧憬,又有些恐懼。
听說高中的知識特別的難——現在初中的知識都已經有些吃力了,他真的好煩哦。
說話間,就來到大伯大吹特吹的那家餐廳。
門外裝飾確實非常不一般。
牌匾上寫著「一家餐廳」……
好吧,看不出來什麼,也許是低調?
門外有穿著制服的服務員,可能天底下服務員的制服都是一模一樣的吧。
竟然跟他在師父餐廳里見著的服務員穿得一樣。
都是西服外頭白手套這些。
不過確實看上去蠻有檔次就是了。
圭明這麼想著,就要邁進去,然後又覺得不大對。
又把邁進去的腿收了回來,重新走到服務員面前。
衣服一樣情有可原,臉長得一樣又怎麼說?
不會天底下的服務員都長得一個樣吧?
那個服務員本來是臉上掛著標志性的微笑,嘴上也是那句非常標準的︰「歡迎光臨!」
然後被圭明懟到臉上的時候。
服務員︰「……」
他默默地扭過頭。
圭明︰「啊!果然是你!」
接著,他忍不住開始聯想︰「你跳槽了?」
「你不在我師父那里干了?為什麼?」
服務員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會覺得他跳槽了,而不是想到這家餐廳就是他師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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