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米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這樣吧，我寫一些詞兒讓你們背熟，然後你們在對歌的時候，覺得合適就使用。不過，這兩日你們要反復練習，男女混合對歌。」
「要得！」眾漢子咧開嘴笑，一排白牙晃花了溫小米的眼。
忽地又有人問，「可下護神村也跟咱們同一個村啊，他們若是不同意讓如風媳婦當領隊，該怎麼辦？」
村長把眼楮一瞪，「這事兒我說了算，他們不同意就滾蛋，別參加了！」
可有人說了，「都是一個村的，村長叔，你還是問過他們才好。」
村長略有不耐，「行了，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這兩日趕緊練習吧。」
……
村長到底還是去下護神村走了一趟。
帶回來的消息是，他們不參加了，就讓上護神村的人代表去。
村長的兒子許澤很是氣憤地說，「他們說我們是一群跳梁小丑，去了只會被人恥笑，他們才不想跟著去丟這個臉！」
大家也很生氣，七嘴八舌就說開了。
「太過分了！敢情他們不是同咱們一個村，贏了沒有他們份兒的？嫌我們丟臉，去年他們也去了，怎麼的不見他們表現得有多好？」
「同一個村子的就該團結同心，既然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來，那若是我們贏了，他們也沒有資格共享資源！」
「還沒參加呢，就算準咱們輸得徹底，不是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嗎？」
「大家伙這回可要贏啊，不為別的，就為爭口氣！」
所有人全都在那兒破口大罵，村長用手壓了壓，才逐漸安靜下來。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他看向溫小米，「如風媳婦，你怎麼說？」
溫小米淡淡地道，「既然他們不願意，那就別勉強了。可惜的是，他們不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咱們同一條村的，團結一致想法子贏了這場比賽，拿到資源，外界人提起我們護神村，都要豎起大拇指。可他們卻要反其道而行之，若我們贏得比賽，資源不會與他們共享；若是輸了，外界的嘲笑與鄙夷，他們卻要一起承受，哪邊輕哪邊重都拎不清，愚蠢的很！」
眾人眼楮一亮，紛紛笑起。
「不錯，他們既想要好處，又想置身事外，這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自作聰明，吃虧的總歸是他們。」
溫小米點點頭，「對，自作孽不可活。只是，你們要意識到，若想出這口惡氣，光是放狠話沒有用的，咱們得拼盡全力來干這件事情。」
被人看扁了的感覺不好受，大家心里憋著一股氣，說道，「如風媳婦，你說得對，我們必須要贏，狠狠的打那些人的臉！要如何做，你盡管說，咱們都听你的。」
「你們是該听我的。」溫小米顯得成竹在胸，「因為我比你們有主意。」
大家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溫小米啞然失笑。
怎的就沒有人反駁一下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麼，她只好開門見山了。
「首先，你們得有一身得體的衣裳。不說如何華麗，最起碼要干淨整潔，補丁少一些，讓人看順眼。」
唱山歌是現場即興對唱，若是自身信心不足，反應慢一些就輸了。儀表能讓人增加信心，水平才能發揮出來。
「連補丁都不能有。」村長道，「我記起來了，去年比賽頭三名，人家都穿新衣裳，看起來不知多體面精神。咱們要想贏，也要那樣穿，在氣勢上先壓人家一頭。」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有些欲哭無淚。
一個干瘦的漢子說，「村長，我們家人人都只有一身衣裳，晚上洗了晾出去，等第二日干了穿。若是沒干，就穿那爛得沒地方補的，你說，我這樣的人，去哪里找新衣裳？」
他的話，竟然得到不少人附和。
村長一時語塞。
溫小米想了想，道，「那就拿錢去集市上買些布料回來縫吧。一塊布頭二十文錢左右，一身衣裳鞋襪下來，五十文錢左右就夠了，咱還花得起。」
集市上的布匹是可以拆開按尺賣的，不像省城，一買就要一匹。
買一兩塊布回來，這兩日趕制兩身衣裳是沒問題的。
然而，听她這麼說，大家反而急眼了，「如風媳婦，我們才掙那麼點錢，都留著買米過冬的，鹽都舍不得買，哪里有錢買衣裳啊。」
語氣頗有點不滿，似乎氣她不知柴米油鹽貴。
溫小米眉頭一挑，「這一段時間每一家都掙了好幾百文甚至上千文錢，花個五十文錢就舍不得了？」
村里人反駁，「過完年得買谷種農具，要到六月份才收稻谷，接近半年，咱們都要花錢買米吃的。」
接下來，溫小米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松口說拿錢買布匹。
沒有辦法，他們餓怕了，有一分錢也攢著買米。
溫小米好無奈，只好說，「你們拿錢做新衣裳，無論比賽能不能贏，我都能保證你們能把這錢掙回來，行了吧？」
大家還是猶豫，村長施了壓，他們才勉強同意。
接下來，上護神村就很熱鬧了。
許如風與村里的漢子日夜忙碌，準備許多工具。
例如，搓麻繩編織成臨時的漁網、買來生鐵鍛造出弓箭、鐵扦、縫制水袋等等。
年輕一些的男女，便全都齊聚在溫小米家練習對唱，老一輩就在家，給他們趕制新衣裳、照看孩子做飯。
溫小米教他們背歌詞以及如何應付緊急應對，說得口干舌燥，嘴巴都月兌皮了。
不過，望著那依舊青翠的群山，她的心變得很安寧，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或許大家很窮，可遠離那些爾虞我詐的世界，能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啊。
……
整個村里都沸騰了起來，大家全所未有的和諧與團結。
「今日日頭不曬人，人們鳥雀齊出窩。山歌好比沉灤水，阿哥唱來阿妹和……」
村里半空升起的裊裊炊煙，一群年輕男女在很認真的練習對唱，嘹亮質樸的歌聲沖上雲霄。
一群群孩童在外邊玩鬧，清脆天真的笑聲滌淨人心。
三日的時間飛逝。
集合點離村里遠，護神村的人天不亮就出發了，趕往集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