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從楊師父那日離開上海說起。」
李若彤面上帶著苦笑，精神有些疲憊。
顯然，這些日子因為海上的風浪，以及自身中毒事件，讓她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這時候，雖然傷好，一時半會的，還沒有振奮起精神。
「楊師父在上海做下好大的事情，當時則是風平浪靜……
等到精武門遷移之後，那里就又恢復了原樣。甚至，比起當初的情景，還要不堪。」
李彤雲細細講述了一番上海的現狀，楊林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自己在的時候，與離開的時候，那個號稱東方巴黎的城市，到底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自那日離開之後，洋人重新抖了起來。
尤其是日本人，听說已經開始了無償修路，號稱造福黎民……其實是侵佔地盤。
但是，並沒有多少人提出不滿，也沒人敢。
商界人士大肆鼓歡，再加上同心會也在其中推波助瀾，有些陰暗的圖謀，就光明正大的進行。
陳子美「暴病」身亡之後，為了大業，同心會終究還是做出了某種讓步。
江南諸位商人，再也無力抵擋北洋軍系海軍少將鄭魯成入駐。
名義上還是諸國共理自由商城，但實際上，鄭魯成已經準備著手建立鎮守府。
他手下有兵有糧，並且，大力發展海軍，對城區內政並不關心，清幫于是死灰復燃。
不過，再不是以往那種一人獨大的場面，而是幾個新出頭的山頭，互相爭斗不休。
各有後台背景。
而日本人方面，則是大張旗鼓的打著共榮共進的旗號，入駐上海各行各業，頗有一種把觸手伸向租界之外的意思。
據李彤雲所言。
也許，虹口地區的日本人，與北洋那邊也達成了什麼共識，反正雙方相處融洽得很。
「英租界呢？有沒有什麼動靜？還有精武門……」
楊林眼楮微眯，心里挺有些不是滋味的。
自己在上海的時候，那情況多好啊，百姓們基本上都開始抬頭挺胸面對萬國勢力了。
當時的他，偶爾也會上街，還能見到一些小攤小販的，包括人力車夫，都不會很卑微的面對外國人低頭哈腰。
也不會被日本人隨意呵斥，仍然面帶笑容。
倒是時不時的可以听到那些人嘴里說著精武門，說著楊無敵。
然後，那些趾高氣揚的外國人，就會心虛膽怯，匆匆離去。
這離開還不到三個月，上海就又重新變成原本的模樣。
果然，人必自助而且助之。
想起自己那些日子面對各界的指指點點，那些不被人理解，反而被人抹黑成大魔王的日子，楊林心里著實有些膩味。
也許，他們就喜歡這種日子也不一定。
李彤雲目光復雜︰「英租界倒是沒什麼動靜，反而對待租界中的華人更顯溫和了些。
听說，這是新上任的大使親自頒下的法令，讓租界各色人等均須平等對待，不可有種族歧視。但凡有人不去遵行，一經查實，依法嚴懲。」
「新上任的大使武官？」
楊林使勁的想了想，好像是叫艾倫還是叫什麼來著。
那一次橫掃七重天賭場的時候，小公主瑪麗蓮還阻止了對方出兵，當時那人正擔任英國駐上海軍隊指揮官。
就連大使格蘭德都不能全盤命令他，有著一定的自主權。
此人應該親近英國皇室的人，有這種態度也不算意外。
而且，來到香江之後，楊林還听到瑪麗蓮說過一則比較讓人滿意的小道消息。
說是格蘭德因為在上海行事有損英吉力威嚴，並且，涉嫌謀害公主的大罪已然坐實，等待他的將是絞刑。
這個時代，後世的人道主義精神，顯然還沒有大行其道。
楊林對英國會保留著這種刑罰，也是很滿意的。
他可不希望在世界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仇人天天念叨著自己，詛咒著自己下地獄。
能夠早一點送格蘭德去見撒旦，當然大快人心。
當然，上海的形勢變化，那位擔任皇家艦隊指揮官的查理，可能也在其中起到了某些作用。
葦納金船上，楊林的表現，算是徹底嚇著了他。
連身價500萬的黑拳王沃德斯都被他一拳打爆了腦袋，賭船主人以及手下一干士兵，也被楊林殺得落花流水。
如此酷厲的手段，如此強大的身手。
只要他一天不能對付楊林，恐怕就要多去想一想，自己若是得罪了這只大老虎，到底會不會發生什麼不測的事件。
因為，查理見過瑪麗蓮公主對待楊林的態度，同時，也從頭到尾經歷了賭船之上楊林是為何發飆，以至于沖著羅伯特下手的。
事後打听清楚，結合一些事件來分析，自然就明白了……楊林徹頭徹尾的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對底層百姓看得很重，決不會容許有人欺辱了上海的華人平民。
顯然，李彤雲消息也不閉塞，她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笑道︰「有賴于查理和艾倫兩人的聯手壓制輿論，倒是有效的平息了英吉力本國商人的一些不滿。
如今，英租界反而成了最平靜的地方。」
說到這里，李彤雲又有些難過︰「不過，就算如此，精武體育會其實也是開不下去了。
霍師傅因為身體的原故，已然徹底退隱，現在的體育會由明轉暗……
經由農勁蓀的關系，搬到了萬國商會的義勇軍舊日駐地之中，由陳真主持。
只有兩個練習室，一個圖書館一個宿舍，弟子十余人，算是名存而實亡了。」
楊林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其實，這種結果已經算好的了。
新來的海軍少將鄭魯成，顯然沒把精武門放在眼里，也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去針對，如此也好……
只要尚武精神不死，總有一日，精武門會開遍各大城市，直到傳入國外。」
這一點，楊林還是有著信心的。
陳真修練了自己的殺拳道之後。
本來就強橫的身手，如今恐怕變得更加厲害。
優秀的天賦體魄，加上先進的技擊理念，再加上極為適合他的國術系統修練法門。
他不但會很快提升境界，並且，還會在實戰流的道路之上一去不返。
過不多久，應該就會听到他力挑某位名宿，打得外國各流派高手心悅誠服的消息。
說完了上海的舊事，楊林也不再關注那個城市，就听李彤雲說起乘船趕赴南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