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五條悟指認為凶手的人名叫加賀冢一,是新宿御宛的工作人員。警方前去詢問時態度配合,說話也讓人很舒服。
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凌虐女高中生的變態嘛。
當然看人不可能只看外表,人面獸心的存在也並不少見,加賀冢一還是被叫了過去。
目暮十三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隨意問了一句︰「你昨晚零點之後在哪?」
六具尸體中最‘新鮮’的是昨晚零點左右身亡,因此才有了這麼一問。
加賀冢一的瞳孔不自然的放縮了一下,很細微,一直觀察著他的目暮十三卻看得很清楚。
「當然是在家睡覺了,畢竟一到櫻花開放的季節,工作就會變得異常繁忙,熬夜的話會影響第二天的精力的。」
回答沒有問題,語氣沒有問題,但目暮十三非常在意他那瞬間眼神的變化。
「去查監控。」
加賀冢一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這恰恰很奇怪。就算是真的無辜的人,在被警察懷疑的時候也會有驚慌的情緒,他卻始終冷靜——像自信的有恃無恐。
他說的當然是謊話,昨晚他與織月——最晚死去的受害者在家里‘約會’,但他可以確定這件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監控也不會。
織月是他的女朋友。
其它受害者也是。
學生們總是對這種事情抱有幻想的,和社會上的成熟人士戀愛,與朋友提起時會讓自己覺得比他人高一等,同時與年齡相差巨大的男人維持這種關系也會有一種隱秘的興奮,更何況加賀冢一長的很符合大眾審美對帥的定義,花錢也很大方。
所以織月就像其他人一樣很容易的就上鉤了。當然,在他的要求下是秘密交往。
一開始只是網絡聊天,接著見面的時候他刻意的選擇了人多沒有監控的地方,或者荒涼的角落。不會留下一點痕跡。
他已經用相同的手段引誘並虐殺了五名女高中生,做的很隱蔽,至今那些女生的備案里填的都是‘失蹤’,從沒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直到現在。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懷疑到自己身上的,但沒關系,因為他的行動是完美的——
「這家伙家里地下室的床底有受害人扔的帶著血跡的耳環哦。」五條悟通過他身上弱小咒靈無意識的話中得知了大體的事件經過,確定了他就只是單純的嗜好變態而已。
喜歡在未經人事的孩子潔白的皮膚留下殘缺的印記,喜歡看她們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最喜歡的還是看到她們在受到信任的人背叛傷害時的戲劇般的表現,那會讓他產生巨大的興奮與滿足感。
就像毒品一樣,會令他為之痴迷上癮。
怪不得之前那只咒靈只把男性當做攻擊對象呢,是被遷怒了。
真是人渣本渣呢。
「是銀色的雕刻成翅膀的形狀,這家伙上周買給織月醬的生日禮物,織月醬一直很珍惜的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面呢。」
像藏匿戀情一樣藏著這份禮物,連‘戀人’都沒有告訴,屬于高中女生的隱秘心思,沒想到竟然在此刻成為了指證凶手的證據。
本以為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的事情從他人口中說出,加賀冢一下意識地︰「你怎麼——隨便編故事啊。」
他及時的停住,換了說法,但是在場的可都不是笨蛋,他的反應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了。
事實也被證實果然如此。
沉睡的小五郎此次沒能有機會出場,案子就這樣稀里糊涂的解決。接下來只要從耳環的血跡上檢測出織月的dna,加賀冢一犯人的身份就板上釘釘了。
目暮十三神情復雜的看著取證袋里的翅膀耳環,目光轉向和中原中也交談著的五條悟,「五條君,這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听到的呀。」五條悟指向自己的耳朵。
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麼正經的回答,目暮十三揮揮手讓人將加賀冢一抓起來。
後者袖中突然滑落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砍傷上前的警員後來到中原中也身後,泛著冷光的刀鋒抵住少年的脖頸。
剛好落在黑色項圈的中央。
「不準動!!」
「啊……」五條悟輕輕皺起眉。
目暮十三剛示意警員不要輕舉妄動,見此正要安慰他別擔心,就听到青年不滿的聲音說道︰
「——會留下劃痕的。」??!
听听這是什麼話,學生被壞人拿做人質,但凡凶手一個手抖就會一命嗚呼的現在,這家伙竟然在擔心項圈上面的劃痕?!
話說為什麼這麼乖的孩子會戴著項圈?
因為赭發少年精致的相貌,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乖巧’。看上去就是會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的那種好孩子呢。
目暮十三摒棄雜念,「你先冷靜,有什麼要求要提就——」
「好,中也,快給這個垃圾一個教訓!」五條悟的聲音蓋住了目暮十三,後者愕然。
中原中也左手抓住加賀冢一拿刀的手臂,未用全力他就慘叫著松開了手指。
水果刀隨著重力向下墜落,少年左臂發力,以自身為支撐點將身後近一米八的男人拽著從自己頭頂翻過,松開手任由男人重重摔到身前地面,然後單手接住半落的水果刀,隨意丟到了空地上。
少年淡淡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其余人,「不快點抓住他嗎?」
方才如夢初醒。
五條悟早已經去到少年面前,伸手去模少年頸間的項圈,不滿地癟了下嘴,「被劃壞了。」
「誒?剛才是什麼?!那個小鬼可是輕輕松松把成年人甩了起來啊!!」
偏偏這個時候有不會看氣氛的大叔大喊大叫。
盡管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把一個成年人輕松甩出去這種事就算同為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何況是個身材縴細的少年,還是單手……
這種只會在動漫里出現的情節真的能發生在現實中嗎?
——總之就是發生了。
那邊的二人完全沒有理會這邊的鬧劇。
手指觸到脖頸的皮膚,有些癢。中原中也垂下眼簾,「抱歉。」
他應該在加賀冢靠近的瞬間就把人打倒的,一時顧忌的後果就是五條悟的禮物遭了殃。
「嘛嘛,也沒什麼,重新買一個就是啦。」五條悟立刻換上了笑臉,「再買一對耳釘怎麼樣?中也喜歡耳釘嗎?」
突然就對飾品感興趣起來。
或者準確來說,是對可以送給中原中也的飾品感興趣起來。
「隨便吧。」不喜歡也不討厭,中原中也道,「比起這個我更喜歡帽子。」
毛利小五郎︰「喂!你們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喂,回來啊!」
這時候五條悟和中原中也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
中年大叔只能憋悶的嘟囔了幾句。
據受傷的民眾醒來之後的口述,暗紅的天空,血一樣的櫻花瓣,還有扭曲怪物。
這種話想必是個智商正常的人就不會相信,正準備再做個精神狀態檢測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上頭命令,要求他們停止一切行動,將案件交接給另一個部門。
關于那個部門的情報他們不甚清楚,只知道是專門處理特殊事件的。
而對于目暮十三非常在意的兩個人,五條悟與中原中也,在著手調查的不久也收到了上級警告,說這二位身份特殊。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上級也是接到了上級的上級的警告。
如此一來,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了。
這兩個特殊,究竟是怎麼個特殊法?難不成兩者有某種聯系?
這些疑問在他們心里盤旋回環,令人很難不在意。
同時也有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隱隱有了雛形。
但是……這個……不太可能……吧?
————
賞櫻因為那件事情的發生,最後便不了了之了。
買的東西基本沒有用上,五條悟也不打算再要,但是扔在那里又不太好。
五條悟回去了一趟,只帶回來一張墊子。
就連酒水灑的差不多的清酒瓶子都被不知名的小偷順走了。
嘛……也省了他扔的功夫。
終于閑了下來。回學校的路上,中原中也心情不錯。
五條悟十指交叉背在腦後,仰頭盯著頭頂的天空,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地踢著腿。從中原中也的角度看不全他的臉,但能明顯感覺到他周圍略顯壓抑的氣氛。
「喂,五條。」他冷不丁開口。然後在五條悟低下頭的時候用手機拍下了照片。
「誒?」這顯然是五條悟沒想到的發展,疑惑的歪了下頭。
屏幕中定格的青年嘴角下撇,唇緊緊抿著,銀白的睫毛從墨鏡後探出一點,微微低垂著,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委屈可憐的意味。
他不開心,中原中也就開心了。
晃了下手機,少年露出愉快的笑,鈷藍的眼瞳在陽光下閃著碎光。「相比這個,百億名畫也不過如此了。」
被拍了‘丑’照的五條悟不帶絲毫羞恥感的微笑︰「畢竟我可是走在街上就會引起馬路堵塞的存在嘛。」
中原中也︰「……」
切,自戀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