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感覺自己一直在做一個永遠無法結束的夢。
他的身體動不了, 不受自己控制,神志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就像睡得深熟時被人喚醒的那一刻, 腦海中是混沌的一團,不過別人的這種感覺不會持續太久。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醒了,因為他看見了沈秋戟, 看見了他的媽媽和大哥;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還在睡覺, 因為在睡夢中,他听見有三種不同的聲音,始終在喚他的名字
「顧絨……」
「顧絨……」
「顧絨……」
一道聲音來自他的媽媽, 一道聲音來自于沈秋戟, 還有一道聲音, 來自那個紅衣旗袍女人。
這種感覺是從那晚入夢,被紅衣旗袍女人叫了一聲後開始的。
當時那個女人喚了他一聲後, 顧絨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口大鐘, 被人撞得四分五裂,在鐘聲里四處飄散, 似一朵浮萍, 只能隨著漣漪波紋四處飄蕩。
而喚他的那三道聲音, 就是湍急的水流,仿佛三雙不同的手在揪扯著他的魂魄, 想拉著他朝某個地方走去。
可顧絨哪個方向都無法到達,因為這三道力量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他哪邊都回不去,只能輕飄飄的,恍若一縷風不分晝夜在外游蕩漂泊。
途中,他看到了許多奇怪的景象, 一會是某個待嫁的新娘在婚房中希冀地等待新郎;一會是新郎逃婚,新娘身穿紅衣吊死在床前的景象;一會又是覃城大學的後山那邊,有四個女生下午時分相約到學校後面的墳山去玩一種叫做「問」的靈異游戲。
這個游戲要求參與者去一座墳山,閉著眼楮一直往上走,走一會就睜開眼楮,看一看四周有沒有墳,一直走到睜開眼看不見墳的時候開始割腕放血,等所有人的血匯聚足半碗後,就將一支毛筆和白紙放到盛血的碗旁邊,然後背對血碗和紙筆,詢問你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無論什麼問題都可以。
問完之後就站著等待一刻鐘,一刻鐘之後再轉過身,能在紙上看到用血寫下的答案就代表成功了,如果沒有看到,那就需要換個地方問第二輪問題。
不過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所有參與游戲的人問過問題後不管有沒有得到答案,都要在天黑之前下山,否則她們的魂就會被留在這里,永遠也無法離開這座墳山了。
顧絨就看到這四個女生去了明心樓原址後面那座墳山。
她們互相攙扶著爬上了墳山,閉著眼楮走走停停,路上她們嘰嘰喳喳互相討論著自己待會要問的問題, 四個女生中,一人準備□□,三人問的是感情相關問題,其中兩個人問的都是自己未來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大概什麼時候出現,他們能夠白頭到老嗎這種問題。
還有個女生雖然問的也是感情,不過她問的問題是︰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會喜歡上我,和我在一起,可以嗎?
而這個女生,就是顏娉。
另外三個女生顧絨不認識。
她們走到看不見墳的一塊空地時開始放血。
割手的動作顧絨看著都疼,但她們偏偏有毅力堅持了下來。
顏娉是第一個問問題的,問完之後等了一刻鐘,她就轉過了身體,白紙上駭然是用鮮血寫下的一行字︰【可以,我會幫你。】
第一輪游戲就成功了,眾女生欣喜若狂,第二個女生趕緊接在顏娉後面問了問題,然後四個女生都背過身體,安靜地等待答案。
只可惜除了顏娉以外,她們都沒等到答案。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在顏娉問完第一個問題後,太陽落山的速度就變得異常之快,天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陰沉下去。
這幾個女生敢到墳山玩這種游戲,可見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並且說實話,顧絨覺得她們四個是他目前見到所有玩靈異游戲中,最謹慎小心的一批玩家了,雖然玩這種游戲,本身就是一種作死的行為。
——她們見天色昏暗速度過快,就想起了「問」游戲里那條要在太陽下山前的禁忌。
畢竟按照現在太陽下山的速度,或許等不到第二個問題出答案,太陽就會徹底沉下去,屆時她們誰也別想離開墳山。
四人稍作商議,便咬咬牙決定今天到此為止,先下山再說。
等手腕的傷口好些後再過來繼續游戲,期間她們也可以觀察一下,得到了「答案」顏娉,是否真能得償所願,如果她的願望沒有實現,那她們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重復一遍這個需要自殘遭罪的游戲。
而顏娉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她從墳山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就開始做夢,夢里,她認識了一個叫顧香娘的女人。
香娘告訴她,她能讓任何一個男人愛上顏娉,只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這個代價如果顏娉不願意支付,她也可以找別人代替……
顏娉最開始找的,就是那個三個和她一起玩「問」的女生。
她們再次回到墳山進行了「問」這個游戲,這一回顏娉同樣陪著她們放了血,卻沒有問問題,她讓其他女生先去問問題。
可是這一回紙上卻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第一個問題沒有答案,第二個問題也沒有,她們再準備問第三個問題時,天色又不允許她們再耽誤,只能匆匆下山。
只可惜冬天的夜晚黑得總是那樣快,她們直到天黑以後才離開了墳山。
回去後的當晚,問了問題的兩個女生也開始做夢……
「顏娉!」
顏娉在男生樓下等顧絨時,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轉過身朝來人看去,發現是之前和自己一塊玩游戲的童小琪。
她就是「問」游戲里最後那個沒有將問題問出的女生。
童小琪還不是覃城大學本校的學生,而是隔壁師範的,玩游戲的另外兩個女生是她的同學,顏娉在網上認識的她們。
顏娉有些不太想再被她纏著了,不過還是得露出微笑看向她︰「誒,你怎麼過來了?」
童小琪小跑到顏娉身邊,壓低聲音和她說︰「陳環今天早上也被父母接回家去了。」
「啊?」顏娉做出驚訝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卻微微攥緊了,「為什麼?」
「她和慕蘭一樣,從我們那次從墳山回來後整個人就迷迷怔怔的,好像丟了魂似的。」童小琪說完垂下眼睫,搓著自己的胳膊道,「你說,我們會不會是……被鬼纏上了?」
「不可能。」顏娉當即否認,「如果真是被鬼纏上了,那為什麼我們兩個都沒事?」
「因為我還沒來得及問問題吧?你我就不知道了。」童小琪也十分疑惑,隨後重重嘆了口氣,「唉,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問的那次就能得到答案,而我們後面再去問卻什麼都沒得到?慕蘭和陳環還變成了那個樣子,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後面那次我們就不去了。」
童小琪有些後悔,她們是見了樣貌平平的顏娉在得到那條【可以,我會幫你。】的答案後,成功和那麼帥的方哲在一起了,就覺得這個游戲是可行的,所以才又去墳山玩了一次這個游戲。
甚至就是因為想和顏娉一樣能夠得到答案這份貪心,她們才硬是比上次多等了一刻鐘才下山,結果就是因為這樣,她們下山時已經天黑了。
——觸犯了「問」游戲里的禁忌。
雖然事後顏娉安慰她們這個游戲肯定是假的,畢竟禁忌里面說了如果沒在天黑之前下山,她們就永遠無法離開那里,可她們卻好好的回來了。
現在顏娉也是用這個理由安慰童小琪︰「都說了這個游戲沒什麼用,我桃花好是因為買了阮檸安的手串。」
說完她還露出手腕上的粉水晶手串給童小琪看。
誰知童小琪看過後卻狐疑地望著她問︰「但是我不是听你們學校的人說,你和阮檸安吵了一架,因為她這個手串沒有招桃花的效果嗎?而且方哲還和你分手,回頭和他前女友復合了。」
「所以我才說桃花石倒是有用了一段時間,可惜不能長久。而這個游戲完全沒用,如果有用的話,我怎麼可能和方哲分手呢?」顏娉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更緊了,胡亂地又編了些借口出來。
顏娉因為長相普通的問題一直很信這些所謂的招桃花的玄學,不然她也不會與她們玩「問」這個游戲,童小琪之前在網上和她聊天時就了解了顏娉的性子,所以雖然覺得顏娉的話有些前後矛盾,而且對不同的人說法完全不一樣,可她也沒有多想。
因為她不明白顏娉說謊有什麼意義。
「那現在怎麼辦呢?」童小琪頹喪道,「慕蘭和陳環都變成那樣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
顏娉心里越發不耐煩了,卻還是不得不柔聲安慰她︰「不會的。」
她倒是巴不得童小琪也和慕蘭、陳環一樣,這樣的話她就不必再找人去墳山玩「問」這個游戲,還得想辦法拖住她們在太陽沉下後還留在墳山上,這樣才能給顧香娘提供新一個可驅使的生魂。
童小琪那天沒問問題,所以顧香娘沒法留住她的魂,只留下了慕蘭和陳環的。
——一縷生魂,就是要付出的代價。
畢竟只有生魂才能取走生魂,慕蘭被取走的生魂,就用來當引親小鬼于夢中勾走了方哲的魂。在那之後,慕蘭的生魂會被顧香娘吃掉,而方哲的生魂會被留在顧香娘的墓中。
屆時顧香娘便會借著她的臉與方哲纏.綿,等到方哲夢醒之後,因為生魂未歸,便只會記得、也只會听夢中情人的話。
從此,白日里,她就可以和方哲相守;入夜後,方哲就是顧香娘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只能一更啦,等我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給大家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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