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倒是孝順，知道要維護自己的父親……」張鈺感慨，隨即看向那個少年，「只是因為你父親的誣陷，我一族只剩下我一人存活，這仇該怎麼算？」
「可我父親只是奉命行事，凶手用刀子殺了人，難道你不應該找凶手，而是找刀子報仇？」沒想到這小子還反駁了。
「但刀子是刀子，你父親是你父親！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可以不出面誣陷，可他選擇出面，那麼在他給別人當刀子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這個結果。」張鈺說道。
人和刀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刀子是工具，而人到底是人。
哪怕他無可奈何，為了家族必須要給出投名狀，那麼就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就說殺手，他殺了人之後說自己只是受雇殺人，真正的凶手不是他，法官會听？
就說後世的雇凶殺人案件，雇凶者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也算故意殺人，更別說凶手本身。
唐周也的確沒有直接殺人，但是張鈺一家因他的誣陷而死，卻是事實。
張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幕後黑手袁氏這部分報了。
可唐周奉命誣陷，也逃不掉。最多，他把復仇目標，只限于唐周一人！
「只是你若找我父親報仇，我是他的兒子，那我肯定要為父親報仇……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唐固反駁。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張鈺看向唐固，「你或許是唐周的血親，但別忘記，你已經過繼給唐翔，他才是你的父親……唐周很清楚，我和他的仇無法化解，那也只是我和他的仇，和你無關。你若真的孝順，當明白自己生父把你過繼過來的良苦用心。」
「這……」唐固一愣，幾歲的他當然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把他過繼過來。現在听張鈺那麼一說，才明白父親早有覺悟。
「固兒，事情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唐瑁喊了一聲。
當初唐家為了擺月兌閹黨的名頭，向袁氏遞交投名狀，已經考慮到今天的可能性。
當時黃巾被迅速平定，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張氏一族全滅，當時他們還松了口氣。
誰知道張鈺還活了下來，如今還是大漢丞相。
對方沒有遷怒唐氏，一則是他的侍妾里面有他的佷女唐嫣，一則就是如今的皇後也來自唐氏。
張鈺只是向誣陷自己的仇人復仇，這個在這個時代並不算太過分。
甚至在武帝時期，那個公羊派盛行的年頭，更是被推崇。
于吉在哪里張鈺沒問，問出來唐瑁也不會說，這是他這個當代族長的覺悟。
再說，于吉在哪里，張鈺已經知道，他過來，只是為了向唐瑁求證。
「丞相要休假幾天？」離開唐瑁這邊，張鈺就去了皇宮告假。那麼久張鈺很少請假，劉辯有些不太適應，「有什麼變故嗎？」
「當初誣陷家父的唐周，下落找到了。」張鈺沒有隱瞞。
「那何須丞相過去，找人把他帶過來不就好了？」劉辯對那唐周也沒好感，畢竟沒有他告密，後續黃巾之亂怕都不會出現。
「這件事情，屬于張某的家事，不好勞煩朝廷。另外，剛剛已經從國丈那邊求證過，那唐周，是潁川唐氏子弟。」張鈺嘆了口氣說道。
「這樣啊……那好吧，丞相打算告假幾天？」劉辯聞言沉默一陣，最後緩緩說道。
自家兒子正在慢慢成長，作為嫡出的皇長子，很大概率會成為太子。
偏偏他的母親，也來自潁川唐氏。
潁川唐氏和張鈺的恩怨，他就算是大漢天子，也不好過問了。
「少則十天，多則半個月。」張鈺想了想，「南下會稽之後，臣打算回巨鹿一趟。」
中間可能要回太平鎮一趟，畢竟如今太平教的道統在那里。
離開幾年，很少回去，之前是王誠幫忙照看，如今郭太在那邊留守。
「這樣就可以了嗎？」劉辯有些擔心，十幾天能做什麼？
「足夠了，大漢正在高速發展的時期，這個時候不能曠工太久。」張鈺笑道。多少有些擔心，自己離開這段時間，那幫家伙會不會覺得就能放松下來了。
就一個個五年計劃的，如果不鉚足全力去做的話，那達標沒問題，但也只是達標而已。
為了下個五年計劃更輕松，為了科技和軍事實力更快提升上去，不加油怎麼行？
真以為當了大漢丞相，大漢各部尚書，就可以仗著有權有勢耀武揚威不成？
同時也讓後人明白，到了這個位置上，會有什麼下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沒有這個覺悟的話，最好還是別當官了。
「丞相真的很敬業……」劉辯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大漢繁榮首當受益者就是他。皇室通過一些皇室控股的產業，比如說醫學院，農學院什麼的，內帑很豐厚。
科技的提升，也讓享受變得豐富，尤其還有大量的娛樂，以紙牌為首的桌游成為搏戲坊的主流，當然原本的也沒有丟，只是沒那麼熱門了。最後就連樗蒲這種傳統桌游，都出現了紙牌版本。
又有蔡琰改良譜曲，傳統樂器宮商角徵羽五音，蔡琰改良過七音樂譜，曲調接近後世。
說真的，張鈺也覺得，華夏五千年歷史，什麼東西沒出現過。
可能是沒有來得及普及，也有可能是沒有形成主流。
我們可以說現代的譜曲風格是西方傳過來的，就如同現代的足球規則是西方傳過來的一樣，但並不能就說，這玩意華夏古代沒有。
沒有被匈奴劫走的蔡琰，過著寡居的日子，蔡邕在文化部任職，也有想過給她找個夫婿。
只是蔡琰一心投入到音樂，沒有要嫁人的意思。
張鈺更不必說，蔡琰是個才女，但不意味著她長得就很好看，否則曹操不會把她許配給別人。
當然，也有年老色衰的因素在內。
欣賞不代表佔有，蔡琰在音樂和文學方面貢獻無法抹殺，也讓人懷疑，若她再嫁人，是否還能有那麼動人的樂章和詩詞。當然，《胡笳十八拍》，基本是別指望了。
張鈺是第二天出發的，張寧說要陪著去，他拒絕了，只說讓她看家，保護好皇帝。
于是花了十多天的時間，一路南下，來到廬江天柱山。
根據情報，于吉就隱居于此。
在吳會傳教的他，跑到廬江郡隱居，正常來說誰能找得到……
「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張鈺來到天柱山上一茅舍前，有道人緩緩睜開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