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伽峰的早晨,群山彌漫著蒸騰的白霧。
冷御宸一身襯衫領的套頭針織衫外披一件毛呢外套,獨自一人站在觀台上,看著青山迤邐的畫卷。迎面吹襲的寒風吹動他的黑發和衣角,輕飄呼響。
外面的樹枝亂擺,而他長久站著不動,似感受不到刀刮一般冷風。
一個文件袋握在他的右手中,遲遲沒有打開。
昨夜,藍翔風來烈焰門的時候,面色僵硬,愁眉雙鎖,在見到冷御宸的時候,眼神總是在閃躲。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冷御宸說,更不知道要怎麼把簽好的離婚協議給他。
突然覺得他在做殘忍一件事情,是經他的手把冷御宸的婚姻葬送。
可冷御宸見到藍翔風時相當的平靜,主動向他抬起了手。
當時,在場的人有楊天浩,景蘭和冷逸澤等人皆保持沉默,因他們都知道,勸說什麼的,冷御宸根本不需要。
他一人來到峰頂,他們只在遠處看著,不敢靠近,更是想給他一個獨自的空間。
「翔風哥,你說我哥都站在那里一個晚上了,怎麼都不動一下。他的病才剛好,這樣下去肯定又要臥床不可。」
冷逸澤和藍翔風躲在一顆大樹後,注目著觀台上的身影。
「你是他弟弟,不如你去跟他談談心。」說什麼也好,一言不發的真怕他會抑郁成疾。
「你怎麼不去?」
他躲遠遠的,叫自己去做炮灰可不干。
楊天浩將兩人抓離大樹,「御宸自有絕斷,你們別在這里亂操心。如此閑的話,去陪我練一練怎麼樣?」
「啊不,不,我們很忙。」
听到他要找他們練一練,兩人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一遛煙就不見人影。
開玩笑,以前跟他對打,受傷方總是他們,這次他們可不想繼續做他的人肉沙包。
「算你們跑的快。」楊天浩好笑的看著匆匆逃的沒影的兩人。
回首看向冷御宸,眸光飄忽了一下,那個溫婉如水女人,選擇結束,定是不希望兩人都過的痛苦。
初見她那純淨的笑容,融化了他的堅冰,沒了傷與痛,一定能回到如初的自己。
御宸能在殺伐中生存,在商界築頌傳奇,情感這關,他相信一樣可以走出來。
雙手一直暴露在外,凍的失去了知覺,他還是抬手纏緊絲線圈松,協議他沒有拿出,也沒有看,注意力全集中在袋底的一枚戒指。
抿削薄輕著的唇,刀削斧鑿似的臉上滿是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憂傷。
這枚戒指是他們新婚時,他為她親自雕刻,親手套在她縴細的無名指上,認為有了這一枚戒指,就能套牢了她的一生。
現在,她摘了下來還給他。
斷去那可笑的交易,結束了他們的婚姻,他再也找不回她。
蹲靠在防木欄邊,那份文件袋掉落在木地板上,那枚戒指跟著滾跑出來,滾進了那片茂密的草叢中。冷御宸已經不去意。
沒有主人,它就沒了價值,丟失了有會什麼關系。
「再無關系?」扯著沙啞的聲帶,冷御宸閉上眼眸,任喉間炎熱的痛至入肺。
四個字,像連綿的山壓著他。
他以為順從自己去放手,對她是解放,對自己無後顧之憂。當真的放開了,沒想到會是這般的難受。
以後,他不能隨意的抱她,不能吻到那兩片嬌艷欲滴的櫻唇,更不能每天見到她。
這些婚內可以做的事情,再沒有權力。
東方地平線紅通通的太陽,沖破紅霞,漸升至半空。暖洋的日光,照散薄霧,還將這份溫暖照在臉上,卻照不進他的心里。
新的一天,他變回了單身。
撿起文件袋,冷御宸走下了觀台,向著棧道一路而下。
他要回景苑,回到那個屬于他們兩人的家!
「楊大哥,主上這樣真的沒事?」
站在的楊天浩身後的景蘭,看著終于離開觀台冷御宸,冷無表情的面容呈現出擔心。
雙手負于身後,楊天浩回道︰「放心吧,他沒有你看到的那樣脆弱。」
「四五天過去了,那個孩子還是沒醒?」
昏迷都這麼久了,應該醒了才對。
「青檸重新檢查過,一直不醒,可能是頭部受傷的地方有問題,下午,她會帶他去市醫院的做一個詳細的腦部CT。」景蘭說道。
「好,你全程跟緊,不管需要什麼治療,不計代價都要救醒他。」
楊天浩回身走向廳堂前,留給她一句命令。
「是!」
低首恭送他離開,景蘭就動身去了青檸所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