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水泉握著鈴木園子的手，滑動著鼠標，翻回了剛剛那一頁。
「爛作無疑。披著推理小說外皮的校園題材小說，帶點恐怖的氛圍，而且是屬于那種看過後馬上就忘記的作品。實在是不知道這種書為什麼會獲獎，亂步獎的評委也有失智的時候啊。」
下面還有一些贊同和反對這條評論的。
「沒錯，歪門邪道，不好好寫推理，淨想著取巧，這個叫東野圭吾的新人還真是心思不正呢。」
「這種書也能拿獎，簡直是在開玩笑，！@#¥%」
「情節弱，詭計更弱，動機奇葩。」
「確實很牽強的推理。」
「總算看到正常的評價了，不知道那些好評都是哪里來的。」
「反對，新人能寫成這個樣子，已經超強了吧？而且這種全新角度，應該多支持鼓勵不是嗎？現在的推理小說幾乎全都同質化了，有這樣願意創新的作者是好事。」
「明明很好看啊……難道是我讀書太少了？」
……
鈴木園子跟著谷水泉一起看著這一條條評論，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用力掙月兌了後者的手，伸向鍵盤就要和這些人對線。
但是，她的手剛放到鍵盤上，谷水泉就抓住了她的兩只手腕，從背後環抱住她，臉貼著臉。
「沒關系的，我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的，不要這樣難過，好嗎？」
谷水泉的柔聲安慰，非但沒有讓鈴木園子平靜下來，反而讓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嗚……他們……怎麼……能這樣……」
鈴木園子的哭聲，讓谷水泉仿佛心髒被人攥住了一般，但是他還要保持冷靜，保持溫和的語氣，保持笑臉。
「他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
「可是你明明寫的很好……那些評委……也是真的認為你寫的好……才把獎頒給你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家的勢力嗎？」谷水泉玩笑道。
「才不是呢！……那些評委……雖然會給我家一些面子……但是……如果書不夠好……夠不上拿獎的資格……他們一定會死硬到底的……還能博取個好名聲……」
「看樣子你還是看得很明白的嘛，但怎麼又在這種網絡言論上這麼激動呢？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所有人都喜歡的，不是嗎？就算是《小王子》這種級別的書也一樣會有人不喜歡。」
「可我……就是……覺得氣不過……你放開我……我要罵他們。」鈴木園子一邊哽咽著，一邊掙扎著，要跟他們正面對線。
「好了好了，你忘了？我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的，而且在網上和人爭論是最沒有意義的事了。」
「可我在意。」
谷水泉有些哭笑不得。
「那這樣好了，我們來做一個實驗，讓你看看和網上的人爭論到底有沒有意義。」
「實驗？」
「嗯，這個論壇人多嗎？現在發帖會不會有人很快回復？」
「人很多，這個是目前最大的推理小說交流論壇了。」
「嗯，那就可以了。」
「要怎麼做？」
「你看著好了。」
谷水泉伸手越過鈴木園子，在鍵盤上敲擊起來。後者紅紅的眼楮不由自主地，盯住他近在咫尺的臉龐。
「好了。」
「哦哦。」
「怎麼了？又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鈴木園子掩飾了一下，然後看向電腦屏幕，收回心神，裝作正經的樣子。
電腦上顯示著谷水泉剛剛發布的帖子，上面是這樣寫的︰
最近在教隔壁家小孩學數學，可是【0.8*0.5=？】這種題目他怎麼都做不對，還真是傷腦筋啊……
「這樣發帖子就是實驗嗎？」
「沒錯，你看著好了，只要這個論壇人數足夠，一定會吵起來。」
「嗯？為什麼？」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哦……」
鈴木園子撅了撅嘴，往後靠在了谷水泉胸口上，老老實實地等了起來。
很快，就有人開始回復了。
「這種題目也學不會？那這孩子大概沒這方面天賦了，盡早考慮出路吧。」
「0.04……這很簡單的吧？為什麼會學不會？孩子幾年級了？」
「樓上可以的，自己都算錯了，還說簡單，明明是0.4。」
「建議樓上去重新上小學，明明是就是0.04，還說我錯了，真是好笑。」
「誒？不應該是0.4嗎？」
「我覺得是0.04……」
「0.4，確信。」
「好像是0.04……」
「0.04的都是zz吧？」
「0.4的才是腦袋有問題吧？」
「上過學嗎？還0.04……」
「啊啦，現在還真是什麼人都能上網呢。」
……
……
「誒？為什麼？怎麼忽然吵起來了？」鈴木園子一臉震驚，為什麼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帖子大家就忽然吵起來了？
「你覺得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谷水泉有些玩味地低頭看了看鈴木園子。
「唔……」
鈴木園子面容一肅，認真了起來，掰起手指開始算數。
過了一小會兒。
「有紙筆嗎……」
谷水泉沒忍住，笑出了聲，頓時招來了一頓粉拳捶胸。
「抽屜里就有。」
鈴木園子白了他一眼，轉身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紙筆，趴在書桌上，寫寫算算了起來。
「怎麼樣？確定了嗎？」
「嗯嗯。」鈴木園子一臉堅定。
「多少？」
「0.4，應該沒錯了。」
谷水泉有些意外。
「我還以為你會算錯呢。」
「哼哼，我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小事難道？」鈴木園子有點小得意。
「這樣啊，那你為什麼用了這麼長時間？」
「我早就算出結果了，可是看他們吵得那麼厲害，就不太自信了……所以才找你要紙筆再確認一下，結果你還取笑我。」
鈴木園子又白了他一眼。
「這種小學題目，我怎麼可能算錯呢，好歹我也是女子高中生。」
「嗯，園子最棒了。」
谷水泉揉了揉她的腦袋，鈴木園子笑眯眯的一副享受的樣子。
「話說回來，為什麼那麼多人說是0.04啊？還信誓旦旦的樣子，和其他人吵得不可開交。」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
「明明你是對的，但就是會有人反駁你甚至罵你。」
「連這種有明確答案的事情，都會吵起來，更不要說沒有標準答案的事情了。現在你就應該知道了，在網絡上與人爭論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哦……」
鈴木園子還是有些懵，沒能完全理解谷水泉在說什麼，但是她已經感覺到了，網絡上……似乎真的很混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