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酒良上樓去休息,烏蓮童跟了上去。
「怎麼樣?我剛剛的樣子,有老家伙幾分神似吧?」烏丸酒良悄聲問道。
形似他當然已經做到百分之百了,能夠追求的也就是神似了。
「應該有五分吧?」烏蓮童不太確定的回答道,然後看著手里的小水瓶︰「總之沒有用上這個呢。」
如果烏丸酒良剛剛沒鎮住這四個組織成員的話,那就只能用酒鹽水把老家伙叫出來鎮住他們了。不過當著他們的面使用酒鹽水的話,那雙重人格的事情、身為BOSS的弱點就徹底暴露了。
烏蓮童嘗試復盤了一下︰「主要是之前BOSS裝作失憶時表現出的樣子太‘清澈’了,現在雖然和那一位的表現有差距,但巨大的反差下還是讓他們相信了吧?」
「還有呢?」
「還有……」烏蓮童想了想︰「他們之前沒有跟著朗姆走,等于把最後的希望賭在了BOSS的身上,就算BOSS不去騙他們,他們也會恨不得自己騙自己。再加上計劃反轉,朗姆的聲音出現,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BOSS沒有過去的氣勢’這種事。」
「嗯,學的不錯。可以出師了。」烏丸酒良似笑非笑的評價道。
听到‘出師’,烏蓮童的表情頓時僵硬了起來,好像有些緊張。
烏丸酒良拿過了烏蓮童手里的小水瓶︰「不過嘛,無論剛剛有沒有用得上老家伙,接下的第三層計劃,還是要讓他來。」
說著烏丸酒良將小水瓶中的海鹽酒水喝下了一半。
烏蓮童盡管已經對這件事感到熟悉了,依然緊張的退後了一步。
三息過後,烏丸蓮耶抬起了頭,睜著一對血紅的眸子,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嗯?」
「這里是組織的一處秘密據點。」烏蓮童立即回答道︰「是由琴酒直接負責的,所以還算可靠。」
烏丸蓮耶點點頭,直入主題︰「東西拿到了嗎?」
烏蓮童從包里拿出了裝著藥丸的小瓶子,里面躺著三粒紅白相間的和三粒純藍色的膠囊
「很好,非常好。雪莉確實是一個天才,對她而言出生在組織確實是一個令明珠遺塵的憾事,但對我來說就恰恰相反了。」烏丸蓮耶滿意的接過了藥瓶,語氣中難掩興奮,只是仔細一看後挑起眉毛︰「只有三對?」
「嗯。」
「資料呢?」
烏蓮童拉開挎包︰「只找到了這份當年的舊資料,新藥的研發資料……」她的垂眸看著地面「似乎被……雪莉毀掉了。」
烏丸蓮耶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那個二貨為什麼要教你通過目光接觸來辨謊的技巧嗎?」
烏蓮童茫然不知。
「這樣,只要你不敢看著‘我’說的話,就可以當做肯定是謊言了。」專注于手里的小瓶子,沒有在意烏蓮童慌亂的神情︰「不過,我不介意相信你,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
搖了搖手里的小瓶子,烏丸蓮耶意味深長︰「這樣一來,這打破時光禁錮的長生不老藥,世上就只有三對了,不太好分呢……」
烏蓮童沉默,嘴里說的是不好分,對于BOSS來說,這世界上能長生不老的人其實越少越好吧。
烏丸蓮耶擰開藥瓶,將一紅一藍的兩粒膠囊倒在了手里,朝烏蓮童丟了過去︰「先分你一對吧。」
誒?烏蓮童手忙腳亂的用雙手接住了在空中彼此分離的兩顆膠囊。
真的像熟悉的那個BOSS說的那樣,分了我一對?為什麼?是什麼能夠讓兩個BOSS達成共識的考量嗎?
烏蓮童突然有了猜測︰「試毒?」
糟了,一不小心說出口了。
然而烏丸蓮耶只是冷笑了一聲︰「沒必要。你覺得你妹妹有那個把你毒死的魄力嗎?」
灰原哀留下的藥物不止一對,就是算到了烏丸蓮耶會謹慎起見試毒後用藥。而烏蓮童必然是第一個試毒的那個。
在藥里下毒也只能毒死烏蓮童而已,有意義嗎?況且灰原哀如果有勇氣和他對抗的話,早早把他的身份通知給FBI不是很簡單嗎?
所以這藥,其實沒有試毒的必要。
當然,即便這樣說,烏丸蓮耶不會著急吃的。
「紅色的藥你已經吃過一粒了,你們父母原本的研發目標是能夠在停止生長與衰老的同時,又維持生命體征和新陳代謝的正常運行,以達成長生不老的效果。然而大部分人都倒在了第一步,連心髒的跳動也一起停止了。」
「而你們這樣的例子,當年也出過幾個,後來和你們父母的研究所一起消失了。成功存活下來後,身體卻發生了退化現象,回到了幼兒或青少年時期。看似是在返老還童的同時完成了預期的目標長生不老,但事實上退化的身體還有著會發生基因崩潰的風險,宮野博士的推測是只能再活三到五年。」
「好在我的手上有同樣能讓人返老還童的人魚之酒,通過與它的成分類比,找到了藥物會使人退化的原因解除它,從而解決基因崩潰的隱患。如果不是那場大火的話,宮野博士研制出‘解藥’也許要不了多長時間。」
大火……烏蓮童低頭看著手里的藥丸,神色悲戚。
「別裝了,你不是跟那個二貨一樣沒有記憶嗎?」一句話讓烏蓮童的表情再次僵硬,烏丸蓮耶隨後說道︰「畢竟是你的父母和妹妹的研究成果,不分給你一對好像也說不過去。紅色的你已經吃過了,只需要吃藍色的就可以了。只不過多一粒紅色的也沒什麼用,你自己看著處理了吧。」
這理由也太敷衍了……烏蓮童心里滴咕著,但反正BOSS自己說了不需要試藥,那他直接把兩粒藥丸揣進口袋里。
烏丸蓮耶只是點點頭說道︰「第三階段可以開始了,你出發吧。」
「額……BOSS?」烏蓮童緊張兮兮的問道︰「出發前我能問個問題嗎?就是計劃的第三階段……究竟是什麼目的?」
然後她自己先解釋道︰「我只是怕我一頭霧水的去執行任務,會弄錯您的意圖,和您的期望背道而馳。」
「放心,你可以按任何自己想做能做的方式來行動。」烏丸蓮耶說道︰「第三階段對我來說沒有實質上的意義,而布置它的理由則有兩個。」
「一,我這個人喜單不喜雙,布置計劃的話要麼只有一層要麼就是三層。」
一般來說能被烏丸蓮耶視為對手的人智謀都不會太差,當對方識破自己的第一層計劃時通常並不會放松警惕,但等識破第二層計中計的時候就不會太在意的,所以烏丸蓮耶養成了要麼布局三層,要麼只布一層閑棋讓對手疑神疑鬼去。
「二,人們總認為,一場偉大的故事應該以一場轟轟烈烈的戰斗來結束,也就是大決戰戲碼。」烏丸蓮耶看著暴雨傾盆的窗外,仿佛舞台也該是這樣電閃雷鳴︰「善戰者無赫赫戰功,至少我與黑衣組織的故事到今天已經可以落幕了,至于大決戰戲碼,就只有他們來演出了。」
「作為提前下台的觀眾,我怕他們演的不夠精彩,所以把你也推上去,就是這麼簡單。所以你只要即興演出就好,贏了也沒有關系。」
但輸了我就死定了對吧?烏蓮童心里mmp,干笑著推辭道︰「我的本事太差了,怕是演不了這場戲。」
「又沒叫你去當主演,在旁邊打下手就行了。而且你也別過于看輕自己……」烏丸蓮耶的嘴角挑了起來︰「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出師了。」
烏蓮童感到為難,連嘴巴都扭成了一條波浪線,一小步小步的往門外挪去。
真的攆我走啊?真的放我走啊?我可真的走了哦?
烏丸蓮耶似乎已經不理她,卻在自言自語︰「這下就只剩下一對藥了,該怎麼分呢?莎朗倒是用不了這個,而琴酒這些年也算勤勤懇懇,可要論起來朗姆可跟了我幾十年了,至于白蘭地……」
這算什麼?烏蓮童心想︰相當于‘走之前幫我把門關上’的意思嗎?
……
烏蓮童走到大廳的時候,發現琴酒還在看著窗外的雷雨。
听到腳步聲到了自己的身後。琴酒轉過頭來看向她。
「BOSS命令我們休息,養精蓄銳,午夜三點開始下一步行動。」烏蓮童提醒道。
琴酒目光森寒︰「只是睡不著而已。」
害怕一閉上眼楮就被BOSS滅口了對嗎?烏蓮童竟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可憐,明知道那個屑老板冷漠無情,卻又為了那一絲長生不老的可能性,眼巴巴的追隨著對方。
「睡不著的話,要不要來一粒安眠藥?我身上剛好有帶。」烏蓮童提議道。
琴酒看著她的目光陡然冰冷了起來,沒有說話。
烏蓮童也不理會他,轉身走到廚房,背對著琴酒拿杯子接了杯水,從兜里拿出紅白色的膠囊一起,與水杯一起遞給琴酒。
這膠囊的配色琴酒可太熟悉了,他已經用這個藥物殺了多少個人。怎麼,今天輪到他了?
這算什麼?讓我自我了斷?
琴酒盯著烏蓮童的眼楮,從她手里接過藥,還有水杯,服藥。
揚起水杯的瞬間,看到烏蓮童嘴角不禁揚起的弧度,琴酒終于暴怒,甩手將藏在手心里的膠囊扔在了烏蓮童的臉上。
輕飄飄的膠囊不痛不癢彈到了地上,烏蓮童不慌不忙,只是意外的挑了挑眉毛,這一瞬間的表情有些像某個屑BOSS。
水杯也扔在了地上,琴酒直接捏起烏蓮童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這算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真把他當成一條可以予取予求,不用動手就能叫他自殺的忠犬了嗎?
突然,琴酒察覺到一種炙熱的痛楚從胃里升起,然後那火焰直接燒向了心髒,隨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顫抖的手無力松開,烏蓮童輕巧的落地,背著手觀察琴酒的樣子。
好像……想起了什麼……我也曾經……
琴酒倒在了地上,四肢顫動並蜷縮著,眼楮還在努力的往上看,看著烏蓮童︰「你……你……」
「我把藥抹在杯口。」烏蓮童的語氣里滿是遺憾︰「如果你乖乖的空膠囊吃了多好。這樣你問我的時候,我就可以把那句話還給你了——」
「——組織里的安眠藥就是這種效果的。」
過去的一生在琴酒的眼前浮現,听到烏蓮童的話,琴酒從走馬燈中找到了他曾說過的這句話,記憶中的面孔與眼前的烏蓮童疊加在一起,琴酒終于認出了眼前的少女。
「宮……宮野……」
轟隆——!閃電從窗外劃過,雷聲遮蓋了琴酒最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