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下,道,「此事我能為你辦妥。只是,你這葛根種植法子,是否可以上報給衙門農事司,到時號召大家種植,便也能加工出粉條來?」
溫小米一雙眼楮透出笑意,「沒有問題。」
郭恆一愣,隨之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小娘子這份無私奉獻之心,實乃天下女子之楷模。我回去定向縣令匯報,再上報朝廷,為你請功論賞。」
溫小米听得一愣一愣的,忙擺手,「不不,不過小事,何足掛齒?大人千萬不要如此。若真有福利給民婦,那民婦希望,民婦日後做出來的米粉、葛根粉、面條等等,大人能幫民婦尋找銷售渠道。」
郭恆︰「……」
她還真敢提啊,不過才吃她一點粉條,就要幫她這麼多忙!
還有,她是怎麼想到將所有食物都做成粉條的?
她的腦瓜子是什麼做的?
溫小米見他沉吟不語,也覺得自己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人家又沒欠自己的,為何要幫你?
即便她帶著整個縣城的人月兌貧致富,他也撈不到太大的好處,畢竟他不是縣令,政績也不會算到他頭上。
便急忙道,「大人,您是官兒不是商賈,斷然不會接觸這些賤業的。民婦也不過那麼一說,您別往心里去。」
郭恆道,「方才應允你銷葛根粉條,是打算讓幾位從商的友人消化掉的。可若是粉條數額大,本縣尉的友人怕也力不從心,因此,還不能給你確切的答復。」
「本縣尉會在稅方面,爭取給你適當放寬。」
沒有從溫小米的雙眼看到失望、焦急、失落等情緒,像是壓根兒就沒指望過他,心里頭又莫名的有些惱火。
你是小看本縣尉還是怎的?
思及此,他話鋒一轉,「不過,本縣尉可以為你引薦幾位商友。」沖外頭招手,「劉員外、朱懷、李世祥……」
方才听說他來這里,所有的衙差、大小鄉紳都跟了過來,就站在不遠處。此時听見他喊,好幾個人越眾而出。
「大人。」
他們拱手行禮。
溫小米暗地里偷瞄了一眼。
這些人衣著光鮮,氣色也好,一看就知道是養尊處優的有錢人。
郭恆道,「方才你們也听見了,這位小娘子會制作各種粉條,你們看看,有沒有市場?」
這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而後躬身道,「不知道這粉條,可否讓小人嘗一嘗?」
郭恆面露遺憾之色,「被本縣尉吃光了。」
「我看看。」溫小米在腳邊的籮筐里翻了翻,翻出一扎。
她笑眯眯地道,「原來這里還藏了些,方才沒發現。」
郭恆︰「……」
以為我沒看穿你的小心思,方才生怕我吃光了,心疼肉疼,故意說沒有,眼下得知這些人能為自己帶來生意,便又大方起來。
真是個勢利的婦人啊!
溫小米面對縣尉那不爽的眼神,很是坦然自若。
原本帶的粉條就不多,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可不能給你全吃了哇。
對這幾個人說,「這是小婦人做的一點寒酸吃食,承蒙各位老爺不嫌棄,請坐下稍等片刻。」
又去吩咐人,「當家的,你和大貴、大年他們搬些大石頭來,給這幾位老爺坐。如海如林,你們去把碗筷洗一洗。」
听見幾聲回應,他們便都去忙活了。
李子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對許德順道,「你們村的人都听這位小娘子指派工作,如此的順從,看來她的威信在你之上啊。」
霧草,這是挑撥離間溫小米與村長之間的關系?
護神村的人瞪大了雙眼,有點緊張了,生怕溫小米與村長因此不和,日後不再帶大家掙錢!
溫小米只是挑了挑眉頭。
村長嘆息道,「李兄,你有所不知啊。如風媳婦腦子靈活,事事辦得妥帖,帶著大家做粉條掙錢,大家對她是心悅誠服啊。若是可以,我都想將這村長之位讓給她坐,好在家享享清福。」
李子文一听,面容變得嚴肅,義正言辭地道,「許兄,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作為女子,就該安分守己的在家相夫教子,這溫氏卻妄想插手村中事務,豈不亂了倫理常綱?」
許德順深深皺眉,「李兄,你言重了。如風媳婦只是帶大家種藥材、做些小買賣維持生計而已,哪里違背倫理常綱了?」
李子文聲音拔高,「你讓她指揮村里人做事,便是不對。」
許德順面色沉了下來,「李子文,你腦子有屎吧?她出生書香門第,十指不沾陽春水,許多活兒她做不了,所以她在這兒跟各位老爺談買賣。咱村里人皮糙肉厚,適合做些粗活,大家各司其職,做自己最擅長之事,哪里不對了?」
「許德順!」李子文氣得面色鐵青,看向縣尉,「大人,你听听,此人居然當眾辱罵草民,哪里有半點做村長的模樣?也難怪護神村全是目不識丁的粗野之人,原來是近墨者黑!」
許德順憤憤地道,「李子文,滿嘴噴糞、無事找事的人是你!我們與大人、幾位老爺相談甚歡,你過來就挑如風媳婦的毛病,給她安上莫須有的罪名,你安的什麼心,你自己心知肚明!」
「許德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了,我安什麼心了?一個愚昧的村婦對你和你村里的人喝來喝去你視而不見,我看不過眼才發聲幾句而已,卻遭你辱罵,我……」
「夠了!」縣尉打斷他,睨了他一眼,「溫氏對村里人再如何喝三呼四,人家心甘情願就行,你一個外人,著什麼急?」
又看向許德順,「自家村里之事,冷暖自知,外人說幾句又如何?連這點你都承受不住,在此爭吵不休,那倘若外人說得更嚴重些,你豈不是要殺人?」
李子文不敢吭聲,許德順卻不服氣,「大人,草民是真氣不過。如風媳婦多好一個人哪,人家全家拿她當寶,咱村里人也都喜歡她。可他倒好,就那麼嘴一張,就要毀掉她的德行與名聲,我能不急麼?」
郭恆又看向李子文,「李子文,你是做得有點過了。」
李子文面色變了變,避重就輕地道,「大人,即便她沒有插手村里事務,只是出來從商行走,拋頭露臉也是不好的。」
郭恆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