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玉清宮的山門牌樓下,唐燕凝抬頭往上看了半晌,才感慨一句,「真不愧是護國長公主所建啊。」
就這規模,這排場,重重疊院,掩映在青山古木之中,當真是難以言說的氣派。
唐燕飛也道,「從前這听過玉清宮的名兒,卻不知道這里竟是這樣的宏大。」
甚至半點不輸本朝護國寺了。
兄妹兩個站在山門下感嘆了一回,順著石階到了玉清宮大門外。
有小道姑開門問端的,唐燕飛取出了林氏的信,交于小道姑。
小道姑接了,自轉身進去。
不過片刻,又出來了,行禮道︰「請女居士隨我來。」
至于唐燕飛,卻並沒有提及。
唐燕飛也明白,轉身囑咐唐燕凝︰「阿凝,你在這里安心住著。缺什麼,我下次來再給你帶。」
說著,朝小道姑頷首示意,回去向林氏報信兒了。
唐燕凝原本以為,無論如何,她進了玉清宮後,頭一件事也得是去拜見那位圓通真人一回。
沒想到,人家小道姑壓根兒就沒有把她往前面帶,只領著她和立夏繞來轉去的,竟是帶到了玉清宮後面的一處小院兒。
「女居士,往後就請住在這里。」小道姑推開門,將唐燕凝主僕兩個領了進去。
林氏自然不會叫女兒兩手空空的就跑到玉清宮來住著,信里還送上了大筆的香火錢。故而唐燕凝竟也在這玉清宮里,分得了個齊齊整整的院子來住。
院子不算太大,卻規整嚴謹,正房廂房耳房都有,甚至其中一間耳房設著大灶,還可做燒水沐浴之所。
「圓通真人說,請姑娘在這里住下。平日若是無事,不要到前面三清殿去。其余地方可以隨意游覽,每日膳食可往飯堂去用,不過,飯堂之中食素齋,女居士若是用不慣,可在院中自便。」
誒?
飯食還可自便?唐燕凝忙問,「敢問小道長,玉清宮中不禁葷食嗎?」
「不禁。只是不可親自殺生。」
原來是這樣。
想了想玉清宮外蔥翠的山林,野味兒或許不難得,唐燕凝已經很有些意外之喜了。
小道姑走了,唐燕凝那些行禮也都有人給送了進來。眼下就只有兩個人,唐燕凝便和立夏一起動手,先將鋪蓋衣物等收拾了。
「要知道玉清宮里這樣寬松,我就多帶些常用的家伙事兒了。這些,也太粗糙了些。」
這院子里還算不錯,但好歹也是清修之地,屋子里面家具擺設怎麼能和國公府或是西山別院相比呢? 正房從待客的廳堂,到里面的臥室,也不過桌櫃幾等幾樣必要的家具罷了。
就連床上掛著的幔帳,亦是青色細棉布。
唐燕凝不覺好笑,「這里是清修的地方,哪兒能只圖舒服?要都是花團錦簇的,那天下人都上廟觀里出家啦。」
立夏想了想,點頭,「倒也是。」忽又想到一件事,「那姑娘,咱們是去飯堂里和道姑們一起吃飯,還是自己預備呢?要是自己預備,這次可都沒有帶東西來。」
剛剛搬東西的時候她往耳房里去看了看,鍋具灶火爐子都是齊備的,就是這沒米沒菜的,她也做不出來啊。
「先去飯堂搭伙吧。我听說,很多廟觀的素齋做得都很是不錯。要是不好吃,咱們再拿了銀子,請玉清宮里的采買幫著買些米菜的回來。」
「也只有這樣了。」
唐燕凝就在玉清宮里住了下來。
說起來,這里的日子的確清靜。據說,當年護國大長公主建這玉清宮的時候,她那位皇弟將這一片的山頭土地都賜給了她。故而,玉清宮如今這一片的產業,是著實不少的。
日常也有京中的夫人小姐們過來上香祈福的,玉清宮前面供香火,後面幾排齊正院子則是給來打醮的女眷們小住用的。
唐燕凝所住的地方與別的院子相距有些遠,更顯清靜自在。
除了擔心一下禁足中的晏寂之外,唐燕凝過得還是很悠閑的。尤其,時已至深秋,玉清宮外層林盡染,那紅葉在寒意之中,添了幾分的老色,更顯得濃郁耀眼。偶爾夾雜幾抹焦黃蒼翠,望去滿目俱是美景。
就只是臨近冬日,山里愈發冷了起來,唐燕凝已經換上了小毛衣裳。
這天晚上,立夏已經在西邊的屋子里睡下。唐燕凝听著外面夜風嗚咽,難以入睡,索性披著衣裳起來,坐在燈燭之下看書。
忽然,外面似乎有什麼響動。唐燕凝心中一動,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用力推開。
果然,院子里站著一個人。
不是晏寂又是誰?
唐燕凝眼楮忽然一酸,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個人隔窗相望。
過了好一陣子,唐燕凝才回過神來,眼圈紅紅的,朝著晏寂叫道︰「還不進來?」
晏寂就順著窗戶跳進了屋子。他一把將唐燕凝攬緊了懷里,兩條手臂 的緊緊的。
「我……喘不過氣了。」
唐燕凝拍了拍晏寂的後背,艱難地說道。
晏寂忙松開了手,卻不願叫人離自己遠了,只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雙帶著血絲的眼楮就那麼看著她。
「對不住,我剛知道你……」晏寂既是愧疚,又是難過。
唐燕凝食指點在他的唇上,「不許說對不住。」
她仔細端詳著他的臉,或許是在燈燭之下,看得並不真切,「听說你也被晏澤傷了?叫我看看,傷在了哪里?」
想一想就覺得很是窩火,唐燕凝索性連太子都不叫了,直接叫名字。
她扳著晏寂的臉左看右看的,下一刻被晏寂將手抓了下來握在掌心里。
「我沒事,你也想想看,晏澤從小兒養尊處優的,他哪里可能傷到我?不過是沒留神,被他踫了一下,」
一面說,一面指著眼角處給唐燕凝看,「就這里。」
唐燕凝仔細看了看,確實還能看到隱約的痕跡。見無大事,才放了心。
想來也是,原作小說之中,晏寂可是在太子比他年長的情況下,當上了攝政王的。雖然,這個攝政王是怎麼來的,唐燕凝一直很迷惑。
將窗戶關上,她便問晏寂,「不是說你被禁足了?這麼快就能出來了麼?」
晏寂傲然道︰「禁足?誰能禁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