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萬人，至少從目前敵人的情況來看，人數至少超過十萬，茫茫多的‘敵軍’，一副把張賁等人包圍的趨勢。
身後的鄴城暫時還沒有反應，不過只要局勢稍微偏向袁紹，那麼里面的守軍顯然也會主動出戰，在後方夾擊張賁軍。同時就戰場的情況來看，張賁的主力在忙著攻城，後方出現了很大的空隙。
「之前不是一直好奇，好幾個縣的百姓都去了哪里？看，就在這里！」張賁指了指敵軍，看上去漫山遍野的敵人，仔細看會發現許多端倪。
根本不成戰陣，甚至仔細看會發現有老弱婦孺，他們的武器可能只有一根棍棒，甚至是農具，但其中也有身穿甲冑，拿著武器的，他們是督軍。
嚴格來說是地方豪強組成的軍隊，在他們的配合下，把鄉里百姓都裹挾到‘朝廷’的戰車上去。
幾個縣，又或者可能魏縣所有的百姓都在這里，以袁紹的主力，以及地方豪強的配合，主要是物資儲備，應該只能允許那麼多人。
很壯觀不是？反賊裹挾幾萬的百姓，朝著朝廷的正規討伐軍發動進攻……可惜規模還是小了點，只能說袁紹到底不是張角。
只是張賁還是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哪怕他不知道這個概念，只覺得仿佛昔日太平教起義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反賊成了‘朝廷’，黃巾賊反而成了平叛軍。
「呵，呵呵……呵哈哈哈……」張賁大笑，甚至是狂笑。袁紹，原來你也走上這條路！
當年黃巾之亂，事情已經被澄清，一切的真凶就是汝南袁氏！那個在背後煽動，設置陰謀栽贓嫁禍太平教的袁氏，現在卻必須親自下場！袁紹，或者說汝南袁氏，你們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袁紹，你好得意啊！」張賁不知道袁紹在不在里面，不過他此刻真的很高興，「袁紹，十萬大軍包圍我們，你勝券在握的對吧？！」
「進攻！」對方沒打算廢話，而是下令讓進攻，準確的說，是讓炮灰去消耗張賁的有生力量，最後，再由主力去進攻。
這里當然不是袁紹的全部主力，比如說之前襲擾平原的高覽部，他們這兩千人怎麼算？另外袁氏也佔據並州，難道並州那邊就沒有兵力？
他們就算失去了冀州，還有並州這個最後的據點，最多不過是‘遷都’而已！
所以這場戰爭，他們押下的是什麼？那是袁氏四世三公累積起來的名望和信譽。不過話說回來，這玩意他們也沒剩下多少。
甚至這段時間，還要各種鼓吹朝廷會對世家豪族怎麼怎麼樣，然後宣傳丞相會妖法，三頭六臂，青面獠牙什麼的，威嚇大家必須要站在他這邊。
最後有了現在這一幕，若還沒有能獲勝，那麼袁紹注定只能在並州苟延殘喘。
不，豪賭到這個程度，只要打贏這場仗，袁紹損失的將不是冀州，人心軍心，已經押在這上面的所有物資和財富，而張賁還要讓他斷子絕孫！
昔日太平教起事，有多少人被捕殺，朝廷說夷三族就夷三族。包括張氏三兄弟，張鈺的那些堂兄堂姐……對，一個都沒有逃掉，老張家只剩下張鈺、張寧和他張賁。
當然從血緣的角度，整個張家的血脈，只剩下張鈺一人。也不外乎張寧就算不舒服，也要張羅給張鈺多納妾，只希望多一些孩子，來延續血脈。張鈺背負的，可不是張角這一脈的延續，還有整個巨鹿張氏的延續，個人不滿和吃醋必須放一邊。
這都被夷三族了，那這仇恨可算是突破天際了。張鈺的復仇，就是要讓袁氏徹底變臭，一百年，甚至永遠都沒有辦法再翻身。
他要把袁氏的所作所為寫入教材里面，寫入歷史里面，讓所有人的人都知道，汝南袁氏的嘴臉！
有時候他也有些恍惚，自己怎麼和《大長今》有些重合起來。
大概是因為，兩人的復仇路線，有很大的相似吧？
對于張賁來說，把袁氏趕盡殺絕，就是對父輩們最好的禮物，對張鈺最好的交代。
「袁紹，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太平教是在哪里起源的？又是在哪里起事的？」張賁狂笑，在他看來袁紹走了最愚蠢的一步棋。
他不應該，把一群百姓裹挾進來，或許在他們看來，百姓都是一群賤民，死了就死了。
別的地方無所謂，但他們不應該在冀州這樣做。哪怕從黃巾起義到現在，已經八年的時間，曾經跟隨太平教的死忠，大部分已經死絕，少部分呢？
那些老弱病殘依然頑強的在這片大地上生活，因為朝廷免稅的關系，勉強維持下來。
然後隨著郭太這個大主祭，曾經回來聯絡過他們，昔日的太平教以地下黨的身份，又重新在冀州進行傳播。否則，那年傳授兩個醫匠醫術，讓他們有機會給劉協治病的那個道士，又是從何而來？
「蒼天已死！」張賁吶喊，身邊的親軍見狀也是紛紛高呼起來。
張賁麾下並非全部都是太平教信徒，甚至不一定是張鈺帶出來的舊部。不過當年黃巾的口號，大家都爛熟于心。
「蒼天已死！」于是吶喊的人開始變多，主要是反應過來的軍官紛紛下令附和。所有人很奇怪，為什麼張賁僅僅是喊了這句，顯然當年黃巾……軍的口號可不止這樣！
然後很快的，他們就知道答案……
「黃天當立！」敵軍陣地之中，有人高呼起來，一開始或許只有一人，可能他和下一秒就會被監軍斬殺。但是他的吶喊，是那麼的清晰，高亢，那是用命去呼喚出來的聲音。
「黃天當立！」更多人跳出來，很多都是老弱婦孺。
當年她們都是累贅，為了不拖累大軍的前進，最後選擇留下來等死。她們苟延殘喘到現在，她們家的男人可能已經戰死沙場，心里甚至不知道，當初的起義是不是正確的。
現在她們明白了，為什麼當初要起事，因為這些世家豪強，因為這些不講道理的奸臣，從來不把她們這些老百姓當人看！
「蒼天已死！」張鈺這邊激動的高呼，而對方也在高呼‘黃天當立’作為回應。
這一刻的戰場，誰包圍誰，界限突然就變得模糊不清起來……