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趙將身邊還跟著兩個年輕護衛,一人手里提著一籃子方方正正的小草盒,另一人懷里抱著一只大公雞。
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那叫一個神氣。
刀疤趙將一臉愜意,露出一個笑容︰「好了,你們在外面等我,我自己玩玩兒。」
「喏!」
兩位護衛將公雞和籃子交給趙將,退了下去。
趙將一邊斗著雞,一邊在賭坊內閑庭信步。
這里看看,那里瞅瞅,偶爾喝彩,偶爾搖頭。
他就這樣晃悠了十幾分鐘,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只瞎了一只眼楮的花毛公雞。
趙將眼神突然一亮,就跟撿到了寶一樣。
抱著獨眼公雞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發現了趙將貪婪的目光,有些畏懼。
「那小子,你的花毛雞拿給本將看看!」
趙將一臉貪婪的走上前,年輕人抱著花毛公雞,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旁邊的幾人扭頭一看,見趙將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很識相的沒有吭聲。
你別說,趙將還真有眼光。
年輕人的花毛公雞,接連與五只雄雞對戰,連戰連勝!
最驚險的是第五場,花毛公雞對上賭坊的常勝將軍「大帥」。
被大帥戳瞎了一只眼楮,凶性不減反增,反敗為勝,打的常勝將軍不敢還手。
這小子贏了不少錢,早就被不少人盯上了。
這小伙子也沒啥混江湖的經驗,敢在這地方漏財,簡直就是找死。
見趙將盯上了那人,其余的潑皮都是暗罵一聲,頓時沒了興趣。
惹到了趙國的將領,那小子是死定了,這筆小橫財跟潑皮們是沒啥關系了。
「怎麼?不肯給本將看?」
趙將皮笑肉不笑,隨手從籃子里抓出一個草盒,丟了過去。
小伙一把接住小盒,面色一喜。
里面是一只矯健威猛的蛐蛐,正歡快地蹦來蹦去。
小伙也是識貨的人,知道這只蛐蛐的厲害。
應該能拿下三五場比試的了。
又是能夠小掙一筆。
趙將走到了他的身邊,道︰「喜歡嗎?送你了,全當交個朋友!」
「朋友,用你的花毛,跟我的風箏斗上一斗。你若贏了,給你一千錢,你若輸了,花毛給我!」
小伙心想這是好事啊!
贏了能得錢,輸了輸了也不虧。
花毛已經連戰了幾場,又被戳瞎一只眼楮,戰斗力肯定不如巔峰時期。
如果連趙將手里的小垃圾都打不過,那還不如送人呢!
小伙假裝陷入了猶豫,沒等他想多久,趙將大喊道︰「兩千錢!」
「好!」
小伙立馬就笑開了花,放下花毛,準備跟趙將的風箏一戰。
賭坊的打手們見小伙一副佔了便宜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好笑和可悲。
你以為自己能佔趙將的便宜?到時連人帶雞給你收拾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比斗很快開始。
「風箏,干死這只獨眼瘟雞!」
「啄!啄!啄!」
賭坊里到處都是賭斗,因為趙將的原因,沒什麼人敢來這邊湊熱鬧。
趙將蹲下,挽了挽褲腿,朝年輕人靠了靠,壓低聲音道︰「吾乃風箏,東風的東!足下是?」
年輕人仍是一臉亢奮的表情,聲音卻是愈發的沉穩︰「黑冰衛第七尉副尉,黑七!」
風箏心中一驚。
黑七,肯定不是年輕人的真名,就跟風箏一樣,僅僅是個代號。
在皇帝的強烈要求下,他們這些深入敵後的細作,都必須給自己取一個代號。
風箏這個代號,就是皇帝當初一時興起,隨便取下的幾十個代號之一。
趙將听著挺有感覺的,就挑了這個代號。
「原來是黑七同志!」
「風箏同志。」黑起點了點頭。
處于敵後的東廠、黑冰衛番子,由于情況特殊,不以上下級相稱,以「同志」互相稱呼。意為志同道合之人。
這種頗為親切的稱呼,讓不少深處黑暗中的東廠番子,也能感受到一絲絲溫暖,不會輕易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時間緊迫,兩人僅僅寒暄了幾句,風箏道︰「南邊有什麼新的命令?」
言辭干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還是上次交代你的事,辦妥了麼?」
上次跟風箏接頭的人,是來自南邊的東廠番子,這次直接換成了黑冰衛。
黑冰衛之名,遠在北地的風箏也是如雷貫耳!
驪山以六百人護衛陛下,誅殺叛軍!好生厲害!
風箏驚訝之余,很快捕捉到了一絲信號。
黑冰衛,以後可能會慢慢介入陳匪情報的工作了。
風箏點了點頭,道︰「趙國在黃河防線的布防、各營配置、水師調度等諸多情報,我都記下了。若是南邊在半月之內渡江,至少能保證大部分情報不會發生變動。」
「幾成?」
「最少八成!」
黑七道︰「八成夠了。」
賭坊吵吵鬧鬧,兩人靠在一起低聲交流,別人又隔的老遠,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們說了啥。
這二人,居然是暴秦的細作!
斗雞場上,花毛今日的第六戰,依舊威風不減,漸漸佔據上風。
趙將看的那叫一個著急,大聲罵道︰「混賬!你倒是啄它啊!」
「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在車上你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將所有情報記下。」
風箏說完,有些擔憂地看了看黑七,「兩個時辰夠麼?」
「一個時辰,足夠了。」
黑七拍了拍他的後背,「風箏同志,受累了」
黑七的語氣雖然平淡,卻充滿力量。
風箏愣了愣,隨後忍不住咧嘴一笑,「有啥受累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閃著晶瑩的光。
斗雞場上,花毛趾高氣揚地「咯咯」直叫,它又贏了,贏的干淨利落。
黑七興奮地揮了揮拳,朝風箏伸了伸手,「兩千錢!你是大人物,可不能賴賬啊!」
風箏抽了抽臉皮,「不賴賬,錢在車上,跟我去取吧。」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趙將這是不準備放過年輕人了。
亂世之中,手里有兵的才是大爺啊!
年輕人似乎絲毫沒意識到危險,跟趙將低聲說了幾句話,跟在他身後走出了賭坊。
這天入夜,黃河岸邊。
年輕人的「尸體」,不出意外地滾入了滔滔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