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巧是下護神村的人與放牛村的一起,與另外一個村子對唱。
可人全嘩啦啦的走了,留下他們在空蕩蕩的原地,他們對唱給誰听?
朱水蓮看著那被眾星拱月的溫小米,氣得要咬碎銀牙,胸口被怒火漲滿,完全沒听對手在說什麼。
上護神村的人也都心不在焉,都在想︰上護神村是不是真發了達,自己等人要離開,是不是錯了?
就這樣,這一群各懷心思的人,很快便敗下陣來。
「你們在搞什麼鬼?人家已經唱完了,你們還傻不拉幾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是撞邪了還是故意害我?」
村長沈萬年面色鐵青,沖他們咆哮,心中萬分後悔讓這些人代表自己村參加。
看來許德順說得沒錯,這些都是反骨的玩意兒,別指望他們能有什麼作為!
朱水蓮等人被罵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對溫小米產生了怨恨。
溫小米不知道這些,她在催促大家,「快些把餅子吃掉。」
餅子是昨晚上做的,里邊加入少許的雞蛋和肉沫、炒香的蔥、蒜,很素,只是煎的時候放多點油,不值什麼錢。
想著鄉親們舍不得帶吃食,她便多做了些,大概有一共有五十多個。
可她沒想到,就抽個空和大家吃個餅子而已,居然會引起眾人圍觀。
當下便嚇住了,讓大家吃快些,剩下的想先搬回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子文過來了。
他雙手背負在後,臉上堆滿了笑容,與剛才那副不耐煩、敷衍的樣子完全不同。
「許兄呀……」他顯得特別親切,搞得許德順誠惶誠恐,忙迎上去,「李兄。」
「還是你們村的日子好過呀,大賽都還沒結束呢,你們這便吃上了補充體力,還是肉餅子,真享受啊。」
「哎,李兄,休要說這個,小弟羞愧呀。我們並未準備了午飯,這些餅子,是這對小夫妻請大家吃的。」
許德順把鍋甩給了許如風夫妻,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李子文眼神閃了閃,敷衍道,「果然後生可畏呀。」
「里正過獎了。」溫小米也是淡然回應。
寒暄了一陣,李子文提出他過來的目的,「這都一整日了,縣尉大人與諸位評審老爺顆米未進,我想買些餅子給他們充饑,不知小娘子可否勻出三五十個來?」
護神村的人一听,不笑了。
這人就是想拿餅子去做人情,討好縣尉!可憑什麼?那是小米辛苦做的,要便宜他?
開口就要三五十個,好大的口氣!
溫小米挑挑眉頭,「里正,諸位老爺大人又不是神仙,肚子餓是在所難免的。可是,您為何不一早準備午飯呢?餅子我帶得少,晚飯也指望這點吃食了,只能勻出五個,給縣尉和幾個差爺墊下肚子,其他人我實在無能為力了。」
若不是怕得罪縣尉給使絆子,這五個她都舍不得。
李子文沉下臉,「五個你讓我如何分?」
听著這話,溫小米都氣笑了。
再也忍不住,譏嘲道,「原來里正是希望我負責完所有人的午飯,您怎的不早說?我好做個成千,成萬張餅子運送過來呀,這樣大家便能統統吃上了。」
里正臉黑如鍋底,「你怎麼說話的?縣尉大人願意吃你的東西,那是你的造化,別不識抬舉。」
溫小米險險地半眯起眼楮,「對,是我的造化。所以,不勞您費心。」吩咐道,「如林,去,你給縣尉大人送餅子去。」
既然撕破了臉,辛苦做的餅子,也沒有必要便宜他了。
許如林手指著自己,無聲地詢問︰讓我去?可那個是縣尉大人啊!
溫小米道,「記得拿盤子裝好,別讓你的髒手踫到。」
言下之意是,不行!
許如林見推不掉,便裝作大方,「好勒。」笑容很燦爛,兩顆小虎牙差點閃瞎人的眼楮。
實際上,內心慌得不行,腳都在發軟。
李子文當眾被落了面子,臉黑如炭。
好在他還沒失控,說出什麼難听的話,只是一甩衣袖離去。
其他人對著溫小議論紛紛,再一次對她刮目相看。
日頭漸漸偏移,山歌對了一輪又一輪。
許多村子逐漸刷了下去,到最後,只剩下三個至強村子。
分別是長壽村、慶安村與護神村。
前兩個都是大村落,村里人才輩出,來參加的個個都是唱山歌的好手,人也多,每一組都有二三十個。
只有護神村是個苦哈哈的小村子,十來個人都不夠看。
不過,也正因為它的渺小,卻成了一匹殺出重圍的黑馬,才更令人驚嘆。
到了最後一輪,護神村與長壽村大對決。
頭名與二名會在這兩個村子當中產生。
所以,到了這一步,兩個村子都使出了殺手 。
長壽村加了許多襯詞兒,將山歌唱得婉轉動听。
好比這首︰
山歌唱得響喲一首又一首,阿哥盼妹(喲)隔道河,阿哥就在(喲)長壽村,阿妹長在護神村(喲),中間隔道(喲)沉灤河,好比牛郎望織女(哎嗨嗨哎),王母把婚來破(哦呵呵)。
還有一首︰桃樹()開花(呀)葉兒稀(哎),莫笑(哎)窮人(啊)穿(哎喲喲)穿破衣(也哎嗨嗨),十個指頭(哎哎嗨嗨哎)有長短。
而護神村的,只會問答式的山歌。
比如︰什麼結果白女敕女敕呢,什麼結果長出鹽,什麼結果藏梳子,什麼結果一心?
就是這一個問答,讓長壽村的男子隊敗下陣來。
長壽村的女子隊,便又改變了策略,唱得全是情歌。
「娉婷裊裊思滿懷,站在村口盼郎來。娘問女兒望什麼,我望山花幾時開。」
這一首唱得護神村的男子心頭蕩漾,恨不得把跟前羞嗒嗒、笑盈盈的阿妹給摟在懷里才好。
只是,他們之前在北灣村時吃過虧,已經學乖了。
當下斂了神色,湊在一起商量了片刻,開口,「高高山上一棵槐,望向高山想妹歡。阿爹問我想什麼,我想幾時把花采。」
「好!」眾人紛紛喝彩。
對唱到這里,已經是白熱化的地步。
輪到護神村的男子對唱,依然是那一招兒︰「什麼頭上戴紅花,什麼身壯來犁田,什麼雪白鑽三窟,什麼水面嘎嘎叫?」
這些問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通俗易懂。
可是,長壽村的這些女子,沒打過獵,也很少上山,不知道什麼東西「鑽三窟」。
是她後面的人提示,才勉強對了過去。
至此,天色都黑了,還未分出勝負。
那些輸了的,還沒有確定哪些資源是自家村的,所以還不能走,所有人都要在長壽村過一晚上。
李子文便向縣尉提出建議,「不如先暫停,今晚上養精蓄銳,明日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