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令盯著蘇然︰「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想說的?」
市集令作為離北蠱道集的主事者,算是半個父母官,定罪當然不能僅憑一方之言下論斷。
蘇然沒有立刻回話。
眼神掃視全場後,理了一下思緒。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一寸頭男子偷了幾家蠱蛹店的蠱蛹後,奪路而逃,最後逃至雲水遙居,追的人停了片刻後隨市集令一起進入雲水遙居,幾人進入雲水遙居後,發現一個寸頭男子死在一樓。
寸頭男子的外相與蘇然差不多,當然,只是裝扮,細微論相貌,兩人差距很大。
賊子是寸頭男,而眼前這個寸頭男子又死了。
蘇然微微思索便自明︰死的寸頭男子就是賊子,而他,被設計陷害了。
審視了一下場中局勢。
場中有蠱師十多位,不可妄動。
幕後之人暫不提,得想辦法先月兌身。
蘇然腦中思緒流轉,嘴中緩緩而道︰
「在下蘇然,聲明一點,我沒有偷幾位店主的蠱蛹,我應該是被陷害了。」
「陷害?」市集令微微有點意外。
「嗯。」
蘇然點頭道︰「第一,我晚上回到雲水遙居後,就一直呆在房內,從未出過門,這里的小二甚至其他客人,都可以見證;
第二,我不是傻子,若偷了幾位店主的蠱蛹,怎又會在追逐之中,明目張膽跑回雲水遙居,這不是給幾位一個甕中捉鱉的機會?
第三,離北蠱道集在市集令大人的治理下,偷蠱蛹店貨物這種事,該是極少發生,或者說近幾年都沒有發生過,偷盜這事,本身發生的原因就很可疑。
第四,幾位也看到,這個寸頭男子與我的外相頗為相似,但恰恰寸頭男死了,以各位的手段應該能看出,這寸頭男應該是剛死不久,那又是誰殺的寸頭男?大家不覺得這太巧合了?」
四個理由不說環環相扣,大抵也條理清楚。
幾人听了蘇然的話,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五個店主思考之間,這人,似乎……說的挺有道理。
市集令則滿意地點點頭,論證清楚,有條有理,以經驗論,他比較相信蘇然的話。
然則。
一道帶著疑惑的聲音突然從圍觀人群中發出︰
「不對不對,這位小伙子以「巧」洗月兌嫌疑,但難保不是故意為之,離北蠱道集不大,凶手一旦被發現,想逃想藏斷不可能,無法逃月兌之下,難保不會反其道而行之,以‘巧’月兌身,而且這小伙子也沒點明是何人陷害他,豈不是無中生有?
甚至,這個死了的寸頭男子,有可能就是這小伙子故意留下的。」
「哦,在下冷謙,九勾寨人士。」
說完,這人還自報家門。
「……」
蘇然一听到這聲音,就頓感不妙。
冷眼看向這出聲之人,這人神態自若,又自報家門,毫不避諱,端地一個正常圍觀之人。
就怕這種圍觀之人亂表觀點。
雖然冷謙的理由沒有蘇然的論證強。
但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原本就對蘇然保持懷疑的五位店主,一听到冷謙之言,思路瞬間回反。
——好啊,賊子竟然是以‘巧’月兌身!
「說的好,」一位店主大喊,「差點被你這個賊子騙了!」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是束手就擒,還是讓我等將你拿下?!」
「不急!」
市集令擋在蘇然和五位店主之間,平靜道︰「就算這人是賊子,也逃不掉,賊子既然進了雲水遙居,而且幾位也看到對方帶著贓物進門,如今雲水遙居被圍住,那麼贓物定然還在雲水遙居內,大家先將髒物找出來。」
巧也不巧,那冷謙又發聲了,笑道︰「哈哈,我看沒什麼可找的,這凶手既然以‘巧’月兌身,這贓物啊,定然就放在凶手房間,呃……也就是這位小伙子房間。」
冷謙笑完,還對蘇然指了指。
蘇然︰「……」
…話都讓你說盡了,別人該怎麼說?
既然是陷害,贓物肯定就在他房內。
這不明擺著!
不用想,幕後黑手定然在他下樓的這段時間藏的贓物。
蘇然被幾位蠱師盯著,也不能亂動。
一蠱師上了樓。
很快,這蠱師就帶著一個包裹下來,包裹里滿滿的都是蠱蛹,而且包裹正是從蘇然房間里搜出。
這蠱師還道了句︰「藏得還挺嚴實的,被藏在了夜壺內。」
「……」
贓物一查出,所有證據直指蘇然。
五位店主更是將蠱蟲亮了出來,將蘇然幾方圍住。
市集令以自己老道的經驗覺得此事有點問題,但證據之下,他與蘇然非親非故,也懶得爭辯。
就在五位店主即將動手之際。
「別急!」
相似的一道聲音,又在場中出現。
聲音來自蘇然。
若是實力夠,蘇然根本不會和場中人多說半個字,直接甩臉就回房,或者將場中的人教訓一遍。
傷人都有可能。
但似乎,他還沒自信到能贏場中的所有蠱師。
理虧之下,有市集令在場,一旦打起來,圍觀的蠱師大概率會助戰。
「賊子,你還不死心嗎?還有何想說的?」一位蠱師冷笑。
蘇然朝門口望了望後,鎮定道︰「還有一個事實,能洗月兌我的嫌疑。」
眾人皆一頓,連市集令也好奇起來,這種情況下還能有什麼事實?
有人問︰「什麼事實?」
蘇然側身走了兩步,隨意道︰「其實,我想對大家說的是,我根本不缺秘石,根本不會為了幾個蠱蛹去行偷盜之事。」
蘇然本想道出請追蹤類蠱蟲斷案,但這些蠱蛹他大都模過,白天也去過幾家蠱蛹店,估計追蹤類蠱蟲也未必有用。
只能拿蠱蛹說事了。
凶手他也有了判斷,不過,得先月兌身。
「呵,真是笑話,」一位店主笑,「你白天還專門去我們五家店買蠱蛹,就買了十幾個蠱蛹,硬是挑了一整天,明擺著不富裕。」
蘇然比了個停下的手勢︰「我話沒說完,你別急。」
繼而又用悠長的聲音平平道︰
「我白天去蠱蛹店,並不是去買蠱蛹,更多是看蠱蛹里有沒有活蠱,我對辨蠱蛹里是否有活蠱,很有經驗。
不瞞大家,白天一番辨識下,我發現五家店鋪里蠱蛹有活蠱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
這話一出,場中遍是喧嘩之音。
市集令高喝一聲︰「靜一靜,讓他將話說完。」
蘇然接著道︰
「于是,我特意從每家店挑了幾只蠱蛹,來證明我對幾家店蠱蛹的判斷,畢竟,蠱蛹這東西,誰也無法保證能看出蛹中虛實,一切,要開蛹說話。
在自己判斷只有百分之五的活蠱概率下買蠱蛹,這樣的買法,同將秘石扔到詭海,也沒多大區別。」
蘇然這樣一說,圍觀之人的好奇心就起來了,紛紛道︰「這百分之五的概率是如何得出的?你開蠱蛹的結果又是如何?」
每一位蠱師,都有一個開蠱蛹的心。
「一派胡言!」幾位店主听了蘇然的話,卻是大罵,他們店中普通蠱蛹活蠱的概率可是測過的,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之間。
不過在圍觀之人的支持下,只能讓蘇然繼續說下去。
畢竟,蠱師都對開蠱蛹有興趣,特別在蘇然已經點明了判斷概率下。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普通蠱蛹有活蠱的概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