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險到來之前,唐燕凝搶先跳了起來閃到旁邊,側頭看著晏寂,笑意盈盈。
晏寂拿她從來是沒有辦法的,招了招手,「過來。」
「不。」唐燕凝搖頭。
「說說話。」
唐燕凝這才過去挨著晏寂坐下,踫了踫他的胳膊,「說真的,知道哥哥的心上人竟然是康泰殿下的時候我是嚇了一跳的。」
「為何?因她和離之身?」
瞪了晏寂一眼,唐燕凝嗔道︰「我是那樣狹隘的人嗎?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很是玄妙。你知道我父親,先前就有讓我哥哥求娶公主的意思。哥哥煩了他,這才置下了這處小院子,平日里也不回國公府去。可如今呢,他竟自己傾心公主。」
晏寂沒有接話,只是嗤笑了一聲。唐國公為人,他也算是看得清楚。那真是一個為了前程賣兒賣女都不眨眼楮的。跟紅頂白信手拈來,偏面皮奇厚,哪怕在朝臣之中名聲不那麼好,也頗有些唾面自干的本是,你們只管嘲笑你們的,我自巋然不動。
光是這份兒淡定自若,晏寂也不得不生出那麼一丟丟的佩服來。
唐燕凝當然猜到了晏寂的心思,也不惱,想到唐燕飛很可能無疾而終的單戀,輕輕地嘆了口氣,「若是能夠圓了大哥的一往情深自是最好,若不能,也只盼著他能看開些。」
少年情懷啊……
「不說他了。」晏寂將手搭在唐燕凝的手上,「陛下已經定了五日後去皇莊耤田。」
「五天後?」唐燕凝奇道,「來得及嗎?」
「耤田禮本該在每年的二月後三月初。今年因事多,已經是晚了的,再不去,恐會 誤了農時。這是大事,耽擱不得。」晏寂為唐燕凝解釋,「況且不過是去田莊,然後再往護國寺去祈福,一來一回也就是一兩日的功夫。」
「那,聖駕的安全?」
「有御前侍衛,演武堂,還有我的大營中也挑出了身手了得的兵士出來護衛。」晏寂告訴唐燕凝,「這不用擔心,每年都有一定之規。」
唐燕凝點了點頭。她沒有經歷過耤田禮,听了晏寂的話,也覺得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二人低聲細語地說了一會兒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晏寂見唐燕凝身上春衫單薄,將她一路送到了國公府門口才自回了王府。
唐燕凝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次和往年一樣的耤田禮,不會有什麼意外。事實上,也還是出了個眾人都萬萬沒有料到的意外。
皇帝去護國寺祈福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溫柔婉轉,生得楚楚可人的小姑娘。臨老再次入花叢,皇帝動了心,便生出了將那位姑娘帶進宮里做貴人的心。
這個很是幸運的姑娘,姓江,名沁玥。
當唐燕凝知道江沁玥竟然真的偶遇了皇帝,還要被皇帝接進宮去的時候,饒是有過猜測,也還是吃了一驚。
「她要進宮去?」
明明是原書中的太子妃,這,這沒能給太子做成妻子,要做他的庶母了?
谷雨點頭,「府里都這麼傳呢。春暉堂那邊的丫鬟,一個一個的已經翹起了尾巴,走路帶風,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宮的是她們。」
「畢竟江沁玥是在春暉堂里長大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成了金鳳凰,春暉堂那邊自然跟著沾光。」唐燕凝伸手拈起一枚棋子,胡亂放在棋盤上。她還挺羨慕康泰公主那樣的女子,琴棋書畫都能拿得起來,在國公府中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拿了棋譜一邊看一邊學。
谷雨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她算個什麼金鳳凰?親娘才死了多久,熱孝才過,三年母孝還沒守完,就急著進宮做娘娘去享福了?世間就有金鳳凰,她連尾巴毛都模不上!」
唐燕凝哈哈大笑,「你這嘴也太刻薄了。不是講究卑不動尊嗎?她娘就是昨兒才沒的,今日皇帝叫她進宮伴駕,她也得去呀。」
谷雨跺腳,「姑娘你就跟我杠吧,反正我是半只眼楮都看不上她!」
說到這里,想起了方才跟春暉堂那邊听見的話,谷雨忙又搶過唐燕凝手里的棋子,急道,「我听說,她馬上就回來,等著宮中來人接呢。姑娘,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唐燕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奇道,「難道我還能攔著她不叫進府,或是不叫她進宮嗎?」
谷雨翻了個白眼,「我的意思是說,她對咱們可從來都沒有好意的。她這一回來,府里還不得把她供起來?你在府里,難免得受她擠兌。不說別的,萬一她仗著要進宮去了,就為難你,叫你行禮你怎麼辦?叫我說,咱們收拾收拾,趕緊去夫人那里吧!」
其實谷雨的話不無道理。小人得志,總是少不了耀武揚威的。
不過,唐燕凝並不想避出去。一來,她很想看看江沁玥這次會是以怎樣的姿態回來。二來,就是她這次跑去別院了,難道江沁玥就沒有機會存心刁難了嗎?看過了無數宅斗宮斗小說的唐燕凝太明白了,皇帝是一時的興趣還好,但凡對江沁玥有一二分的寵愛,以江沁玥的性情,那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好了,谷雨姐姐,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唐燕凝拍了拍谷雨的肩膀,「她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見她一副篤定的神色,谷雨也不在說別的,只是決定回頭就去告訴石榴隨時跟著姑娘保護,尤其是江沁玥回府的時候!
這天晚上,春暉堂難得傳過話來,叫唐燕凝也去那邊用晚膳。來傳話的翡翠有意討好唐燕凝,恭敬地對唐燕凝說道︰「老太太說了,明兒表姑娘就先回府了,今兒要一家子一處商量商量,怎麼接表姑娘呢。」
這丫頭倒是有幾分的機靈。
唐燕凝將手上的一枚鐲子給了翡翠,「我知道了。」
翡翠受寵若驚地接過來,麻利兒地收到了袖子里,福了福身子先出去了。
唐燕凝又刻意打扮了一番,才悠悠然到了春暉堂。
一進春暉堂的院門,饒是有了些準備,唐燕凝還是愣住了。
好麼,游廊底下,居然已經掛了一溜兒的大紅燈籠,還有幾個僕婦踩著梯子,往兩棵樹上系紅綢子。
這陣勢……
怎麼和紅樓夢里的元春省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