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昨夜干嘛去了?」
狐九晃著尾巴湊在先生面前,見先生竟意外的打起了哈切,心中感到意外。
陳九模了模狐九的額頭,說道︰「昨夜先生做了個夢。」
狐九听後來了精神,接著問道︰「先生的夢是什麼樣的?」
陳九模了模下巴,說道︰「夢里啊…什麼都沒有。」
那大霧里,確實什麼都沒有。
狐九眨了眨眼,扯著先生的袖子,說道︰「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先生的夢里沒有我嗎?狐九夢里一直都有先生誒。」
「有,有你。」陳九大笑道。
狐九哼哼兩聲,說道︰「我就說嘛。」
陳九只是模了模小家伙的額頭,似哄小孩子一般。
他倒也不覺得膩,早已習慣了這小家伙的小性子,有時候不見它,反倒是一些不習慣。
先生打了個哈切,許是昨夜廢了些精力。
思來想去,還是那少年適合替他走著一遭。
早日將這冊子上的地方走完,這世間也能少些苦難,不管是人間還是冥府,都能盡快安定下來
自從天律更替之後,人間也出了許多亂子。
其一便是城隍神位的事,自那舊律廢除之後,空著的城隍神位便也沒有新的能上任,這其中多了一分約束,若無冊封,更是沒法行城隍之責,更沒法管轄亡魂。
一時間,凡世中也多出了許多沒能及時入輪回的亡魂。
還在是還有陰差留仍,便差使這些亡魂去尋隔壁坊的城隍,這才解下了這一堆亂子。
不過缺了城隍始終是不行的,一坊當有城隍,庇護此地百姓,而且,若無城隍,便沒了香火,陰差們也很難再有威懾之力。
而這也只是其一,不算是大亂子。
其次,便是這妖物入輪回一事。
往年都只管人魂,如今妖物也要管,各地城隍也增加了許多負擔,一時間城隍廟外妖魂眾多,無一不是來求往生的。
如今新律已成,又不能坐視不理。
城隍便只能親自出面,將那些藥物一個個送入黃泉,一番周折下來,便又廢去好幾千柱香火。
而此事最大的影響還不在此。
而是在于妖族。
妖族重開輪回大道,氣運更是拔高了一節。
如今山精野怪皆可為鬼神,此事已成了萬妖皆知之事,一些固守山林或是游蕩人間的妖物也因此生出了念頭,可光有念頭卻是沒用的。
始終還是得需要冊封。
到底如何冊封,卻是誰都不知。
故而總有另尋歪路的,到最後都行不通,也只能放棄了,不免又生了幾句怨言。
直至這件事過去了數日之後,他們才從一些妖物的口口相傳之中,得到了答案。
說是有一少年,持一本《城隍正神冊》,若遇城隍神位空缺之地,便會選出合適的城隍,再次此冊冊封,便可繼任鬼神之位。
此消息一出,眾位也安下了心來。
只要是有辦法冊封,那便不用過多擔心,慢慢等待,總是能等到的,雖說這鬼神之位是個苦力活,但其中的機緣,卻也不小,香火,功德,便是這世間最難尋的東西。
這個位置,自然是能者居之。
而那手持《城隍正神冊》的少年正拿著冊子瞧著方向,想著下個地方到底去哪。
三百六十一位城隍,對應著三百六十一個地方,總有一天是能走完的。
青玉山的路,亦在這冊中。谷
「府君所言,一點不假。」劉槐安收起了冊子。
青玉山的出路,果真是在凡世。
不過若是真要說起來,還是得感謝陳先生,若非陳先生告知府君,青玉山也沒這個機會。
而更讓劉槐安想不通的,則是懷中的冊子。
從江寧府一直到臨安府,他攏共也冊封了十余位城隍,卻始終不明白那夜夢中所見到的地方是哪,而這冊子又是怎麼從夢里,出現在他的手中的。
「別累著自己。」青柏道人拍了拍徒兒的肩膀說道。
劉槐安搖頭道︰「師父,我不累。」
這是因果,青玉山的氣運自此便與凡世的城隍大道所勾連,氣運自當拔高,青玉山也因此得勢。
劉槐安也能感到,自己每冊封一位城隍,便能有功德與香火落入他的身上,對于修行而言,又大大的益處。
劉槐安說到︰「早日將這冊子上的地方走完,徒兒也能早些回山。」
青柏道人默默點頭,心中已是有了打算。
青玉山掌山一位,已空缺了數百年了
晌午時分。
五川坊中的熱鬧也少了幾分,多是在這街上悠閑漫步的人,曬一曬這晌午的陽光,可見老人樹下搖扇,亦可見孩童兩小無猜。
人間,總是少不了這份悠閑。
轉眼間,那件事就過去了一個月。
先生這些日來往返于五川坊的茶樓酒肆,閑下來後便喜歡听听小曲,喝些茶水。
狐九的性子卻沒先生好,時常都會看睡著。
狐九打了個哈切,問道︰「先生,呆竹子什麼時候回來?」
陳九放下茶杯,回答道︰「應該也快了。」
竹玉去追那金光寶珠也有些時日了,就算是沒追到也應當快回來了。
台上的唱的戲亦是緊跟時事。
數月之前,鎮北府世子于那鎮北城外持劍斬仙人,如今也被搬到了台上,眾人大呼過癮,賞錢自然也不會少。
狐九眯起了眼來,說道︰「這戲,不會是說的簫傻子吧?」
陳九點頭道︰「不錯。」
狐九搖了搖頭,說道︰「他哪有這麼厲害,再說了先生,簫無雙可從來不使劍。」
「以前是以前。」陳九只是說道。
卻在此刻,只听一道聲音傳來,一道金光落在了小狐狸的頭頂。
金光化作一個小小的人影,只听他說道︰「世子殿下可沒那本事,揮劍的是我而已。」
「誒?」狐九抬眼望去。
「下來,下來,下來!」它晃著腦袋,要將頭頂上的小人給搖下來。
陳九側目看去,見那小人,說道︰「如今你得了一分天律,可是窺探到些許?」
小人一躍而起,落在了桌上,俯身一拜,恭敬道︰「回先生的話,墨妖幸不辱命,窺得兩分歸來。」
陳九點頭道︰「兩分足矣。」
墨妖能窺得兩分天律的真意,已然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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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