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龍先生,小姐她過了止步陣。」小天山第一峰上那片玉郁樹林陣,知道的人都將它叫止步陣。
譚思成收回了吃驚的表情,心里卻還是翻涌不停。
星星她……
她竟然能過了止步陣,他曾去過好幾次,都被那路給繞暈了,沒想到她竟然能過去……
譚思成心里升起的極大意外已經越過了吃驚的程度,吩咐如願去喚侍衛,兩人快速出了園子,路上遇到了聞訊趕來的常先生,帶著一大隊的人向小天山趕去。
在路上譚思成已經問過了情況,越過山頂的時候也未見那些黑衣人,路上倒是有些血跡,看得他心里發沉,在林子邊緣看到了等候的如意。
「小姐。」如意看到譚思成,跑步上前道,「小姐還在昏迷中,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譚思成一听,終于放下了心,感覺到身上出了一層的冷汗,這才問︰「中的什麼毒?」
「藍貂臍。」眾人一听,臉色都變了。藍貂臍是巨毒之物,素有七步倒之稱,世間並無解藥。
「隱龍先生身邊的小童說,先生的住處素來不留外人,讓我先回來。幫小姐醫病的人說,要連著服三日藥才能將大毒給解了,余毒要慢慢調理十幾日。」如意快速的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了這里。
眾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隱龍先生不愧為名揚全國的智者,有驚天之才,連藍貂臍的毒都能解了去。意外之下,卻是少有人注意到,如意口中的「幫小姐治病的人」並非隱龍先生。
譚思成點著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樹林,枝丫橫斜,碧葉蒼翠,與別處落葉凋零的一片敗跡不同。知道那種世外高人的脾氣都不好相處,再去打擾怕是會惹人煩,萬一惱的不想治了倒是不好,只好帶著人回去。
車上,譚思成有些心神恍惚,總覺得有些不安。
「星星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跟著譚思成來的如願在一旁安慰。傷了腦子都能活著,可不是命大。
譚思成搖了搖頭,他與隱龍先生素昧平生,她不可能騙他,所以倒是不擔心繁星,而是被自己心里的疑惑困擾著。
藍貂臍說是七步倒,不是說在七步之內暈過去,而是必死無疑。況且這種說法只是堅持時間最長的人,一般的人,三步必死!就算孟列長的速度再快,到了隱龍先生的住處怕也是有小半盞茶的功夫,照理說在這麼長的時間內早就死透了,星星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能挨這麼久?
如意看著譚思成,公子想的,怕不是這件事吧?
「將對方的武功著數衣著和你看到的,都給我描述一遍。」譚思成對如意道,他素日不與人結仇,還沒有到有人恨他到了想殺人滅口的地步,這些人對付繁星,到底是沖繁星去的還是沖他來的?
繁星在晚上時醒來了一次,喝了點藥就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只覺渾身都舒服了。
「嘻嘻,公子你醒了?」畢巡上前,笑嘻嘻的問。這里也沒有個什麼人,來了個外人就是個新鮮事,畢巡做完事閑的無聊,就在等繁星醒來。
繁星一看,是昨天見過的,坐起來笑的可親,問畢巡︰「有飯麼?」快中午了,有一天多沒吃飯了,真是餓。
「有,公子等等,我去給你端。」畢巡應了一聲,一溜煙的跑了。
繁星提起了褲腿,見傷口已經包扎,環視了一下房間,一張圓桌並幾把椅子,再一張方案並一張墊子,有兩個立櫃,全都是深棗紅色漆木,基本上再無其它東西。
「來了來了。」人未到聲先至,畢巡端了個盤子過來,放在繁星的床邊,遞了一碗飯給她,就開說了,「你運氣可真是好啊,這藍貂臍的毒,天下間會解的人不超過三個,禹國里就隱哥哥一個人會,連先生都不會呢!」
繁星邊喝粥邊听,順便打听一下隱龍先生和那個「隱哥哥」的愛好,除了喜靜愛讀書外,也沒有什麼大的收獲。
吃了飯,下床去,腿上不方便,微拐的出了屋子去找人,果見大廳里南邊的蹋上,那個中年的女子身後靠了個軟枕,伸長腿坐在臥蹋上,姿態閑適的正在看書,昨天手里的那卷竹簡已經換成了紙書。
「老師。」繁星走過去,彎了一腰道,「謝謝你救了我。」
「誰是你老師了?」隱龍先生頭也不抬,只是看著書,明顯的拒人于外的態度。
「你收了我為徒,不就是了?」繁星笑嘻嘻的道。
「我可不要蠢笨之人做徒弟,沒得出去丟了我的臉。」隱龍先生這才從書上抬起了頭來看文書,那認真的態度,表明她說的話並非開玩笑,直接到半點不含蓄。
「哈哈,那剛好,我既不蠢也不笨,很是聰明。」對于自己的自夸,繁星半點沒有不好意思,話里也可見她並不在意隱龍先生冷淡的態度。
隱龍先生靜靜的看了繁星一陣子,突然一指廳前的柱子︰「既如此,我那里缺了一副對聯,你幫我寫上吧。」
繁星轉頭一看,兩根柱子上有一對空著的無漆木聯,看樣子,能寫九到十一個字,算是稍微長一點的對子了。
「這倒不難,難的是,我寫了,老師未必認得啊!」要說寫字,那可是天大的難事啊!她才剛學會與人溝通,整天學著說話,到哪里有時間去學這里的文字去啊!
「那倒未必,寫了才知道。」隱龍先生倒是有些詫異了,她可是會好幾國的文字。這孩子看似帶著浮夸,實則不然。她是說真的,還是信口開河?
「行,我賭你不認得,輸了收我為徒!」也不等對方答應,自己就下了決定。
繁星四下里瞅了瞅,只見門那邊與臥蹋相對之處有書桌,桌上有紙筆,她過去一看,有準備好寫對聯的紙張,看來這是等著她呢。
于是細細的磨墨,挑了一支大號的筆,站在桌前,閉眼、靜心、凝神,卻不由想起了往事,等醞釀好了足夠的情緒與心境,蘸墨,抬筆執袖,下筆書寫。
洗了碗的畢巡出來了,站在繁星身邊看著她對聯上的字,等她寫完了才奇怪的問︰「你寫的這什麼字呀?」
隱龍先生一听,倒有些意外。畢巡雖然只懂一種文字,跟在她身邊久了,卻是能分得清好幾種文字,她要是認不出是哪一種,倒是不常見的文字了。
下了蹋,施施然看到了桌上的對聯,臉色大變,心里吃了一驚,沉著臉凝重的道︰「小巡,去做午飯!」
畢巡是個機靈的,知道先生有事,也不問,只奇怪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對聯,快速離開。
隱龍先生這才緊盯著繁星,不置信的問︰「你是神仙谷的人?」怎麼可能,怎麼會,神仙谷的人,竟然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