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千城按住了暴跳起來的唐燕飛,無奈地笑道︰「你總是這般急躁。不是我說,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還有你家里的老夫人。我雖沒有親眼見過,可平日里听到的,也就是如此了。世人誰不眼高?人往高處走,本來也無可厚非。更何況,若是有女可以相助晉身,天底下又有幾個父母不樂意的呢?」
武千城感嘆道,「況且以女晉身,可比科舉或是政績簡單的多了。」
其實,武千城所說的沒錯。唐燕飛也知道,世上人多為如此。
沉默了一會兒,唐燕飛才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不管別人,但是我的妹妹絕對不會淪落到給人做側室的地步。太子的側室也不行。」
國公府出身的千金,何苦去給人做側室?
當了側室,那就是妾。就算太子的妾室是有品級的,可以上皇家的玉牒,那又如何?在正室跟前,還不是一樣的要委曲求全?連帶著,以後的孩子都是庶出,天生兒的就比嫡出的矮了一頭。
現有現成的例子——看看大皇子就知道了。他的生母可是當今的皇後娘娘,按說那也是嫡子了。可就是因為大皇子出生的時候,薛皇後還只是側妃而已。比起原配嫡子晏澤,大皇子從小到大那都是被壓了一頭的。要是大皇子有太子那樣安穩的地位,如今的薛皇後和承恩侯府,還用得著上躥下跳地拉攏人脈妄圖奪嫡嗎?
唐燕飛晃了晃腦袋,總而言之,無論如何他的妹妹都不可能去給人做了側室。他相信,以他妹妹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
「那你打算如何呢?」武千城問唐燕飛。
唐燕飛將包子塞進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硬邦邦地說道,「還能如何?我要先看看那翊郡王怎麼說。」
皇親宗室,正在得寵,說不得皇帝一高興,也給翊郡王殿下賜個婚什麼的。若真是那樣,他可不管什麼郡王不郡王,都有多遠打多遠!
「到時候我同你一起去。」武千城拍了拍唐燕飛的肩膀,「阿凝也是我的妹妹。屆時再叫上阿易,好歹他和翊郡王是親戚。」
唐燕飛點了點頭,一握拳頭,「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武千城︰「……」
這可有什麼要斷金的呢?唐燕飛這個把兄弟,還能不能帶點兒腦子了?
匆匆地吃過了包子,唐燕飛和武千城收拾了一下,與領班的侍衛告了假,出宮去找顧易。
從演武堂結束了武學之後,顧易並沒有如武千城和唐燕飛那般入侍衛。本來也是,憑借他的出身,也無需什麼前程。
不過,顧易也沒住在修國公府里。
作為襄儀大長公主最為疼愛的孩子,他一直是住在大長公主府的。
得知武千城和唐燕飛來找自己,顧易急急忙忙地將二人迎了進去。
二人自然先去見過了襄儀大長公主。
都是俊俏的少年,又和孫兒交好,襄儀大長公主待二人也格外的和氣親近。略說了幾句話,便叫顧易與他們自在說話去了。
出乎唐燕飛的意料,顧易竟然對晏寂與唐燕凝之間的事情早有察覺了。
唐燕飛︰「……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這還是兄弟嗎?
顧易也很是無奈,將兩手攤開,無辜道,「你叫我怎麼說啊?哦,我跑到你跟前,跟你說,阿飛啊,你妹妹和翊郡王兩情相悅啦?你不得給我兩拳啊。思來想去的,既不好開口,也顯得我娘們兒似的嚼舌頭。索性,我也就不說了。」
唐燕飛用力在顧易肩頭一捶,「還是不是兄弟了?」
「是是是,你看你捶我我都沒還手呢。」
兄弟三個湊在一處,商量起了如何對付晏寂。
這會兒的晏寂正騎在馬上要出城去,並不知道唐燕飛聯合著兩個把兄弟一起對付自己。
他正冷冷地看著擋在路中央的一輛馬車。
馬車上,是衛國公府的徽記。
有小丫鬟打開了車簾子,扶著衛瑩琇從車上走了下來。
衛瑩琇是衛國公府的嫡出千金,又是老國公夫人的老來女,生來受寵。她容貌出眾,聰慧可人,是京城里名聲頗佳的名門閨秀,也是榮華郡主的小姑子。
「見過郡王。」衛瑩琇對著晏寂盈盈下拜。
抬起眼簾,如水般的溫柔眼神已經落在了晏寂的身上。
她從見到晏寂的第一眼前,便深深地覺得,這才是她要托付終身的男人。
俊美,尊貴。
衛瑩琇一心戀慕著晏寂,家里也曾托榮華郡主去與晏寂提起親事。
只是可惜,晏寂拒絕了。
衛瑩琇不甘心。
無論出身容貌性情,她都自問都配得上做晏寂的王妃。且她鐘情于他,他憑什麼來拒絕呢?
衛瑩琇羞憤傷心了許久,終究還是抵不住自己的執拗,想要在晏寂跟前親自問個清楚。
看著優雅端莊的衛瑩琇,晏寂的臉色 依舊冰冷,並沒有半分的改變。
他就那樣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高高在上的晏寂,叫衛瑩琇感到了些許的屈辱。
咬了咬嘴唇,衛瑩琇壓著心中的酸楚,手捧在心口,勉強忍著少女的羞澀,紅著臉求懇晏寂,「我有話想與殿下說,殿下可否上車一談?」
上車?
晏寂看了看衛國公府的馬車,又看了看衛瑩琇。
接觸到晏寂的目光,衛瑩琇眼楮亮了。
「讓開。」
這冷冰冰的聲音,叫衛瑩琇愣住了。
「殿下?」
衛瑩琇聲音顫抖,眼中也迅速涌上了淚意。
「殿下就一定要對我如此無情嗎?」她低下頭擦了擦眼角,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淚盈于睫,眼神里卻帶著倔強,孤注一擲地對著晏寂大聲道,「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就無動于衷?我自問,沒有半點不相配的地方,你為何要拒絕親事?」
大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的。這樣一個貴女,居然就當街攔路,對著男人表白心意?
哪怕本朝民風比前朝開化得多了,這樣的情形也是少見的。
一時之間,多少的人都駐足觀看。
晏寂一撥馬頭,冷酷無情地都衛瑩琇身邊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