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喧囂結束。
深夜，整層樓靜悄悄的，唯有修齊遠辦公室還亮著盞台燈。
領帶隨意的掛在電腦屏幕上，修齊遠的雙腿搭在辦公桌前，整個人窩在柔軟的老板椅里閉目養神。
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節奏有序且快，由遠及近。
修齊遠緩緩睜開眼楮，拿下唇邊未點燃的煙指間把玩，略帶些許疲憊看著門口的晏錦︰「餓不餓，我叫個外賣給你吃啊。」
「牛肉生煎包好不好。」
晏錦想起她和修齊遠第一次在辦公室里吃夜宵，就是王瑾麗做的牛肉包子，那時候修齊遠還開玩笑說，再過不久就能讓外賣直接送新鮮出鍋的包子。
現在，他說的話都實現了。
「不用，我減肥。」
晏錦提著包坐下，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靜靜對視幾分鐘，待發現這個精力旺盛的臭小子今天真的很累以後，才緩緩開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修齊遠點上煙，笑著問︰「阿錦，你已什麼身份在問這個問題？」
「我沒有別的身份。」晏錦冷冷說道，「我是熊廠派遣至團團的資方代表，是風投部門的一份子，我是來詢問你，為什麼在此之前不和資方通氣？」
修齊遠望著晏錦，奇怪問︰「我做錯了嗎？」
「這是錯不錯的問題嗎？」
晏錦將擱在腿上的香包放到茶幾上，有些覺得可笑︰「修齊遠，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成熟的天才，可你這次讓我怎麼看這個問題？」
「你太幼稚了。」
「對不起啊，讓你難做了。」修齊遠站起身，走到晏錦身前，隔著茶幾想去握她的小手，「熊廠沒有針對你吧？」
晏錦立刻將手縮到身後︰「不要踫我。」
修齊遠點點頭，將茶幾收拾了一下︰「那吃夜宵吧，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你看著我吃也行。」
晏錦就是個在生氣的大姐姐，咄咄逼人︰「我憑什麼要看著你吃。」
修齊遠笑道︰「這麼多天沒見，你肯定想我了。」
晏錦︰「」
「你好，有人嗎，團團外賣。」
修齊遠沖晏錦嘿嘿一笑，小跑著出去，接過騎手小哥遞上的生煎笑道︰「辛苦啦。」
騎手小哥看著牆上大大的團團網LOGO，笑了起來︰「哎喲我去，自家公司啊，我說怎麼地址那麼熟悉呢，你還加班呢。」
小哥看來是把修齊遠當成在加班的同事了。
修齊遠將煙盒遞上，笑道︰「是啊，今天上線儀式忙得焦頭爛額的，我負責收尾工作，怎麼樣，今天跑了幾單？」
「三十多單嘍，有個同區域的哥們更狠，跑了五十單。」小哥叼著煙，「唉，你是總部的人，他們都在傳要給沒社保的騎手上五險一金，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嘿，真有意思，听說咱們也能升站點負責人，資歷文憑到位還能進修當管理層？」
「沒錯，修董親口說的。」
叮~
「您有新的訂單了」
小哥吸了口煙，沖修齊遠告別︰「兄弟我撤了，你們總部的也不容易啊，這麼晚還不下班。」
提溜著外賣回到辦公室，修齊遠發現晏錦已經走了，偌大的辦公室空空蕩蕩，鼻子用力吸一吸，還能嗅到殘留的香水味。
「唉」
修齊遠頓感失落，漫步走到沙發，在晏錦坐過的位置坐下，上還有余溫
面無表情打開外賣盒，修齊遠罵罵咧咧道︰「媽的回去就查查是哪個站點的騎手，老子把他今年的考核獎全扣了，聊個屁啊，有啥好聊的，煩死了！」
一口吃下個大包子，修齊遠深吸口氣，眼眶發紅。
煙燻的。
噠噠噠——
修齊遠‘ ’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看著從洗手間方向回來的晏錦，腮幫子鼓著，怔怔發愣。
「干嘛？」晏錦沒好氣的瞪了眼修齊遠。
「你不是走了嗎，死鬼還回來做什麼」修齊遠趕忙上前，將晏錦的包搶過來，「上廁所為什麼要帶包，我還會惦記你包里的姨媽巾不成！」
「換姨媽巾不用拿包啊！」
晏錦抬起腳踹了修齊遠一下，沒好氣道︰「你管我帶不帶包，還給我！」
「我幫你掛起來。」
修齊遠麻溜的將小香包掛好，站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等安靜重新坐下後，這才搬了把椅子對到對面，指指外賣︰「那份湯我沒喝過，這筷子我沒用過」
晏錦抬起眼。
「怕你嫌棄我用過的東西」修齊遠看上去有些驚喜後的手足無措，「我以為你剛才走了，你別走啦，我」
「閉嘴。」
「吃飯。」
晏錦看著修齊遠可憐兮兮的模樣，硬著心腸吃了口包子，不理睬這個臭小子。
修齊遠調好醬料推到晏錦面前，靠著椅背抽了根煙，然後換了個姿勢，雙臂撐在大腿上道歉。
「我那天是不是應該留下來？」
晏錦吃包子，喝湯，不說話。
修齊遠繼續說道︰「我清楚那天不管說什麼，你都不願意听，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
「傷了你的心，真是對不起。」
晏錦=抬起頭凝視著修齊遠︰「不用對不起，你情我願的事情沒什麼好道歉的，還有我不喜歡你了。」
「早上你本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說不來的。」
「沒必要，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了。」
「可我喜歡你。」
晏錦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慌張，隨即冷著臉說道︰「不用。」
「八個晚上，四十七個套子，說不用就不用了？」
晏錦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低頭仔細擦拭嘴唇，然後抬手甩了修齊遠一個耳光。
啪！
力氣打到讓修齊遠頭往一側偏過，粘稠的鼻血緩緩淌下。
修齊遠沒去管，看著晏錦笑道︰「手疼不疼？」
啪！
晏錦換了個手。
修齊遠兩側臉上迅速浮現紅印子，他看著因為用力過度，緊攥著拳頭強忍疼痛的晏錦︰「手廢了吧，那你怎麼反抗我？」
「修齊遠，你他媽動我一下試試！」
晏錦尖叫起來，奮力抵抗，滿鼻子血的修齊遠拽過晏錦的雙手，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揉捏起來。
「你都來大姨媽了，我能做什麼。」
修齊遠握著晏錦的小手，低頭按摩了十幾分鐘，然後老老實實松開，這才抽出紙巾搓成兩個小團，塞進鼻子里止血。
感受著修齊遠的余溫，晏錦沉默許久，忽然輕聲說︰「我不會道歉的，你報警抓我好了。」
「就這？」
修齊遠笑道︰「跟我爸的力道比起來差遠了。」
「我沒讓你這樣，修齊遠！」
晏錦聲音陡然打了起來，眼淚汪汪，帶著哭腔罵道︰「不用跟我裝可憐，你就是一個死沒良心的王八蛋，臭狗屎，打你我都嫌髒！」
奮力抹掉眼淚，晏錦將頭撇到一邊，不去看修齊遠淒慘的模樣，生怕自己心軟︰「我以為把身子給你了，我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足夠了，可你呢，卓奈勾勾手，你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就舌忝上去。」
「你攀高枝，我攔不住。」
「但你也別來煩我，就這樣。」
修齊遠眨眨眼，忽然覺得好笑︰「你是以為我要攀卓家高枝，把你一腳踹開所以才這麼生氣嗎？」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晏錦冷冷說道。
修齊遠說︰「我是因為你和卓奈的關系，才不想瞞著你。」
「我一定要你。」修齊遠盯著晏錦笑了起來，「我管你是誰的女兒，除非拿刀砍死我，你想找別的男人，沒門。」
晏錦四下張望，瞅準辦公桌筆筒里的手工刀，起身就去拿。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
修齊遠急忙攔腰抱住晏錦，將她搬回沙發坐好，蹲︰「阿錦，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吵歸吵鬧歸鬧，你別弄死我。」
「你干了這麼多天怒人怨的事情還怕死呢？」晏錦咬牙切齒，「換做是我，我從天台跳下去。」
「沒事，反正團團網破產了我照樣跳樓，到時候你大仇得報，記得墳頭蹦迪，我在下面也跟著熱鬧熱鬧。」
「你特麼說的是人話嗎！」
晏錦狠狠砸了下修齊遠腦袋︰「去把社保的事情擺平，倪子杰要拿這事放到董事會上發難了，牛總也保不了你，到時候斷了資金鏈，你怎麼辦！」
修齊遠咧嘴一笑︰「你擔心我啊？」
晏錦一愣，深吸口氣︰「我是為了保證資金的安全，你這麼肆意妄為是要出大事的，今後還有誰敢投資你？」
「我說服牛總了。」
「說服牛總也不行啊，你不知道這件」晏錦話到一半，忽然抬頭瞪了眼修齊遠，「你說什麼？」
「這件事，牛總知道。」修齊遠笑眯眯把晏錦幾縷黏在嘴角的發絲勾下，「倪子杰要惹事就讓他惹吧，他既然敢當出頭鳥，那我們就把他打下來，順帶著把他身後的那幫人也打下來。」
望著晏錦痴痴呆呆的模樣，修齊遠捏捏她的臉，瞬間腦袋又被暴扣，他捂著頭繼續時候︰「你在熊廠總部呆著，就沒風言風語傳出來，要優化一半以上的高管？」
「這只是傳言。」晏錦說。
「傳言是真的。」修齊遠趁晏錦震驚思緒混亂之際，握著她的小手說道，「倪子杰是那幫人的出頭鳥，我就是牛總的馬前卒，要內戰了阿錦，你能幫我嗎？」
「順便撈一個三級員工當當。」
晏錦看著臉腫成豬頭的修齊遠，覺得荒唐︰「你一個十八歲的臭小子，竟然敢摻和進熊廠內部的上層斗爭，你找死啊？」
「你不幫我，我就真的要死了。」修齊遠笑道，「你在風投部門，得天獨厚的條件。」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內心油然而生，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晏錦怒罵道︰「修齊遠，你讓我去傍倪子杰？！」
「你腦子壞掉了啊，別說讓你去傍，他敢踫你一下老子把那狗日的剁碎了喂狗。」
修齊遠憤怒看著晏錦，然後不顧她奮力抵抗，任由她用小拳頭打砸，用牙齒咬自己的肩膀，硬生生耗到晏錦虛月兌為止。
「你喜歡我，我喜歡你。」
「你只能傍我。」
「哪條狗敢踫你，不管是誰，我一定把它沉長江。」
「對不起了阿錦，看樣子我沒辦法放你自由，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