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那個香島人，是要出1億買武田制造老廠的生產線？」大宮浩史從床上猛地坐起來。
旁邊的女人被驚醒過來，有些害怕地看著他。
「對。」電話里的人說道，「武田孝直跟那個香島人，一定是有什麼計劃。現在看來，之前的發火，甚至已經懷疑起我了。以我的判斷，武田孝直恐怕會答應這個條件的。畢竟，只用先簽署協議，就可以得到救急的1億采購材料，設備只用在約定好的9月前運到香島就行。」
大宮浩史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清醒了一下就說道︰「這麼說，很有可能今天就會做決定？」
「沒錯！畢竟明天就要給磁粉供應商那邊付款了。」
「必須阻止這件事！」大宮浩史先說了這麼一句，忽然又說道，「不不不……」
他在揉捏著眉心，細細思考了一下又說︰「促成這件事！」
「社長！」電話對面驚呼，「這樣一來，與恆和貿易的訂單就不會有問題了！那樣的話，武田孝直就沒有理由放棄一直與恆和的合作，轉向友和了啊！」
「按我說的做！」大宮浩史嚴厲地提高了一點音調。
「……我明白了。那等天亮去廠里，我勸他！」
電話被掛斷之後，大宮浩史才踱到窗邊。
「大宮大人……」床上的女人怯生生地開口。
大宮浩史抬起手揮了揮︰「你繼續睡吧，我有事要去處理。」
他想了想就開始穿衣服，一點不留戀地往外走。
如果磁粉供應商收到了錢，恆和貿易如期收到了貨，反而不會再對武田制造有什麼約束力。
因此，一旦真的發生這種情況，住友肯定會有別的動作。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三菱才可能會因為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同意友和進場做點事！
……
「前兩天跑了那麼多家公司，辛苦了嘛。今天不急，就好好休息一下，等武田孝直的反應。」陶知命回到了研究室，對著電話里說。
「你讓我這麼演一演，是想把水攪渾嗎？」趙元曦問道，「武田制造里有人被收買了，確實是大概率的事。就是說，昨天來這麼一下，今天的武田制造可能很熱鬧？」
陶知命看了看反鎖好的門，輕聲笑說︰「是啊。不管是什麼狀況，武田制造今天都會面臨新的壓力吧。總之，先看看其他人會出什麼招。要是武田孝直白天沒有聯系你，晚上你再打電話問問他考慮得怎麼樣唄。」
「行，那我就先等著了，在酒店看看電視。」
「約尼克聊聊，讓他跳槽出來當你小弟也行。」陶知命調侃了一下，「我投資理財這一塊也需要一個人打理的，你可是未來的控股公司總經理。」
「……他現在在彭博很有干勁啊。」
「沒錢能有多大干勁？我這邊不壓抑。」陶知命樂呵呵地說，「我可以給得很多嘛。只要給得足夠多，他的身體還是會很正直的。」
「……听不懂你這些話什麼意思。我試試吧。」
陶知命掛完了電話，看行情暫時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這一波小貶值還沒結束。
小野寺留奈那邊已經在借錢出去了，主婦們已經被套牢了好幾個。
他想了想，就趴在了桌子上開始寫一封信。
旁邊一個東京大學定制的信封上，寫著的收件人正是武田孝直。
無論如何，今天的武田孝直必須做一個決定了。
等明天信送到之後，不管他有沒有答應趙元曦的條件，陶知命都要與他有個說法了。
這邊，陶知命在準備。
武田孝直一直等到了下午，卻都還沒有接到任何新的電話，也沒有任何別的動靜出現。
他不禁打了個電話給那個趙元曦，酒店總機接進去之後，武田孝直徑直問道︰「你昨天說的條件，真的只用我們9月前把設備運到香島。」
「沒錯！知道您急用錢，只要協議簽署，錢就可以全部先給您！」
「不怕我後面毀約？」武田孝直沉聲問道。
「當然是有把握您不會毀約。」
「這份協議，是套在我脖子上一道新的繩索吧？你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趙元曦在電話里很平靜︰「武田社長，您現在懷疑一切，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判斷和決定需要您自己做出來。僅僅就我們現在談的合作來說，除非您真的毀約，不然可是我在承擔風險。」
「1億太少了！你們的股份，我可以不要，但必須要1億5千萬！」
「不，股份是你們會對我們進行工藝和技術指導的保證。恕我直言，多5000萬的現金，也無法解決您所欠的三菱貸款這個本質問題。」
武田孝直咬牙切齒︰「你果然有後面的陰謀！」
「……武田社長。」趙元曦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提醒您一句。現在霓虹已經升值了這麼多，一套全新的設備，現在也花不了一百萬米金，也就是1.6億而已，我沒說錯吧？何況是您已經用了2年的設備，折舊，拆除再重新組裝，能得到1億現金和我們新廠20%的股份，您覺得很不合理嗎？不要以當初您采購設備時候的價格來評估現在的價值啊。何況，就武田制造遭遇的麻煩來說，讓您成為我們工廠的股東，這可是我釋放出的善意啊。此時此刻，您收了很多比這更公平的合作建議嗎？」
武田孝直無言以對。
又不是進口設備，怎麼能以霓虹的購買力上升來說事呢？
「所以請您好好考慮吧。」
「如果你真的有這個誠意！」武田孝直想著現在的困局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再到我這邊來一次！不要說什麼不想被卷入漩渦，既然在這個時間找上我要合作，就別假裝沒有其他目的了！」
趙元曦笑了笑︰「這麼說，武田社長是決定了嗎？」
「1億3000萬！」
「……武田社長，那就1億2000萬吧。但這樣一樣一來，新工廠能給您的股份，就只有10%了。」
「我不需要那種股份！如果10%股份值2000萬，那就給我1億4000萬！」
趙元曦正要說什麼，又听武田孝直說道︰「工藝技術可以全部授權教會你們，包括培訓指導，都可以寫在協議里。但這部分是寶貴的經驗，一共，給我1億5000萬！」
「……」趙元曦沉默了一下。
之前提的條件里，武田制造只負責設備的拆運安裝調試和技術指導，雖然能教會新工廠的人做出磁帶，但品質……
涉及到一些優化的技術和經驗，武田孝直準備6萬多米元就全部告訴他嗎？
趙元曦確認道︰「能達到和武田制造現在的產品一樣的品質？」
「那要取決你們的工人水平。技術這一塊，會與我們掌握的一模一樣。可以在合同里寫明，我會讓我的生產部長去你們的工廠留2個月！」
「請稍等，我要考慮一下。」
他掛掉電話，就先給陶知命打了個電話，把情況說了說，然後詫異地問︰「他們的工藝經驗全盤相授，只值1000萬嗎？會不會有詐？」
陶知命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別把他們的工藝水平想得多先進。武田制造在技術上如果很優秀，怎麼會只是這樣一個中型的廠？他們頂多是有些經驗技巧，能夠讓生產線更穩定一點，殘次品率少一些。1000萬就1000萬吧，對我們來說還是有價值的。再說了，不是本來就準備了1億5000萬嗎？這下還省了20%的股份。」
「那……我直接帶著這麼多錢去，會不會有危險？」
陶知命笑了︰「怕在里面被打劫嗎？那挺好啊，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那我可就更加師出有名了。放心吧，不會的，他只是現在被逼急了，而咱們的條件其實不錯，剛好可以解決他眼前的困難。」
「……行，那我這就出發了。」
陶知命語氣輕松，「協議確認一下沒有問題，事情辦好之後提醒他注意一下明天的郵件。都在東京，明天應該會到的。」
趙元曦跟他說完，才過去打開行李箱。
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1億5000萬現金。
陶知命也是信得過他，就這麼直接交給他了。
不過，其實那晚見過的yakuza，也在暗中盯著他吧？
趙元曦沒再想太多，確認了一下東西之後，就跟武田孝直打了電話確認了他的態度。
隨後，他就收拾好東西，最後跟佐田尼克打了個電話說道︰「總之你也可以考慮一下。事情有變化，今天我可能就先回香島了，晚上的見面取消。」
「誒？今天？」
「就這樣。」趙元曦掛了電話，到酒店那邊退了房，又通過酒店訂了機票，拉著行李箱走出酒店。
「去舊芝離宮恩賜庭園邊上的武田制造。」坐上了出租車，趙元曦還看了看附近。
有些眼神瞟過這邊，就移開。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陶知命的人，有沒有陶知命說的其他財團的人。
但不久之後，還是有消息傳到了三菱、住友、三井的人耳中。
「那個香島人，又去了武田制造。」
「剛剛確認了一下，他訂了今晚的機票，是帶著行李箱去的，看來是想在離開之前再說服一下武田孝直。部長，您說他有沒有可能知道武田制造的狀況？」
「……」
武田制造的社長辦公室里，武田孝直重新看了看改好的協議內容，又看了看趙元曦，然後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想讓我社里的管理人員們一起看看。」
趙元曦微笑道︰「我沒有意見。」
過了一會，武田悟郎、木村秀太與谷村和夫都到了他的辦公室。
武田孝直分辯著他們的表情，然後說道︰「總之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現在只有你們三個知道！此刻，我就要簽了！」
谷村和夫一臉欣喜地松了一口氣︰「其實秀太昨晚跟我說過了這件事，不管怎麼樣，可以緩一口氣了。社長，我支持您的決定！」
武田孝直詫異地看了看木村秀太，只見他嘆了一口氣︰「您決定吧，總比沒有未來要強。」
武田悟郎欲言又止。
武田孝直反而迷糊了。
他真的決定簽了，沒有人出來阻止嗎？
這幫人，到底在計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