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知道,此時他們夫婦二人已經別無選擇,既然是顧沖想要的東西,他們想藏也藏不住,哪怕這次綁架案就是顧沖所為,他們也只能乖乖把功法雙手奉上!
黃蓉還是略有不滿道︰「難怪酒樓里的人一直說聖王爺霸道,今日算是見識了。」
「是嗎?」
顧沖轉頭向著一樓看去,只見那里正聚著一群人,對他議論不休。
只听得一名書生道︰「現如今聖王爺在位,那可真是一手遮天,霸道非凡,文武百官連同皇帝都要看他臉色行事。
縱使他家門房,對七品官也是呼來喝去,威風八面……吳大哥,你說若咱們也能投身到他府上,縱使只是個僕役,不也光宗耀祖了嗎……哈哈……哈哈……」
那吳大哥道︰「我那日在北門外的山上砍柴,也曾見得那聖王爺帶了百官到郊外游樂,只听得那聖王爺嘆道︰‘這里竹籬茅舍,真是絕妙的山野風光,就可惜少了些雞鳴犬吠之聲!’他話剛說完不久,忽然草叢里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旁邊的人道︰「難道連狗兒都知道阿諛奉承?」
吳大哥哈哈一笑︰「是啊,真會奉承。那狗子叫了一會,從草里鑽將出來,你道是甚麼狗子?卻原來是咱們臨安府的堂堂府尹何大人!」
眾人一起哄堂大笑,開始那書生卻道︰「何大人這一扮狗叫,指日就要高升了……」
語氣之中,似乎頗有些艷羨之意。
這時酒保過來添酒,又苦笑著道︰「諸位客官,小店小本經營,還請諸位高抬貴手,莫談國事,莫談國事的好啊……」
「哼!」
有一個髯須大漢氣得一拍桌子︰「此等禍國殃民,大逆不道之輩,居然竊據高位,重堂九座,廟堂之上俱是這等人才,難道我大宋沒有能人了嗎……」
「如果沒有本王南征北戰,恐怕你們多數都已成了孤魂野鬼,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吠吠?」
顧沖撤去了迷魂之術,站了起來。
「聖……聖王爺!!!」
顧沖突然現身,將場上所有人都嚇個半死,連忙黑壓壓的一片跪伏了下去。
大有鍵盤俠被人找上門的場景。
顧沖看著大汗淋灕的髯須漢子,道︰「怎麼,本王的過往功績就被你一筆抹消了?」
聲音雖然平淡,但任何人都有一種風雨欲來之感。
「小……小的只是發牢騷,絕無半分不恭之意……」
髯須大漢面色蒼白,身體更是抖成了篩子,冷汗將地板都打濕了一大塊。
而這時一隊巡查兵丁被這里的動靜驚動,沖了進來,見到顧沖在場,俱是一驚,連忙叩首而下。
為首一人更是大聲道︰「卑職巡查使余重元,參見聖王爺!」
顧沖冷冷道︰「妄論國事,詆毀當權者,該當何罪?」
余重元大聲道︰「按律當斬,並誅滅九族!」
誅滅九族是皇帝才有的特權,而此時顧沖行使,卻無一人感覺不妥。
顧沖連皇室都屠了一遍,想誅個九族,誰又敢有意見?
「禍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聖王爺饒我親族一命!」
髯須大漢狂吼一聲,「彭」的一聲撞在木柱上,腦袋崩裂而亡。
場上其他人見此嚇得面無血色,一股尿臊之味彌漫。
「不錯,是一位敢作敢當的義士。」
顧沖微微點頭,面帶鼓勵之色的看向其他幾個剛才高談闊論之人。
「北俠,北俠救我!」
「吳大哥」識得郭靖,向他連連磕頭。
株連九族他不想,可一頭撞死,他也沒這個膽氣,只能向「仁義無雙」的北俠求救,希望事情還有轉機。
「聖王爺,難道您真的要因為幾句言語之失,就誅人九族麼?」
郭靖眉頭大皺道,而衣袖下的手已經被黃蓉死死拉住,擔憂他會做出什麼魯莽的行為。
「放心,本王仁慈,而非暴虐之人,所有言語不當之人,夷滅三族就可以了!」
顧沖大袖一揮,便離開了酒樓,只留下面色愁苦、有心無力的郭靖夫婦,以及被巡查兵士鎖拿、哀嚎不休的「吳大哥」、書生等人。
民心易變!
這是萬古不變的真理,面對百姓黔首,縱使每天施以恩惠也沒用!
甚至,一旦消減,卻會遭到怨恨。
而掌握天下輿論的士人,便可以輕易操縱民心輿論,從而形成所謂的「大勢」!
顧沖已經將大宋文官集團得罪死了,最近又下令將理學從科舉之中取締,所以哪怕功勞在高,恐怕下層百姓听到的更多是顧沖以及玩家的負面消息,怨氣頗多是可以預見的事。
哪怕飛羽闕利用科舉、蒙蔭之類的特權,軟硬兼施,將士人階層收服,再整治出一百種異人代趙宋的「天命論」來,那至少也是十幾年之後的事了。
反正「仁威」是威,而「凶威」同樣是威!
顧沖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也不在乎什麼民心,他只要大宋百姓畏他如虎、懼他如狼,不敢有任何違逆足矣!
……
暖陽巷。
臨安城最東的街巷,寓意臨安第一個迎接暖陽的街巷。
但任何來到巷子的人,都不會覺得溫暖。
因為此地只是一個貧民窟。
腳下是坑坑窪窪的青石板路,道旁盡是低矮的木房,牆角處污水橫流。
許多衣不蔽體的人蹲在牆角,呆愣的望著小巷。
目光麻木,呆滯。
一個年老的麻衣老人靠牆而坐,旁邊還有另外一位丑婦。
那個丑婦長著一臉紫色,口歪眼斜,簡直一看便令人想吐上三天三夜,更似乎生了什麼惡病,懶懶蜷縮在地,不能動彈。
「我苦命的孩兒啊……莫怕!再忍忍……過了這幾日……就好了……」
麻衣老者慈愛地安慰著蜷縮著身子的丑婦,絲毫不因為對方的丑陋與惡病而嫌棄,這實在是一副很溫情,也很令人心酸的畫面。
平時連乞丐都不願意來到暖陽巷,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更不會有其他人前來。
然而就在這時,巷子突然闖來一輛敞蓬的馬車,上面還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神色焦慮,身後還跟著一群丐幫弟子。
正是郭靖夫婦。
在見到這輛馬車之後,地上的丑婦頓時激動起來,但只能嘶啞地 著,身上更是連一動都動不了了。
「乖孩子,又犯病啦!忍住啊……」
麻衣老者慈愛地安撫著,突然攔住了前行的馬車︰「兩位貴人行行好吧,施舍老頭子一點銀子給孫女治病,日後必能多福多壽的!」
黃蓉看到丑婦人,又想起自己失蹤多日的女兒,惻隱之心一動,塞了一張銀票在老人手里。
「多謝兩位貴人,多謝兩位貴人!」
馬車繼續前行,丐幫弟子將整個暖陽巷搜查了個遍,仍舊一無所獲,無奈離去,
而躺在地上的郭襄,卻似乎掉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